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杜斯尔因为伤口发炎起了高烧,戈登还恼着杜斯尔不配合,不允许请医生,也不准杜斯尔进医疗仓,反正杜斯尔是雌虫,自身有自愈能力死不了,他就是对杜斯尔太好了,不给点教训尝尝,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戈登吩咐完后,便出门回集团继续处理事务了。

  对杜鲁卡来说,杜斯尔从小到大都是“别虫家的孩子”,尽管对方是雌虫,但因为是戈登的雌子,不少虫都拿他跟自己作比较,难得看到杜斯尔倒霉,因家中失窃住回老宅的杜鲁卡特意跑上楼幸灾乐祸。

  “杜斯尔,你也有今天啊……”知道杜斯尔挨打是无妄之灾,受自己牵连的杜鲁卡心情舒畅了。

  他就说雌虫怎么比得上雄虫,杜斯尔还想压自己一头,果然叔叔还是疼他的。

  戈登对杜鲁卡放狠话,但转头却对杜斯尔大打出手这件事,让杜鲁卡很是得意,傍晚时的十分惶恐去了七分,喜滋滋认为家族会帮他兜底,而杜斯尔就是那个牺牲品。

  没有尊重雌虫观念的杜鲁卡大大咧咧推开杜斯尔的房门,意外瞧见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虫。

  “你找死啊,谁允许你上来照顾杜斯尔的……洛、洛帕殿下?”

  洛帕转过身,一手刀劈晕聒噪麻烦的雄虫。

  世界终于安静了。

  杜斯尔虚弱地躺在床上,因失血过多唇色发白,他强撑起全是伤的躯体,就要下地为洛帕敲晕杜鲁卡的行为善后,被转回身的洛帕又按回床上。

  “起身做什么,好好休息。”

  戈登不许杜斯尔上药,鞭子又是浸泡了特制药水,皮肤上的伤痕迟迟无法愈合。

  洛帕关好房门,打开带来的医疗箱,心疼地用棉花为杜斯尔止血消毒上药,他没想到戈登真能狠下心,要不是今晚他翻墙来了,杜斯尔得在地板上过夜。

  “殿下,您不该来的,嘶……”

  消毒水触碰伤处,冒出滋滋的白色泡沫。

  “我要是不来,你高热不处理,烧成小傻子怎么办?”洛帕不喜欢听杜斯尔拒绝他的丧气话,便想说些俏皮的,逗逗他。

  “那也是我的命。”

  杜斯尔撇过头,泪水从眼角处滑落,洇湿一小片枕头。

  雌虫眼眶晕红,鼻头酸涩难以自抑,他拉起被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推掉要给他后背上药的手。

  “殿下还是快离开吧,要是被虫撞见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直到此时,杜斯尔想的还是洛帕的名誉,而不是担心自己不处理伤口会不会被烧成傻子。

  有些虫的感情就是来的奇怪,明明才认识了短短一周的时间,洛帕跟杜斯尔相处聊天的过程中,无比的惬意放松,出于礼貌与同情呵护杜斯尔,却挖掘出杜斯尔闪闪发光的优点,反而自己被杜斯尔带着进步成长,这种伴随着从未有过的悸动的相知让虫难以克制。

  洛帕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这是栽了,尽管对方是一个雌虫。

  “已经被虫撞见了。”洛帕对杜斯尔的驱赶并不在意,反倒是杜斯尔呆愣了一下,顺着对方的视线瞄到在地上挺尸的杜鲁卡,这才明白说的是谁。

  若是外面的路虫,还可以借口说天黑灯暗,虫有相似看错了,但自己内部的虫,杜鲁卡蠢笨不自知,仗着家族是贵族就看不起所有虫,要是叫他抓住洛帕夜闯雌虫房间这个把柄,就算洛帕答应杜鲁卡诸多事宜,这个大喇叭也会把事情搞砸,宣扬的虫尽皆知。

  杜斯尔杀心渐起,彷徨过后便是坚定:“我不会叫他连累到殿下的,殿下先离开,这里由我来处理。”

  洛帕被他决然的一面唬住了,连忙制止他拿着点火机的手:“你要做什么?”

  雌虫深深地望着洛帕一眼,露出一个凄然绝美的笑容:“能认识殿下,我很开心,殿下教会了我许多,你对我这样好,我不能害了你,与其一直被操控虫生,不如为虫族做件好事,他不是个好虫,留下只会祸害虫民,我会与他一起消失,谁也威胁不到殿下。”

  杜斯尔的意思,竟是要放把火跟杜鲁卡同归于尽。

  吓得洛帕赶紧抱住他,并夺走他手中的点火机。

  他都调查过了,杜斯尔并不是戈登的亲生雌子,而是从外头带回来,专门养成知书达理,温柔和顺的性子,还常年服用药物改变雌虫高大硬挺的骨头,为的就是将杜斯尔调教成雄虫最喜爱的模样,而他,这个皇室唯一的雄虫殿下就是戈登的首选目标,如果杜斯尔不得得他欢心,当不成储雌君,戈登还有后手,把杜斯尔送给一个两百六十多岁,步入老年的、带着稀疏得不能再稀疏的皇室血统的老牌贵族雄虫做雌侍,以此搭建起跟皇室的关系。

  这怎么行,他的杜斯尔这般年轻美好,还有大好的虫生等着他,怎么能嫁给那个虐死了三十三位雌虫的老雄虫。

  “别做傻事,事情还没到必死的地步。”洛帕搂住杜斯尔,重新带回到床边坐着,他捋开贴在杜斯尔颊边的发丝,无奈且心疼。

  “一个名声败坏的两箱虫,我还收拾不了他了?你觉得民众是信他说,还是信我说。”

  杜斯尔沉默不语,只默默流着两行清泪,洛帕擦了又擦,却始终擦不干那泪痕。

  “你啊,就是太悲观了,你对我的心,我也不是没有……如果有一天,我的身份变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杜斯尔用力眨掉泪水,重重点头,首次得到洛帕正面回应的他热切且大胆奔放:“喜欢,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我都喜欢殿下……”

  说着说着,杜斯尔的音量慢慢减小,绯红的脸颊羞涩腼腆起来。

  洛帕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别多想,杜鲁卡交给我。”

  说着,他把杜斯尔按回去休息,盖好被子,一手拎着杜鲁卡的后衣领,一个呼吸间,一并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Χiυmъ.cοΜ

  杜斯尔光着脚跑到窗台边往下瞧,洛帕似有感应,回眸对杜斯尔对视,挥手让他赶紧去睡觉,后者亦是挥手回应,随后双手撑着脸,眉梢带着化不开甜蜜,目送夜色中渐渐远去的两个虫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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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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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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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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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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