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猗……是你,朕还觉得奇怪,萧琅炎在朝中的内应,竟然有内宫的地图,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朝廷中人,一定是你告诉他的。”
景猗捏紧了拳头,喉结跟着上下滚动了两下,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景猗身后的沈定珠。
“我已饮过她的血,我要保证她安全回家。”
“所以你就背叛朕?这是第二次了,”封靖的语气,像藏着刀刃般锋利,不乏警告的意味,“当初你跟着魏琬的时候,朕就告诉过你,背叛一次可以原谅,但再有下一次,朕不会对你容情。”
那个时候,封靖心性单纯,也相信景猗是受魏琬蒙骗,才不得不离开他,认了魏琬为主。
可现在不一样了,封靖早已不是当年事事受人摆布的小皇帝,而是在多番磨难中历练出来的少帝。
景猗微微抬首,他身形笔直,气质沉闷如死水之潭:“那是我们二人的恩怨,你将她放走,至于我,随皇上处置,景猗绝无怨言。”
“这是朕跟她的事,与你不相干。”封靖冷道。
沈定珠借着墙壁上火把的光芒,看见一道影子,从旁边一闪而过,手里还抓着什么利器,她美眸色泽骤变:“景猗,小心!”wWW.ΧìǔΜЬ.CǒΜ
景猗豁然抬臂挡住对方的袭击,那带着倒刺的细钩,直接刺入他的皮肤里,景猗只是疼的皱了皱眉,随后飞快将钩子摘出。
鹿匪凌厉的身手,犹如一道影子,已经直击他的面门。
景猗抬起受伤的胳膊抵挡,再握拳还击,两人打的很是焦灼。
沈定珠看得出来,景猗招招留情,没有真的想要鹿匪的性命,而鹿匪虽然年幼,可明显比景猗更明显,而且,他次次都是杀招,要么冲着景猗的心口而去,要么,想攻击他最脆弱的脖颈。
鹿匪是被培养出来的杀器,景猗却是一个已经拥有了自己感情的好人。
沈定珠为他揪心担忧,她连忙挣扎着手腕,想利用旁边的灯具一角,磋开绳子,却没想到,封靖扭头发现她的动作,一掌将她按倒。
“不要动,会磨出血,你听话一些,等解决了他,朕就会告诉萧琅炎,你被魏茂安残留的势力掳走了。”
沈定珠美眸含着气愤的通红:“萧琅炎不会被你蒙蔽的,你不放我走,他一定会将整个皇宫都翻过来!”
她说的没错,而且,萧琅炎不止想要翻整个皇宫,他还要用炮火炸开长琉皇宫的宫门,但,沈定珠和封靖现在都还不知道。
封靖冷眉皱了皱:“他怎么找,都找不到这里来,而且,现在他在长琉国,逼急了,朕要杀他,也不难。”
沈定珠心里跳漏一拍,泪水直接从眼角滚落,她失望怔忪地看着封靖,他心中似是不忍,于是抬手盖住沈定珠的眼眸。
“不要这么看朕,”他声音略有些沙哑,更带着低微的讨好,“朕也不想让你痛苦,只是朕不能放你离开,从前朕以为,兰若晴是最不会嫌弃朕处境的人,可她留在朕身边,原来是别人的安排;朕也以为,父皇留下的死士景猗,对朕绝对忠心不二,可他接连两次叛变。”
封靖说着,修长的手掌从后握住沈定珠的脖子,将她扶起来,靠近她一张清泪满面,娇容万千的脸庞。
他语气低沉,带着淡淡感伤:“姐姐,朕已经明白,这世上什么都未必是真的,待朕真心之人,会是假的,对朕忠诚之人,有朝一日也会背叛,而靠近朕、对朕好的那些人,都是因为想要从朕身上获得他们想要的利益。”
“只有你不同,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底细,你待朕诚恳,就算你不喜欢朕,这也不重要,相处久了,有了孩子,我们也可以像你跟萧琅炎那样,朕会待你比他对你更好!”
沈定珠抬起被束缚的脚,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腿上,封靖忍着疼,只皱了一下眉头,面上却没有不开心的神色,他望着沈定珠,分外温柔:“你心情不好,打朕、骂朕,都可以,但别伤害自己。”
“滚!”沈定珠怒斥一声,她不知何时将自己的钗抓在了手里,朝封靖立刻刺去,虽然她也知道,凭她的身手,根本刺不中他。
封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沈定珠吃痛一声,原本鹿匪不知轻重,绑她的时候不顾她的感受,绳子就将她的皓腕磨破了一点皮,现在被封靖一碰,更是刺痛。
她的叫声,不仅让封靖跟着心疼,连门外正在与鹿匪缠斗的景猗,也分了神,扭头看来,他只怕封靖失去理智,对沈定珠做出不好的事。
没想到,鹿匪抓住机会,从后攀上景猗的脖子,用双腿紧紧锁住,随后猛地用力,景猗高大的身躯,犹如大山般摔倒。
鹿匪打红了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对手死。
景猗用拳头捶打,去掰鹿匪的手指,却没想到,鹿匪一根小拇指骨折了,却依然用双腿紧紧绞住景猗的脖子,眼见着景猗脸色发紫,喘息渐少。
沈定珠朝门口看去,她急忙要下榻:“景猗!”
她脚踝被绑住,一个没站稳,摔向地面,被封靖牢牢地搂住瘦腰:“朕说了,你别乱动,小心受伤,为何就是不听?”
他拧着乌黑的冷眉,凤眸里的关切,不是假的。
沈定珠毫无办法了,只能哭着哀求他:“景猗没有背叛你,他之前说过,他是被魏琬骗了,以为魏琬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有情有义,你放了他吧!”
封靖抿着薄唇,脸色冷峻,没说话。
原本他是想狠下心的,可是看沈定珠哭的凄凉,他忍不住用指腹刮去她脸上的泪水:“朕也可以不为难他,但是他偏要带走你,就是跟朕作对,姐姐,你说现在,朕怎么舍得放走你?”
沈定珠抽泣哽咽,她焦急的目光,看了一眼那边挣扎幅度渐小的景猗。
她想起封靖的话,用手背胡乱的擦去眼泪,哭泣的声音带着娇哑。
“封靖……封靖你听我说,你母亲怀有你以后,因为身份不便,躲躲藏藏,她只能在这样的地方生下你,到死都没能出去,我相信你小时候刚出生时,也过了一段见不得光的日子,你已经吃过这样的苦,为什么还要让我留下来,在这样的地方为你生儿育女?”
“如果你母亲有的选择,我想她也不愿意留下来,你只说你父皇喜欢她,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或许她不需要这样的喜欢,她需要的只是自由,是你说过的,死士都来自一个游牧民族,他们天性好斗喜爱自由,而长琉国的太祖怕他们生事,就让他们世世代代都活在幽深的地穴里。”
“你幼年时,被权势大的朝臣裹挟,按照他们的吩咐,也做过让自己不开心的事,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禁锢?封靖,你母亲受过的苦,你受过的委屈,你还要让身边的人,再经历一次吗?”
封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沈定珠看向景猗那边,见他已经不动了,她急地大喊:“封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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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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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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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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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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