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眼前稍显老旧的社区教会。
他微不可察的啧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于教会什么的,产生了浓郁的反感。
“真不想来这些地方啊!”李维清轻叹一声。
明明他是无信者来着。
手指轻轻叩响大门。
“你好,有人吗?”他有气无力的喊道。
“我进来咯。”
没有期待任何人的回复,在话刚出口的同时,便用力,推开了斑驳的木门。
“打扰了。”他低着脑袋说道。
随后,大步走进。
将冰雪一同带入这神圣之所。
略显狭厌的空间,两侧是一排排低矮的木椅。
随手将大门关上,少年也摘下了脑袋的兜帽,轻舒口气。
因为只是一个很寻常的社区教会,平常来这里祷告的人也不会超过五十个人。
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尽教会的全貌。
于中间过道的尽头,有着一座雕像。
精致的完全不象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雕像。
闭目的圣徒低眉沉思,虽然早已死去,但却让人感觉他随时都可能醒来。
圣骸!
俄联谱系丢失的圣骸,北欧追寻许久的失物,此刻,就如此轻易的摆放在了他的面前。
相距不过十米。
然而,面对如此瑰宝,少年也不过投以好奇的一瞥。
便无甚兴趣的挪开目光。
他看到了,那个坐在最前一排的人影。
于是,他大步向前。
“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李维清毫不客气的说道。
背对着他的学者平静的开口。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么就意味着,那两個家伙死了?“
”你杀了他们。“他笃定的说道。
”你朋友?“李维清微微挑眉。
”只能说是‘保镖’,或者说‘看守’。“学者轻声道。
李维清耸了耸肩,“抱歉了,虽然一开始是想活捉的,但是好像他们不太愿意的样子。”
“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曼努埃尔摇了摇头。
“真是冷淡啊!”
“本来彼此间就称不上朋友,更没有什么感情,因为利益联系在一切的‘同伴’......何必惺惺作态。”
“你也是够坦诚的......”
“倒是伱......”曼努埃尔第一次的转过身。
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牌友”。
“你不该来的。”
“但我还是来了。”李维清沉静的说道。
曼努埃尔看着李维清,心中,不断有疑问堆积。
最终,他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一个。
“我似乎感觉你在期待些什么?”学者狐疑的问道。
感觉眼前的少年总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这是我的错觉吗?”
“错觉,当然是错觉。”李维清面不改色。
期待着对方和自己念出经典台词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说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曼努埃尔摇了摇头,决定先不去探究那些细枝末节。
“这不是你发给我的地址吗?”
少年摇了摇头:“都这个时候了,大家都坦诚一点吧。”
对此,曼努埃尔没有否认。
“我是发给你了一个地址。”他说道。
“但是,不是这里,而是......”
“我知道。”李维清微微颔首。
“在相反的方向,我是故意走反方向的。”
“为什么?”
少年想了想,有些为难的给出了一个勉强算是说得过去的解释。
“直觉?”他试探着说道。
李维清看着面签愕然的学者,正色道:“我觉得你应该会在这里。”
所以,他来了。
直觉......
曼努埃尔的身体晃了晃,脸上,满是无法言说的无奈。
竟然是因为这么荒诞的理由吗?
他本来以为这是因为少年的不信任,又或者说是什么反其道而行之之类的解释......
偏偏这家伙好像没有说谎的样子。
“当然,可能也因为我看到了这边有个教会,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对教会什么的多少有点敏感......”李维清小声比比。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的地址有什么?”曼努埃尔叹息。
“虽然具体的不知道,但想必是你们这次布局的核心所在吧。”少年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你不去?”曼努埃尔瞪大了眼睛。
“你又不在那里,我去干什么?”李维清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曼努埃尔深吸口气。
哪怕是才思敏捷如他,此刻也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你在收到我信息后立刻通知天文会的人,你们一起去或许还来得及,但是现在......”
年轻的学者惆怅的叹息。
“来不及了啊。”
“嘛,虽然我没有去吧。”少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但是我的确有把信息发给其他人来着。”
他心里默默的估算了一下。
“现在想想,如果他们速度够快的话,应该已经到了吧......”
......
只有四层的教学楼内,身前裹着纱布的神父睁开了眼睛。
“怎么称呼?”神父静静的看着那意料之外的来客。
“嘛,一介无名小卒罢了。”有些邋遢的男人抓了抓自己油腻的发梢。
“我以为就算会有人来,要么会是天文会的大军,要么,会是那个砍我一刀的怪物年轻人。”
神父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几乎被斜斜的剖开整个上身,现在哪怕被紧急撤离后,被纱布包裹,依旧隐隐作痛的致命伤。
“你说的那是我师......我小弟。”克劳斯尴尬的笑了笑。
“我小弟他有点事,脱不开身,所以只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代劳了。”
这么说着,他突然叹了口气。
“本来我想着摸摸鱼什么的混过去就算了,但是......”
他无奈的笑了笑。
“说好了带他在北欧到处逛逛的,可结果好像没让他尽兴的样子......”
所以,至少,为他减少一点脏活和累活吧。
“哪怕会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吗??”神父幽幽的说道。
“这就有点划不来了,说实话,我和那小子可还没到过命的地步......不过......”克劳斯话锋一转。
认真的看向神父。
“我也不觉得,你有威胁到我的能力。”
神父没有应答。
他只是平静的翻开手中的圣典。
“面对摩亚人的请求,主决定再赐给他们一些骑士。”
于是,便有骑士从阴影中走出。
“噢,就是这个吗?”克劳斯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
“听说盔甲下像是只有空气,砍着完全没手感,而且砍死后会整个消失不见的‘军队’?”
