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花本来人就老实,向来就不善言辞,寡言少语,总是做的多说的少,再苦再累都不会说道一句,懂事的都让田心萍心疼。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跟别人吵过架红过脸,在老家跟着大哥嫂子过日子的时候,就算是被大哥卖给了黄满囤给傻子当媳妇,她都没有跟大哥埋怨过一句。
流落到京市那段时间,害怕被别人欺负就一个人悄悄跑到山上破败小屋子栖身,来到周家后周家人又把她当自己家人待,连一句大声嚷嚷都没有。
她在周家终于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
从小没有爹没有娘苦命的她,同孙大牛结婚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家,两个人都来自贫困山区,都倍加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
她也是想着好好帮着大牛孝敬公公婆婆的,有了公公婆婆就有了爸爸妈妈,也能弥补她从未享受过的父母亲情,这刚刚见面呢,怎么就骂上了?
“大牛媳妇,不是当娘都说你,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跟着大牛住宽敞屋子吃肉喝汤日子多好!那可是天天的,我跟你爹跟你们隔着这么远,一年能来几次?就算是吃点喝点能吃多少?跟着孙大牛沾光的还是你不是……”
老婆子砸吧着干瘪的嘴巴就感觉难受的很,农村土巴子吃不惯城里的东西,喝了一大碗汤水之后就感觉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有种想吐的感觉。
可感觉吐了又是浪费,那得强忍着。
这要是在老家,吐了还能让鸡吃了,也不算是浪费,在这可真是白瞎。
这大牛媳妇还真不是个过日子的,这么好的院子就不知道抓几只鸡养着!
她得找点东西压压食,看到桌子上那一大碗窝着两个鸡蛋的青菜面条,老婆子慌忙端着碗就往嘴里倒。
“哎吆!”
一大碗面条刚刚出锅呢,那叫滚烫,往嘴里这么一倒,差点把舌头烫破皮!
“儿媳妇!”
刚刚还眨巴着眼睛说话带着笑意的老婆子,突然脸色一边,砰一下把大汤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满脸的不悦。
陈春花再也忍不住了,这哪里是公公婆婆,这分明是来家里给她下马威的呀!
她胡乱收拾一把散乱扔到地上的衣服,塞在行李包里拔腿就往外走。
“看看,看看,反天了这是!看不起我们乡下农民老巴子不是,从进来就没有一个笑模样,你这是给哪个脸色看呢!”
“你给我把东西放下,这是要拿回家给大牛兄弟姐妹的!”
身后传来孙彪子的厉声喊叫声。
陈春花委屈的直抽搭。
这算什么啊!她好心好意把他们带回来给他们做饭,他们出样子她都不愿意跟他们计较,怎么到了他们的嘴里,就成了她看不起他们了?
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
回到周家的陈春花可是把周家老两口吓了一大跳,出去一趟怎么就哭着回来了?眼皮都哭肿了!
“春花,路上摔了还是怎么了?汤锅摔了就摔了,只要人没事就好!别哭了,我看看哪里伤着了?”
看田心萍拉着她的手上下就是一通检查,陈春花更委屈了,一头扑到田心萍身上就呜呜哭个不停。
刚刚见面的公公婆婆就闹成这般模样,这以后还怎么处?大牛知道了会怎么看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哭的份。
周光义都跟着着急了,说春花你倒是说话啊,你看看三个孩子都跟着着急呢。
三个坐在地垫上玩耍的宝宝,看到陈春花伤心的直掉眼泪,个个面露伤心之色,二宝更是一路蹭蹭爬着过来,抓了一团卫生纸直往陈春花手里塞,嘴里急的不停嗯嗯嗯的叫唤,干脆直接爬上沙发顾涌到陈春花怀里,胡乱拿着一团纸帮着陈春花擦拭着眼泪。
陈春花把孙大牛爹娘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婶子,那些衣服都是周栀跟陆远东的,我想着拿回来洗洗的,被他们穿在身上不说,还要把包里的这些拿回去分给大牛兄弟……”
“那汤锅里的蛤蟆肉汤,都被他们喝了吃了,还把锅给砸了,老的没有个老人样,上来就说我给他们脸子……”
“啊,他们把那锅蛤蟆汤喝了还把汤锅砸了?”
田心萍顿时来了气,恶心的直想吐。
要不是生病哪个能喝这个!那蛤蟆身上满满都是大大小小的毒疙瘩,看一眼浑身就冒鸡皮疙瘩!别说吃喝了,那可是看着就恶心的玩意啊……
再说这些东西,可是给远东治病用的……
东西吃就吃了,锅砸了就砸了,远东跟周栀的衣服那终归得拿回来吧。
陆远东跟周栀两个人也没有多少衣服,更何况春花说了,老婆子穿身上的一件外套,还是周栀结婚的时候她做的那件。
正说着话呢,周志远姚宁静两口子拎着大棒骨回来了,看春花红肿着眼皮在那哭,免不了又是一番询问。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姚宁静差点笑的直不起腰。
这种窝囊无能贪婪又自私的老人村里到处都有,周志远的养母王桂花就是这种人才,没想到好脾气的春花也摊上了这种婆婆!
她跟陈春花说,像孙大牛爹娘这些老人,没有文化脑子愚钝,没有什么本事,对外是窝囊废,对内却是窝里横,他们这是想着拿公公婆婆架势,想着就跟以前年代那些人,要把儿媳妇当小丫鬟使唤呢。xǐυmь.℃òm
“春花你不用怕他们,我这就过去把周栀跟远东的衣服拿回来!”
人吧,普遍都是欺软怕硬,要不老祖宗说话,柿子专拿软的捏!
像春花这种情况,本来性子就软弱,娘家门上又没有人,要是第一回合就被孙大牛公公婆婆欺负下了,以后怕是不能抬起腰杆做人了!
看姚宁静往外走,担心被那俩昏庸糊涂的老人欺负,周志远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就跟着走了出去。
姚宁静就跟周志远说,他跟着也好,他今天正好穿了一身军装,人又高又黑,不说话往那一站,就跟一蹲黑煞似的,保管得把老两口吓一大跳。
周志远就笑着戳戳她的胳膊,什么意思啊,哪里有这么埋汰人的?说自己男人是黑煞啊……
“志远宁静啊,你们这是上哪里啊,你们两口子真好啊,志远当大官,宁静又是大学生!家里有现成的三层楼房住着,来回开着小轿车,想吃肉就吃肉,买那么多的大骨头拎回家,整个军区大院就你们家的日子过的好呢……”
这刚刚出门,一个脑袋就从墙角处冒出来,陈翠萍龇牙咧嘴朝着这边笑着,热情的同周志远两口子打着招呼。
周志远刚要跟她回应,姚宁静拉着周志远就往孙大牛家的方向走。
这种嚼舌头的八婆,还是不要跟她浪费时间的好。
“哼,洋相什么!有个屁的本事,一个野种,哪里来的底气!”
陈翠萍狠狠吐一口唾沫,冲着姚宁静的背影吐着唾沫。
一抬头,正好看到周有田站在大门口看着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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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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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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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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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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