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言出法随划分等级,一最小,十最高的话,在当世,至少明面上,最高的就是熊院长,其次是大隋帝师,但帝师未必在九,有可能是八,李神鸢则在五。
而锋林书院里懂些皮毛的人,实则一都不到。
田玄静也才勉强够得上一。
他自然做不到对敌之用,例如一言遁万里这种倒是能实际用得着,可以他的修为,不用言出法随,转瞬间也能跑出不止千里,无非去哪的时候,节省些力气。
而纵为领悟不到一的人,也能一言就让骏马跑得更快,让凉水转眼就成沸水,甚至让鹿变为马,哪怕有时效,时效一到又会恢复,看似无甚大用,但在日常生活里,又确实有用。
所以能用言出法随直接对敌,或者有较大影响的,整个世间没几个。
雷宗主认为锋林书院里那些领悟言出法随的都不简单,但不提能力,只要能领悟个皮毛的,也确实都是书院里很受重视的人物。
某种意义来说,他的想法倒是没有问题。
最主要的是,像这一类的人,不可能会是弃徒。
锋林书院终究不算是一座宗门,弃徒的解释也不同,从锋林书院里离开的,要么入了庙堂,要么在书院里就地任职,成为掌谕,或者教习,身份上就有很大的区别。
虽然不可能说所有的书院学子都能有成就,但也正因书院学子太多,离开后做什么的都有,有些人不得志或因各种缘故违背了内心,走上另外的道路,更是屡见不鲜。
所以真正被世人在意的,只有少数人。
而能领悟言出法随的,当然就是值得被在意的。
相比剑宗弃徒,那位懂得言出法随的姑娘,对雷宗主而言,会更麻烦。
但这两个势力能与落霞谷扯上关系,他实在也是一头雾水。
心里再不愿意相信,事实都摆在眼前。
雷宗主必须得搞清楚。
否则他的行动会处处受制。
“你,那个被我打昏的,还有一个老家伙,你们三个人的路数很陌生。”
“我想落霞谷最多是搭上了剑宗弃徒以及锋林书院的某个人,而非直接与这两个势力搭上关系,他们出手帮忙,肯定也得用自己的力量,要么在外面找朋友,就是你们三个吧。”
虽然只是与某个人搭上线,严格来说没有区别,但只要不是那两个势力的意思,情况自然就相对没那么遭,对此,雷宗主还能稍微接受。
不然他真就想不通,落霞谷凭什么?
四处打量几眼,没瞧见李神鸢的踪影,他笑着说道:“是用言出法随隐藏自己,躲起来了,看来虽是领悟言出法随,却没有多高的能耐,想来能搭上关系的人是公西闻吧。”
“公西闻都不在这里,你们何必拼命?不如各退一步,我放过公西闻,不再追究他,你们也退走,别管落霞谷的事,怎么样?”
他怎么猜怎么说是他的事,但郁惜朝仅是微微挑眉,没有搭茬。
就在这时。
落霞谷里又出现了一个人。
公西闻。
谈之即到。
他眼见落霞谷的场景,脸色无比的难看。
以最快速度到了‘大雾’镇后,他先把大雾里的妖怪杀了一遍,但因为不在夜间,妖怪们藏的也深,未必就能杀个干净,可此事也引起‘大雾’镇里一片哗然。
更方便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只是调查一事不像打架,总归需要点时间。
他其实已经快摸到叶副城主等人在的客栈,柳翩都已经准备出手了。
但有当时不在落霞谷却在附近的修士,看清谷内的情况,第一时间跑去‘大雾’镇告诉了公西闻,让他即刻又返了回来。
只是落霞谷里的情形,超乎了他的想象。
整个落霞谷几乎被毁于一旦。
那些熟悉的身影都已没了呼吸,有些人可能被雪掩埋,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老宗主。
公西闻的身子颤抖。
他踉跄着往前去。
途经某地顿了一下。
躺在旁边被雪埋了一半的郎识礼,映入他的眼帘。
但他很快意识到,并非是被雪埋了一半,是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在别处。
死得可谓很惨。
公西闻愣愣出神。
抚仙境里的绝代双骄,有一人已彻底埋葬于此。
虽然双方是敌人,公西闻心里亦非无感。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相比落霞谷的情况,郎识礼的死自然无关紧要。
他视线里出现了雷宗主与郁惜朝两个人。
后者也看到了公西闻。
他们都是一愣。
雷宗主意外道:“公西闻,你居然还敢回来?”