克劳斯猛的一拍大腿,恍然。
“这不是那什么黯色空壳吗!”
“......”xǐυmь.℃òm
神父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受伤过重而导致神志不清。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神说,应有使弓者。”
于是,就有手握弓箭的骑士昂首走出。
“神说,当有持枪者。”
因此,手持长枪的卫士们迈步而出。
“神说,持剑者会有的。”
所以,手握长剑的战士开始变多。
伴随着他一句又一句的吟唱,一张张书页化作灰烬飘散。
宽厚的圣典也在不断的变薄。
而成果,就是出现在克劳斯面前的。
一支军队。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克劳斯的便已经被源源不断的战士给彻底淹没在人海中。
神父咳嗽了两声,擦拭干净嘴角流溢的鲜血。
看了看身上的伤口,面无表情。
这种程度的伤势,他本来应该会死的。
但是科学神灵会的分部长救了他。
而代价,就是他现在体内宛如八十岁老人一般衰朽的内脏。
如果十分钟后他会死去,那么,很可能不是被克劳斯杀的,而是因为肺衰竭而死。
每当想到这里,他都有一种想要将那个强行喂他药剂的老人给杀了。
但是,现在,哪怕明知道对方是在他身上做实验,他也只能咬着牙说“感谢您的帮助”。
他看了看身后。
并没有什么特别所在。
然而,这就是一切的核心。
一旦这里被破坏,那么源质的供应就......
这时,室内的温度突然升高起来。
几乎只是短短数秒,室内便已经温暖如春。
甚至让神父感觉到了炎热。
他猛然回头,看到了,自骑士们的剑下,慢慢站直身体的男人。
他双手如爪般握住了骑士手中的长剑。
如熔岩般流动的气息不断于那白皙的双手间流转。
将手中不明材质的武器,尽数溶解。
微微吐口气都能造成一大片蒸汽的“怪物”抬起头,
恶意,扑面而来。
神父的心中微微一沉。
北欧谱系,三阶......
火巨人。
传说中生活在穆斯贝尔海姆的巨人,和约顿海姆的霜巨人相对,这一升华之路的顶点,如今是作为北欧统辖局特级武官,也是最强战力——受加冕者·苏尔特尔。
火巨人深吸口气,
尖啸。
炎热的浊浪以火巨人为核心,激荡而出。
恰如穆斯贝尔海姆全日都奔腾着的熔岩一般。
疯狂,暴戾。
哪怕是坚硬的铠甲也无法承受这等炽热的温度,不断的,自浊浪中消融。
低下头,一脚踢开。
很快,头盔也化作了一片虚无。
火巨人好奇的打量四下。
“真的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有意思,有点意思。”他啧啧称奇。
神父苍白的脸似乎变得更白了一点、
“这种程度的实力,你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神父沉声说道。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低调?”男人微微耸肩。
神父冷着脸,低声吟诵。
“神想了一下,赐下了更多的骑士......”
于是,再度有着骑士从故事中走出。
“他说,敌人强大,应有辉耀骑士上前讨伐。”
一名明显身材更为高大,且武器更为精良的骑士大步向前。
“有点危险的样子啊。”克劳斯轻叹口气。
感受到脖子后面隐隐传来的威胁之感,举起手。
握拳。
看着手上书页不断化作火光的神父,大笑。
“喂!你的军队储备,还足够吗!”
神父沉着脸,口中,吟诵的声音悄然加快。
冲击,爆炸,火浪......
于此炸响。
......
“所以,你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呢?“曼努埃尔问道。
”我们要说的话,不是早已说完了吗?“
谁都无法劝说谁放弃,他们都觉得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你确定?“少年反问。
他深深的看着面前沉默的学者。
”如果你真的觉得你没有做错,那么,你就不会给我这个地址了。“
曼努埃尔低下头。
”良心未泯也罢,格局不够大也罢,亦或者节俭也罢......“他淡淡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不需要做到那个地步。“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还是会抽取源质。
不过,抽取的数量最多不过是会让一个健康的男性疲惫几天的程度。
根本不可能到如今这样陷入昏迷,甚至马上就要濒死的情况。
”因为你们的谋划被识破了?“李维清问道。
“因为我的原因,天文会意外的注意到了那些正在开设‘唱诗班’的‘神父’们,所以让你们的计划不得不仓促举行。”
“但是这些掩盖不了你的行为早已违背了现境的法律这一事实。”李维清摇头。
“为了验证我的推测,这是必要的牺牲。”曼努埃尔说道。
“你可以走正常途径申请。”
“这种事情私下想想就算了。”曼努埃尔摇了摇头。
“存续院,甚至是统辖局,还有俄联那些狂信者,都不可能容许我做这种被明令‘禁止’的实验。”
“那就换一个。”李维清断然道。
“以你的能力,哪怕不做这个实验,在其他方面,也必然能够有所成就。”
曼努埃尔抬起头。
这一刻,李维清已然分辨不出他那是什么眼神。
愤怒、惋惜、遗憾、悲伤,以及......
无力。
“真好啊。”他轻声道。
“能够有别的选择。”
可惜,对于他来说,道路始终只有一条。
“对我来说,我能做的,我所擅长的,在这之前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课题,为了这一刻。”他说道。
“我不会放弃,也不可能放弃。”
虽然不忍心无关人因此而死,但是他从始至终,也未曾想过终止实验。
只有二十五岁的学者疲惫的抬头。
“如果我在我唯一擅长的地方无法取得成功,那我的人生啊......”
他呢喃道。
“就太可怜了......”
然后,便有银色的光芒升起。
仪式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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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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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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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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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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