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清楚,为什么枕边人要做这种事,现在他们的家散了,彻底散了。
早上他们刚刚才拍了全家福,现在却成了诀别。
段院长和大家也很好奇,为什么秦村长守了一辈子石窟,最后却做出这种事。
秦村长苦笑着说:“我对不起大家伙儿。
都是为了钱,鬼迷了心窍。”说着他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那是三年前,我儿子刚考上大学,一家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但是当我知道娃的学费和生活费时,我几乎一夜愁白头发,学费加一年的生活费和路费,一年要几千块,三年就是一万多块钱。
我一个农民,靠天吃饭,收入微薄,为了供娃读书,我们家里没什么积蓄,该去哪里弄这么大一笔钱?
本以为把娃供上大学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原来才是苦难的开始。
娃他妈把自己的嫁妆,祖上传下来的一对玉镯子拿给我,让我去当了给孩子读书。
没想到去城里一问,一对镯子,人家只给两百块。
实在没有办法,我想到了去卖血,也许能得几个钱。
我听人家说起过,城里有个地方可以卖血换钱,过去以后,那人抽了我几袋子血,给了三百块,还有一点吃的。
我带着钱往回走的路上,突然人晕乎乎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人救了。
那人知道我急需用钱,又是守窟的,他给了我一条路。
他说,他有朋友需要很多石窟里的东西,如果我能想办法帮他弄到石窟里的东西,就可以给我一大笔钱。
说完还当场就给我拿了两千块,我没敢要。
他也没有为难我,让我回去考虑考虑。
回家以后,我跟淑芬说,手镯子挺值钱的,人家得估个价,才能给咱定价。
心里挣扎了很久,看着我娃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准备去读书的样子,还有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样子,我实在张不开嘴,说家里没钱。xǐυmь.℃òm
于是,我再次去城里找到那个男人,说只干一次,一次就收手。
那人给了我一千块,只让我带他的朋友上石窟一次。
我同意了。
只是上石窟一次,就能拿一千块,这笔买卖很划算。
后来,我又带他去了几次,他拍下了很多佛像的图片。
娃的学费生活费总算是攒够了。
这事太严重,我没敢跟家里人说,只说是那对玉镯子卖的钱。
娃高高兴兴的去了南方读书,我也在犯错的路上,越走越远。
没办法回头,娃在南方读书的各种费用太高,我一刻不停的干活,也供不起,只能昧着良心给他们卖命。
其实我想过攒够娃读书的钱就停下来的,可是,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我能做主的了,完全是被他们推着走。
不干的话,他们有的是法子收拾人。
现在好了,都结束了,我解脱了。”
秦村长说起这段痛苦的回忆,老泪纵横。
这三年来,他时时刻刻紧绷着,生怕露馅,现在一切说出来,可以解脱了。
一切终于真相大白,又好像才刚刚掀起一个角落。
暗中跟秦村长联系的人是谁?这些文物又被运送到了哪里?
这背后还有很多事情等待解决。
段院长火急火燎的带人封锁地窖,马上上报当地公安。
把秦村长和那个造假的家伙控制起来。
罗云航离开前特意单独见了秦村长一面。
“你怎么发现的?”罗云航还没说话,秦村长率先问道。
他知道这次自己被发现,罗云航“功不可没”,如果不是他坚持提醒,其他人还没那个本事发现他的布局。
罗云航愣了一秒:“昨晚,我亲自去见了哑哥,他说,他是跟着别人上去的。
那个人可能发现了他,跟丢了,这才被人抓住。
他形容的那个人,高兴的时候喜欢摸摸自己的胡须,走路喜欢背着手,驼着背,时不时还会咳两声。
我之前其实并没有往你身上想,但你进屋前,一系列的动作引起了我的警觉。
后来,我又仔细观察了你家的院子,你家的院子这两年是翻修扩大过吧?”
秦村长不怒反笑:“小伙子,输在你手上,我不亏。”
罗云航也笑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使命感。
上天给了他系统这个利器,还有透视眼,这么多的外挂,也许他可以用它们来做更多意义的事情,就像这次,如果不是他有透视眼,莫高窟的未来,难以预料。
人性的贪婪和丑恶,是旁人无法揣测的。
连外表看上去这么和善的秦村长,都会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更何况是那些本就心怀叵测的人。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他是秦村长,自己的生活都朝不保夕,孩子明明考上大学却没钱上,也许他也会在生活的逼迫下,变得可怕而狰狞。
他们都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批评秦村长。
作为父亲,他没有错。
这个社会上,除了他,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是在被生活推着走,没有办法挣脱命运的枷锁。
只有让这个社会变得越来越好,人们越来越幸福,生活越来越富足,才能避免很多悲剧的发生。
罗云航跟他对视,一老一少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情绪。
秦村长有遗憾有伤感,更多的是解脱。
罗云航有同情有悲悯,更多的是可惜。
“把你儿子的地址给我吧!等照片洗出来,我会给他寄过去。”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秦村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谢谢。”
罗云航拿着秦村长写下的地址,准备离开。
“等一下。”秦村长突然叫住了他,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罗云航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那个跟我联系的人,住在县城东街三十二号,一脸大胡子,每次这边出货都是他过来拉走。
你们现在去找他,也许还来得及,过了明天,走漏了消息,可就不一定了。”
“谢谢。”罗云航深知这个消息的重要,道了声谢,连忙去告诉段院长他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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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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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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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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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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