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爱国皱着眉头坐在沙发,老伴小心翼翼的看看他的脸色,端过来一杯茶轻轻放到他跟前,张张嘴想着跟他说话,却又不敢说。
结婚这么多年,王爱云实在是了解老伴的脾气了。
他平日里和颜悦色,不管跟哪个都是笑嘻嘻的,除非是真的动了怒气,眉头才会拧成一团疙瘩,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这事也怪不得他生气。
王家就王守龙这根独苗苗,老母亲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王守龙娶媳妇,媳妇还是老朋友周家的闺女,现任石门区军区司令员张破岳的亲外甥,门当户对长的好看性格好还能干,还是个大学生,怎么看怎么般配。
一家人上上下下为了婚礼的事情忙活了一个多月,看老母亲兴奋的满面红光,一家人终于如释重负。
在王爱云印象中,自从大哥大嫂过世之后,这些年老母亲一直郁郁寡欢,王守龙的婚礼,是老母亲最高兴的时候了。
下一辈就王守龙跟苏芒两个孩子,说起来这俩兄妹以后也是最亲的亲人,早就跟苏芒说了今天王守龙要在迎宾馆举行婚礼,不管苏芒多忙也得回来参加大哥王守龙的婚礼。
她答应的话好好的,还说要给表哥送上祝福和红包。
结果两口子盼星星盼月亮,直到婚礼结束都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太不像话了!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有家不回整天在外边跑!学校里安排了工作她不干,非要自己搞什么事业!一个女孩子家安安稳稳的当个大学老师不好吗,搞什么事业?家里缺她吃的了缺她穿的了?”
“看看,这成什么样子了,就连守龙的婚礼都不参加了!你这就去找她,让她立马回家来!管她什么事业不事业的,必须老老实实在家里住着,老老实实到单位报到,安安稳稳做个人吧,成天疯疯癫癫的我都替她害愁!”
“芒芒爸爸,孩子小不懂事嘛……”
王爱云吓的大气都不敢喘。
“都二十一了还小吗?我二十一岁的时候都跟着部队上前线了!你二十一都时候都在医院里给病人看病打针了!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大学毕业都帮着她安排好了工作,让她教书她不去,让她到部队担任文职她说没有兴趣,说什么要做时代的弄潮儿,要干自己的事业,狗屁事业!她再不到学校去报到,就成了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盲流、混子!”
王爱云吓的大气都不敢喘息,老两口都计划好的,等婚宴结束之后,就同女儿一起到侄子侄媳妇新房那边去一起吃饭的。
王守龙从小没有父母,她这当姑姑的不操心哪个操心?
今天新婚大喜的日子,按照规矩,在婚礼上得由她这个当妹妹搀扶着嫂子的。
老母亲也多次询问苏芒怎么还没有来,王爱云无奈只得说苏芒工作忙,临时有事一时回不来。
可直等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女儿苏芒的影子,可是把苏爱国气出了疯,拿起放到手边的茶杯重重一放。
茶杯放下的瞬间,滚烫的茶水都飞溅出来,烫的苏爱国的手背都红了。
“爸爸,咋了这是!哎吆!妈妈,您还傻愣着干啥啊,赶紧去端盆凉水过来帮着爸爸冲一下啊!算了,还是我来吧!”
突然从外边跑进来一个大红身影,一个箭步冲到苏爱国跟前,拉着苏爱国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苏芒回来了!
苏芒麻利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着父亲的手背,嘴里还不停嘟嘟囔囔。
“爸爸,您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您不疼我还心疼啊,爸爸,好点了吗?”
刚刚暴怒不休的苏爱国,看到女儿的心疼的样子,本来黑着的一张脸,顿时舒缓下来。
一腔怒气在看到女儿的瞬间烟消云散。
眼看着女儿苏芒从一个白白嫩嫩的肉丸子长成了俏丽的大姑娘,对这个宝贝闺女倾注了所有的爱,他哪里舍得跟女儿置气呢?
现在王守龙都结婚了,他多么盼望着女儿也能早点找个般配的对象,快点成家啊。
可问题是女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谈过对象,还说什么要想活的长,必须远离男人!
理由是她的好朋友原来有个未婚夫,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退婚了,她那好朋友就跟疯癫了似的,又是自残又是发疯的,原本漂亮时髦能干的一个女孩子,现在折磨的不成样子,听说要被送往精神病医院了。
男人啊,多可怕的事情啊!
苏爱国就感觉闺女已经疯魔了,本来计划着等见到闺女必定劈头盖脸训斥一顿,可是真看到了闺女,训斥的话却又压根说不出口了!
“你上哪里去了?”
苏爱国擦干净手回客厅沙发上坐着,故意板着脸跟女儿说着话。
“今天是你大哥大喜的日子,你作为唯一的妹妹竟然不露面,简直是成何体统!你姥姥你大哥你嫂子都盼着你,你嫂子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你,你说你多失礼!”
“爸爸,您是不知道啊,为了出席大哥的婚礼,我那是做了长久准备的啊,今天本来要去帮着一家工厂翻译资料的,我为了腾时间,硬是昨天晚上熬夜把资料翻译完了,我今天早上四点才睡觉啊……”
苏芒也是一脸的懊恼之色。
“我想着我就眯一小会,结果一睁开眼睛就是上午十点了!可是把我好一个着急,我着急忙慌往迎宾馆的方向赶,谁知道路上碰到了个愣头青,二话不说就把我摔倒了!搞的我浑身上下都是泥不说,头发上也是泥点子,高跟鞋鞋跟也掉了,脸还蹭破了一点皮……”
苏芒一脸的愤慨,指着自己的左边脸颊,疼的不停嘶嘶嘶倒吸着凉气。xǐυmь.℃òm
“啊,还受伤了,转过身来,让妈妈看看?”
看女儿脸颊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伤痕,王爱云心疼的眉头都皱起来,一溜小跑到屋子里把家里的备用医药箱子拎出来,找出紫药水就要往女儿脸上涂抹。
“别别别……”
苏芒急忙往一边躲闪。
“一会还要到大哥嫂子新房那边去呢,这脸上涂上紫药水得多难看?就这么一点点,不碍事……”
“等哪天我非得去找算找算那个愣头青,看我不活扒了他的皮!”
想起耽误了她大事的那个愣头青,苏芒都气的牙根痒痒。
“快点收拾收拾,这都马上天都黑了,你奶奶都准备好了晚饭了,都打过来三次电话催了,看你怎么跟你奶奶解释这件事!女孩子家家的,以后说话有点女孩子样,动辄打啊闹啊,哪个敢娶你当媳妇!”
王爱云收起医药箱,不停同女儿嘟嘟囔囔。
苏爱国父母早已经过世,苏芒也是老母亲带大的,干脆就同王守龙一起喊奶奶了。
“妈妈啊,求求您了,您就别指望我嫁人了,想要抱孙子有我大哥嫂子,您可就放过我吧!”
撇着嘴巴的苏芒,把白嫩小手往妈妈面前一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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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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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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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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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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