“秦处,市公安局那边有消息了。”

  “这是审讯的口供,以及全部记录。”

  天还没亮,市公安局那边送来了一大堆的口供。

  按照老秦的交代,负责审讯的人将永收村灭门惨案的照片,放在这些冥顽不灵的人面前,再加上审讯专家的不断敲打,终于撬开了他们的嘴巴。

  老秦接过资料,看了一眼,立刻倒抽一口冷气:“tmd一帮畜生。”

  “什么情况?”

  几个同事纷纷起身过来询问。

  “你们自己看看,这帮畜生,把两个村之间的女人当成……”

  愤怒压抑的声音,在指挥车内久久不能平息。

  而另外一边,暂时摆脱哥哥视线的宁宁抱着怀里的狸花猫,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腐朽的落叶中。

  “喵呜。”

  狸花猫抬起一只爪子,朝前面的方向指了指。

  “嗯嗯,我感觉也在那个里面。”

  宁宁小声说话,踩在枯叶里的小脚向前走了一步,一道肉眼不可看的血色光芒笼罩在她身上,原本平平无奇,空无一人的小山坡下面,忽然多出了一个人。琇書網

  一个被排查了无数次都没有找到,在别人嘴里成了失踪的人。

  无数只黑色的,灰色的老鼠,趴伏在她的脚边,温顺的像一只只听话的小猎狗。

  “你来啦?”

  “我来啦。”

  宁宁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她坐在一块崎岖的石头上,寒冷瑟瑟的冬天里,她穿了一件发白露出破棉絮的薄袄,单薄干瘦的身材裹在衣裳里,起皮的嘴唇冻得乌青,发黄消瘦的脸庞伤,镶嵌着一双亮的惊人,孤注一掷的眼睛。

  “过来坐吧。”

  她拍了拍身下的石块,让开一半的位置。

  那些老鼠闻到狸花猫大佬的气息,都有些不安的蠢蠢欲动起来。

  “别怕,我与你们同在。”

  她声音很轻,略带沙哑,尾音处下层,透露出疲惫干涩。

  石头很冰冷,并没有因为身处在结节中就有特殊的暖意。

  冷的能透到骨子里。

  宁宁坐下来,乖乖看着她。

  宁宁的眼睛亮晶晶,漂亮又明亮,有一种不沾喜怒哀乐的清澈。

  她看着宁宁低低笑起来:“我也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小朋友先找到了我。”

  “你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嗯,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不到宁宁有回应,她沉浸在无法走出的过去里。

  王盼弟是典型的农村姑娘。

  家里父亲一直希望有个儿子,作为不被期待所出生的女儿,便被所当然取了个叫盼弟的名字。

  盼弟,盼弟。

  盼着弟弟来。

  父亲王大马酗酒赌博家暴,时常喝醉了就殴打母亲和她。

  每一次的拳脚相加都会有那一句话:“不生儿子的母鸡,屁都不是。”

  母亲会将她护在怀里,紧闭着双眼,半个身子蜷曲起来,面对父亲的是默默忍受,而朝着她的,却是无言的保护和爱。

  她一直很努力的念书。

  学习名列前茅,每一年的奖学金,她的名字都是悬挂在第一排的。

  尽管父亲并不爱她们。

  可她爱着自己的母亲。

  只要她好好的学习,考上重点大学,就能带着母亲远离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有一年的冬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雪。

  喝醉酒的父亲对怀了孕的母亲拳打脚踢,发泄着懦弱无能的不满。

  鲜血从母亲的裤子里流出来。

  她的父亲却不顾她的哭嚎,将母亲推到门外,丟进冷冰冰的雪地里。

  脸上的眼泪冻成刺骨的冰珠。

  太冷了。

  冷到骨子里。

  她爬行着敲响每一家村民的家门,挨个跪在地上,求求人家给她报警,给她帮忙抬一下母亲送去镇子上的医院。

  可那些人,包括村委会的村支书,只是冷眼旁观的来了一句:她是你爸的女人,得叫你爸送过去。

  因为这件事情,她的母亲丧失了生育能力。

  原本就卑微如草芥的命运,彻底被人踩进了尘埃里。

  某一天的晚上。

  她的母亲失踪了。

  取而代之的,是父亲变得宽裕的生活。

  王盼弟是个聪明坚强的姑娘。

  直觉告诉她,母亲的失踪和父亲脱不了干系。

  可不管她怎么跋山涉水,几次三番敲开镇上派出所的大门。

  得到的永远只是对方无情,拨打电话叫父亲接她回家,并再三警告她说:村子里的村委和卫生所一起出示了死亡证明,村民们还吃了你母亲的丧宴,人早就死了,不要无理取闹的浪费时间。

  被接回家的王盼弟,得到一次次的毒打。

  她就像被压在笼子里的鸟儿。

  被残忍的折断飞翔的翅膀。

  高考前夜,村委会一通电话打给班主任,说她父亲摔了一跤快不行了,强行把她喊回了家里。

  一进家门。

  有人勒住她的脖子。

  有人按住她的手脚。

  有人骑在她身上,恶心有肮脏的伸手,在她身上胡乱摸索,下流又猥琐。

  “老王,你们家金凤凰玩起来真不赖啊。”

  “比隔壁送来的那两个女人带劲多了。”

  “你家婆娘不经玩啊,反抗太激烈了。”

  “劳资把人玩死了,这不是给了你一千块钱补偿吗?”

  “哈哈哈,隔壁村那两婆娘细皮嫩肉的,你们可别一下子把人玩死了。”

  ……

  王盼弟的耳朵里,不断响起那些人的话。

  她的母亲……

  是被自己的丈夫,卖给这些人供给取乐,最后惨死在那个冰冷黑暗的地窖里。

  剧痛里。

  那颗渴望自由,想要带着母亲得到光明未来的心。

  彻底破碎了。

  “他们害死了我妈,他们就得死。”

  她坐在石头上,望着远方的村子:“一整个村子,都死了。”

  “我知道里面有无辜的人,孩子,妻子。”

  “我的母亲同样无辜。”

  “所以,等我杀死那帮人以后,我会用自己的命,来终结这一切。”

  她是受害者。

  同样是凶手。

  那些凶手的妻子,儿女,何其无辜?

  她知道的。

  只是……

  那份怨毒的恨意,粹在她心里,把整个心浸泡,彻底腐蚀。

  唯有杀戮,才能暂时遏制她的绝望不再蔓延。

  “我快要变成老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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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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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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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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