话虽如此,他的注意力却在别处。
公西闻的身边有没有隐藏着高手,在没有证实前,都不能放松警惕,甚至公西闻敢回来,雷宗主就以为这事不会假,毕竟姓卢的从第九峰忽然消失是事实。
姓卢的就是公西闻伪装,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都搭上剑宗弃徒及锋林书院的关系了,落霞谷会自傲到想对他们第一宗动手,实属寻常,但因为不是直接搭上这两个势力,动手的方式还得考量。
这么上下一想,雷宗主自以为,什么都能解释通了。
现在最关键就是找到帮助公西闻逃出第九峰的存在,究竟是何许人也。
雷宗主虽有底牌,也不敢大意。
但郁惜朝不想让雷宗主与公西闻多说什么话,说多错多,免得曝露什么。
他便直接说道:“公西兄,老宗主及落霞谷的长老皆已殒命,我等前来相助,没等救下,实为惭愧,只是罪魁祸首在此,我等愿意配合公西兄,诛杀此贼,为老宗主他们报仇!”
郁惜朝说着,出剑杀向雷宗主。
而雷宗主认为郁惜朝也只是请来的外援,并非剑宗或锋林书院的人,他不觉得有留手的必要,或者说,他心里有气,再怎么样,他也是一宗之主。
剑宗弃徒固然能不得罪就不得罪,锋林书院里领悟言出法随的人物更是不好得罪,可也不意味着完全得罪不起,何况没直接杀这两个人,就怎么都好说。
念及此,雷宗主也不再有什么废话。
抬手聚炁,把郁惜朝的剑挡开,更直冲着其脖颈而去。
但郁惜朝很顺势的翻转身躯,跳到一旁,拧身又是一剑袭来。
雷宗主身影瞬间消失。
来到了郁惜朝的身后。
郁惜朝眸光一凝。
这时铿的一声脆响。
寒光乍现。
是公西闻出手,替郁惜朝拦住了雷宗主的攻势。
他不认得郁惜朝,但眼前的场景也确实容不得他多想。
至少郁惜朝确实在帮着落霞谷对抗抚仙第一宗。
他也没想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雷宗主。
落霞谷的修士怎么死,他其实倒也没那么在意,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与这些同门师兄弟不在一个层面,可他对老宗主确视为很重要的亲人。
不然老宗主让他与郎识礼的切磋不能赢,且不是一次两次,以他心里的骄傲,是不可能答应的,但话是老宗主说的,他就只能忍着,做到最好的也就是打个平手。
那对他而言,其实就等于输了。
现在老宗主死了,落霞谷被毁了,他心里挤压的情绪也到了顶峰。
此刻再无温文尔雅的样子。
而是一脸狰狞的出剑杀向雷宗主。
毕竟是破入澡雪巅峰,且资质不俗,公西闻的攻势极为凶猛。
整个落霞谷被其气息影响,又被毁了一遍。
隆隆巨响不绝于耳。
风雪呼啸着,形成雪雾风暴。
席卷了方圆数千里。
整个抚仙境都在瞬间轻微震荡起来。
雷宗主暗自惊异。
公西闻展露的力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想想落霞谷的惨状,因愤怒而爆发出更强的力量,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只是雷宗主更清楚,公西闻此人不能留。
想着郎识礼的死,雷宗主心下更气。
此一役,抚仙境里年轻一辈是要彻底洗牌了。
抚仙第一宗的损失不可估量。
他必须要把公西闻挫骨扬灰。
剑出,是更强大的力量直接吞没了公西闻的力量,但因有提前封锁落霞谷,倒是没有将破坏更大范围的扩散,仅是震颤感再次袭遍抚仙境。
雷宗主目前还不认为要到他全力以赴的地步,否则落霞谷的封锁,自然不攻而破。
公西闻闷哼一声,倒退两步。
咬牙试图将力量反推回去。
这件事显然会无比艰难。
郁惜朝没有迟疑,也随之斩出一剑。
竟是跨入澡雪巅峰的力量,三股力量,二对一,分庭抗礼。
公西闻有些惊愕看向郁惜朝。
雷宗主更是意外,说道:“你居然还隐藏着力量?你究竟是什么人?”
