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花这是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从小把他当长工对待啊!
“哼!”
王桂花嘴巴一歪,眼睛一斜,赌气般两个胳膊交叉在胸前一抱,抬头仰脸一屁股重重坐回到板凳上。
这架势,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也得管她叫老大。
“有事说事!没事拿钱走人!大忙忙的哪个有空跟你们唠嗑!”
不拿钱还合伙来家里喝茶水?就你们脸大?老茶叶棒子不是花钱买的?
村里一百多户人家哪里有一结婚就要分家的?
周志远可是每月都能领工资的正式工,分家了工资还能给她?
娶了小妖精就想着一脚把她踢开?门都没有!
要不是顾忌着村支书周永福的面子,她早就指挥闺女周长娥动用武力了!
周长娥长得身高马大一身蛮力,能把老爷们打得抱头满村跑,在村里还没有敢欺负她的!
周永福盯着卖身契眉头一皱。
王桂花不识字没有看出这是个啥,他却知道其中的利害。
上面写得明白,王桂花自愿把周长工以三十块钱卖出,自此以后,再无瓜葛。
周志远就是周长工,后来的名字是当兵后征兵干部帮他改的。
“志远六岁那年,你把他卖了?”
他眉头紧皱。
王桂花一愣,刚刚翘起的二郎腿慌忙落下,嘴巴歪一下却没有出声。
“嗯,她嫌弃我吃饭多浪费粮食,有人贩子来村里,借着招矿工为名贩卖童工。为了三十块钱,她就把我卖了。所以,从我六岁起,我跟她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周志远幽幽出声,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你放屁!”
王桂花勃然大怒,蹭一下从板凳上站立起身,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周志远就破口大骂。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刚把媳妇娶回来,你掉头就闹事!”
“周永福你可不能犯糊涂!大活人在这里坐着呢!哪里卖了?他这是信口雌黄!”
周长娥也顾不上继续吃萝卜,一股脑把剩下的萝卜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只要老娘一声令下,她立马化身猛虎扑倒他周志远没商量!
周志远黑着脸,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
娶媳妇是真,王桂花非但半点力气没出,还各种作妖。
结婚当天就闹得鸡飞狗跳,指挥着周长娥揍姚宁静,不得已他才带着姚宁静出去借别人不用的破屋住的。
忘了娘?
在记忆中,她就没有干过一件做娘得该干的事情。
“当年二叔知道了这个事情,把家里养的一头猪便宜卖了,找到那个人贩子花一百块钱把我买回来了。”
坐在周志远身边的驼背周永善低头擦着眼泪。
“当年志远不愿意跟着人贩子走,没有少挨打。我把他带回来的时候,身上横七竖八全是伤……”
“我伤口发炎,回来就高烧不退,你连看都不看一眼,说死了正好……”
周志远淡淡诉说,仿佛说的人跟他无关。
“畜生!”
这是人干的事情?
一直侧耳聆听的姚宁静,再也按捺不住满腔怒气,砰一拳头重重捶在桌子上。
一拳头下去,得,破旧的桌子竟然捣出来一个大窟窿!
手背还擦破了一点皮,疼得她嘴里嘶嘶倒吸着凉气。
院子里所有人都瞪眼齐刷刷吃惊看着她。
特别是王桂花同周长娥娘俩,瞪眼咬牙喉咙呼呼作响,那架势恨不得扑上来一把掐断她的脖子!
姚宁静心虚缩缩肩膀急忙垂下脑袋,不敢再随便出声。
周志远瞥她一眼,依旧一脸的淡定。
“我二叔让你帮忙照顾发烧昏迷的我,你说你已经把我卖了,死活跟你没有关系了。还是我二叔,到了邻村借了高利贷背着我到了镇子上医院,后来二叔卖血才还上高利贷……”
“哼!那是驼子多管闲事!”
王桂花仰脸抱臂膀抬脚就要去踹驼子周永善。
她恨啊,要不是死驼子多管闲事,狗杂种早死了,他哪里能给她找这么多麻烦?
周志远抬头,一双眼睛冷冷盯着她。
目光瘆人令她不寒而栗。
王桂花吓到头皮发麻,刚刚抬起的脚不由自主缩了回来。
“你别忘了,你去当兵还是我的功劳!”
王桂花眼珠子骨碌一转来了主意,顿时来了底气,提高音量朝着周志远就是一句嚷嚷。
“你还有脸说?大冬天你在家里躺尸,让志远一个人到山里打猎!当天志远跟一头野猪干上了!要不是志远有力气,正好被征兵的碰上救了,只怕是命都没有了!”
周永福恨得牙根痒痒,这样的泼皮无赖货怎么偏生是这个村的!
“别不知道好歹了,我那是知道这边有征兵的,他又是个能打的,就是想着趁着这个机会露露身手好让他当兵!”
王桂花急赤白脸就是一顿狡辩。
周永福都被她气笑了,哪个当娘的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寒冬腊月让十六岁的孩子穿着草鞋上山?说是让孩子打猎,却连一把砍刀都不让他带着?
这明明就是让孩子去送死!
得亏周志远有一身力气,不然碰到尖嘴獠牙的野猪,还有得活?ωωω.χΙυΜЬ.Cǒm
“叔……”
周志远抬手冲着周永福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跟王桂花浪费口舌。
“家肯定是要分的,分家后,我一个月给你五块钱。”
王桂花同周长娥娘俩一听急眼了。
周志远月工资一个月三十五块钱呢,每年还能分到二十五斤粮票,过年过节还能分刀鱼和豆油,原来钱跟东西都到了她们娘俩手里,现在只给五块钱?
差太多了吧!
“你想的美呢!你要是不把工资如数上交,这个家就不能分!”
“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有钱不给娘还藏在枕头底下!”
娘俩跳着脚拍着巴掌对着周志远就是一通骂,要不是看着姚宁静默默站立起身,手里拎着木板凳看架势随时都能砸到她们娘俩身上,这娘俩早跑到周志远跟前把他撕吧了。
周志远抬头淡淡看她们一眼。
“她发烧昏迷不醒,我借了二十块钱准备给她买药的,出门的功夫钱就不见了,原来是被你们偷了……”
周长娥慌的面如土色,慌乱摆手一个劲的说不是她干的。
她一溜小跑往墙根跑。
或许是刚才跳脚幅度过大的缘故,她肚子难受的厉害,扶着墙就是一通呕吐。
“你个没良心的杂种!自从娶了这个烂货,把家里搅和成什么样子了?”
王桂花撒丫子跑到墙根,一手帮着周长娥捶打着后背,撇着嘴咬牙冲着周志远的方向竭斯底里怒吼着。
“要是长娥被你气出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呵呵呵,只怕是她这个毛病不是气出来的,只怕是怀……”
姚宁静嘿嘿坏笑,话里有话还特意戳戳坐在一边的周志远的胳膊。
她刚刚来院子里就察觉周长娥有些不对了。
小腹微凸,爱吃,恶心呕吐,脸色发黄,症状简直不要太明显!
周志远冷冷瞥她一眼,一脸幸灾乐祸的姚宁静急忙低头,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
尽管她说话声音小,还是被王桂花听到了。
她心里又急又气,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到姚宁静身上,干脆抄起一条扁担撒丫子就要往姚宁静身上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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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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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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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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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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