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星离得不远,听得真真切切。
其他医护噤若寒蝉,没一个敢说话的,就怕惹火上身。
“南星,你过来。”
苏南星忽然被点名,其他人这会儿顾不上八卦,都觉得松了一口气。
心想,就照邢主任那个脾气,八成要开骂了。
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邢燃忽然换了一张脸,慈爱地笑着对苏南星说:“你跟我先出去,李志文要找你。”
李志文,业务副院长,上次跟唐院长打赌的那个。
苏南星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一种结果。
邢燃跟她并肩往外走,说:“别怕,李志文那个狗……”
怕带坏小孩子,“东西”两个字硬生生被邢燃咽下去了。
“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替你兜着,不用怕他。”
“谢谢邢主任。”
“医院里先这样叫吧,私底下叫什么,咱俩回头再讨论。”
李志文就在手术室门口等着,看见苏南星就疾言厉色:“胡闹!不成体统!外科手术你一个中医科医生跟着添什么乱!”
“怎么就添乱了?”邢燃直接道:“你怎么不说是雪中送炭?”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术中针灸,降低病人出血量?这是拿病人生命开玩笑!”
“我的病人我负责,是不是拿病人生命开玩笑,也是我说了算!”
“邢燃!医疗安全重于泰山……”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邢燃大手一挥:“我的手术,我能保证病人医疗安全。你又不上手术台,在这里扯什么淡!”
邢燃在院里威望高,医术好,连医院一把手见了他都客客气气。
毕竟在医院,能创收的就是老大。
李志文被噎个倒仰,差点没背过气去。
在医院里,除了几个院长,这些科室主任里,唯有一个邢燃,敢跟他正面刚!
偏偏他又拿他没办法。
一来邢燃在院里有威望,脾气硬。
再一个,他还听说,邢燃上面卫生系统有人。Χiυmъ.cοΜ
据说是个大领导。
李志文哪里敢真的和他撕破脸。
“没事了?没事我们就……”
“等等!”李志文打断邢燃的话,跟邢燃没法说,他去看苏南星:“苏南星,你是中医医生,上手术台像什么话!”
苏南星还没说话,他又说:“出了事你担得起责任吗?稍有差池就是一条人命,你赔得起吗?”
苏南星老老实实说:“赔不起。”
“赔不起你还上!”
“因为我不用赔啊!”
“狡辩!”李志文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南星正色道:“李院长,我既然敢上邢主任的手术,就算不能给手术锦上添花,但最起码的,我会做到不拖后腿。”
“你试过吗?你上过手术台吗?你给病人止过血吗?万一有个差池,出了事你负责吗!”
“您说得都对。但医疗安全的重要性,我也同样清楚……”
“清楚就别上!我不同意!”
手术室门口,还有其他做手术的医护人员,此时不敢围着,但几人的对峙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得到消息的曾广华急急忙忙拉着唐院长来了。
事情原委大家都清楚,也没多说,唐院长直接道:“我相信苏医生的医术,这场手术出了任何问题,我担着!”
曾广华也说:“苏医生是我科室的医生,她出了问题,我负责!”
李志文一副大义凛然、殚心竭虑的模样:“你们说得轻巧!病人出了事,是谁负责的问题吗?在你们眼里,病人成了什么?试验品吗?”
从患者角度来说,李志文这番话是没有毛病的。
甚至,从医院这一方看,李志文也是考虑周全。
可他不知道,对于苏南星的医术,邢燃和曾广华都是百分百信任的。
何况,手术的时候针灸,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起不到让出血量下降的效果。
不会对病人造成任何影响。
可在李志文嘴里,苏南星就成了不顾病人安危,拿病人做实验的无良庸医了。
对于苏南星要在外科手术时候施行针灸止血的事情,李志文是觉得她肯定不会成功,所以才这么理直气壮。
邢燃笑了笑:“听说之前李院长和唐院长打了个赌。不知道今天,李院长有没有兴趣,和我再打个赌?”
上次的赌打输了,李志文脸上无光,郁闷了好几天。
但这次,他充满信心!
一院中医科主任那样的大拿都没成功,苏南星一个黄毛丫头,能成功吗?
明显是他会赢的事,但他还故意端着:“这是医疗安全问题,是大事,哪能这么儿戏?”
“唐院长也在,正好做个见证。”邢燃笑道:“李院长是上次输了,这次不敢赌了?”
李志文又被气个倒仰,当即道:“我要是输了,我自愿辞去院长一职!就不知道邢大主任舍不舍得自己主任的位置了!”
邢燃哪里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
他科里还有个副主任医师,和李志文沾亲带故,李志文早就想让那人当主任了。
邢燃心里明镜似的:“好,我若是输了,这个主任,我不当就是!”
周围人都听得心惊胆战。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公立医院,先不说编制有多重要,就说这两人,在医院里位高权重的,这打个赌,就真的连工作都不要了?
这个苏南星,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然让邢大主任敢打这样的赌?
李志文又怎么处处针对她?
唐院长在旁边开口:“医院里不能助长不正之风,上次我和李院长打赌的事,就已经不妥。你们两个……”
“就算是辞掉职务,也是我们私人的事。”邢燃道:“怎么,李院长是舍不得了?”
李志文冷哼一声:“谁舍不得!赌就赌!”
之后邢燃就手术一般情况做了介绍,包括病人病情,手术名称,以及按照经验,做这样的手术,病人的出血量平均是多少毫升。
说完之后,他看苏南星:“苏医生说了,针灸止血,可以让病人在术中的出血量减少百分之五十以上。”
旁边人都是医护人员,听了这话,全部大吃一惊。
出血量减少百分之五十,这是什么概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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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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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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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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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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