郁惜朝的一剑,比他之前看破对方的修为还要强大。
换句话说,不应该是郁惜朝能发挥出来的力量。
但很快,雷宗主就察觉到了问题,震惊道:“神性?你居然有神性?!”
神性自然是姜望给予。
这也是郁惜朝的底牌。
只是他仍没有绝对的自信,能依仗着神性就可以胜过抚仙第一宗的宗主。
雷宗主是名副其实的抚仙最强者。
按他原来的计划,若真的直接对上,至少能搏一把制造逃跑的机会。
也就是保证不会死。
但会不会半死就不确定了。
现在情况有变,逃跑是不太可能了。
或者说,他自己很难跑得掉。
只能做到给苏长络等人逃跑的机会。
而他原计划里也没有会与公西闻或者谁联手这件事。
公西闻是肯定打不过雷宗主,但搏一把的胜率无疑更高了。
毕竟公西闻是在场唯三的澡雪巅峰修士。
无论说结果如何。
郁惜朝心里有放手一搏的想法。
他想杀死雷宗主。
哪怕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因为他很确定都活着离开的概率很低,那谁要死,心里自有答案。
他不做多余的思考。
毫无保留的不顾身体能否撑得住,把姜望给予的神性力量,催发到极致。
竟在转瞬间压制了雷宗主的力量。
但哪怕他与公西闻都拼尽全力,所谓的压制也没有占据绝对上风。
雷宗主脸色阴沉。
他当然不认为自己会输。
只是眼前的局面确实可能存在危险。
相比担心得罪剑宗或锋林书院,他更怕自己会出事。
因而咬着牙,也顾不得许多,气焰眨眼又翻了数倍,除了施长老以及少数澡雪境,第一宗的修士,皆被殃及池鱼,哀嚎着纷纷殒命。
落霞谷几乎彻底化作废墟,再无任何事物。
赵守拼死护着苏长络,吐血不止。
施长老见此一幕,明白宗主的想法,虽没有直接出手杀死谢吾行的意思,他心里的顾虑也降低了些,发挥出的力量就变得更强了。
谢吾行只能勉强招架。
但终归还是拖住了施长老。
而李神鸢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没有迟疑的对施长老用了言出法随。
哪怕只是轻微影响,对战局也会起到很重要的变化。
何况施长老对比雷宗主要弱上许多,李神鸢的言出法随对他的影响自然更高。wWW.ΧìǔΜЬ.CǒΜ
李神鸢话音落下。
施长老就动作一顿,浑身僵住,目露惊恐。
谢吾行很快意识到问题,他虽是剑士,但骄傲该用在何处是很清楚的,所以抓住机会,连斩数百剑,只能站着挨打的施长老,下场自是惨不忍睹。
若非李神鸢没办法直接影响施长老的修为,仅能扼制他的行动,防御下降的话,谢吾行的这数百剑,就足以趁机要了对方的命。
但现在的情况,谢吾行杀死施长老也只是时间问题。
施长老挣脱言出法随,不等有下一步行动,李神鸢很快就又给他补上。
等于彻底没了还手之力。
哪怕李神鸢的力量耗尽还没有杀死施长老,对方也必然被伤到很重,胜局仍会倒向谢吾行,所以施长老的结局已注定。
而被赵守护着的苏长络,此时忽然睁开眼睛。
有龙吟声随之响彻落霞谷。
戾王朝镇守神后裔腾空而起,吞云吐雾。
苏长络的身子缓缓悬空。
蛟龙浮在其身后,吐了口龙息。
苏长络的气息开始逐渐攀升。
掀起更大的风暴。
他目标直指雷宗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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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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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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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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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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