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上倒映着两张因憎恨而变得面目狰狞的两张脸,谁也不敢喘着大气。
池柔被这句话吓到了,是真的吓到了。
她将放在沙发下的腿也抱了上来,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可还是怔怔地看着崔燕青,她需要时间来反应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杀…杀了他?”
很明显,池柔哪怕已经不再年轻,可却还是太过稚嫩,她的心机比之崔燕青都远远不如。
崔燕青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抓起桌上的烟盒,为自己点上一根,攥着打火机的手掌微微有些颤抖。
其实他也在畏惧,季礼的名头很大,最起码在第七分店里已经根深蒂固。
他一个新人,如何去推翻?
现在有了第四分店的帮扶,只要他一个电话打给薛听海,他就有了和季礼对抗的资本。
哪怕是偷偷摸摸,可仍然有了下绊子亦或是手刃季礼的机会。
他不觉得自己的心理有任何问题,因为他只是想活下去。
现在来看,崔燕青和季礼之间只能活一个!
崔燕青猛地搓了一把麻木的面容,丧失力气靠在沙发上,长长舒了一口气,什么都想通了。
“池柔,你还不明白吗?季礼对我们不单单是不信任,甚至已经有了排斥,亦或是杀心。”
池柔听得心头一颤,她还记得季礼在临走前的那句话。
他说过:“只要你们离开这座大门,我会杀了你们。”
池柔的眼皮都在颤抖,别看她对于季礼有诸多不满,但始终没有真正与其对着干的想法,因为她没这个胆子。
甚至到今天为止,她仍然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又没有明确的利益矛盾,为何要成为你死我活的对立面……
崔燕青偷偷瞥了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人的心思,脸上更有厌弃。
如果不是池柔最蠢,如果不是他实在挖不来人,如果他还有的选择,池柔绝对不会成为他的“盟友”。
但现在他只能尽全力去劝说,逼着池柔和他站在同一阵营。
毕竟,只有他一个人,也实在没底气和季礼暗斗。m.χIùmЬ.CǒM
“你醒一醒吧!”崔燕青猛地高声咆哮,将沉思的池柔吓了一跳。
“高良平!他是怎么死的?你真以为事情与季礼说的一样吗?高良平心甘情愿替他验证一个想法?”
崔燕青依然抓着这一点不放,尽管季礼没有撒谎,但这件事在普通人看来,的确很残忍。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池柔的心缝里,她一直以来都不具备与季礼彻底决裂的条件,毕竟危机没到她的头上。
只不过从高良平这件事上,她隐隐能够看出来,这些新人的命在季礼眼中一文不值……
池柔浑身直哆嗦,不知是吓的还是激动的,但良久之后,她真正才与崔燕青对视了起来。
“那么…你想怎么做?”
崔燕青听到这句话心中松了一口气,扭曲的五官在这一刻更显狰狞,从怀中掏出了手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
“薛先生,我们的约定还奏效吗?”
季礼惯于玩弄人心,所以他刻意留下了崔燕青,又把池柔也推给了他。
目的就是担心崔燕青有所顾虑,不敢独自一人反叛,甚至还在离开的最后,留下了一句狠话。
也正是这一句明显表露杀机的话语,真真正正地将崔、池二人推给了第四分店。
从崔燕青的这则电话开始,季礼曾经与方慎言在秋庭别墅外,写下的那个四字计划,也彻底步入正轨。
而就在崔燕青与池柔陷入人生最重要的一次选择时,在他们视线无法抵达的卧房里……
葵山月原本激动的情绪,骤然安静了下来,那一直没有停歇的日语辱骂,在这一刻突然顿住。
捆缚在床头已经被磨出血痕的手腕,停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脆响,仿佛体内的骨骼被凭空折断……
披头散发的葵山月,缓缓扬起了头,那张苍白的脸被大半的乌黑秀发遮盖,只露出一只眼睛。
目光穿透了墙壁,直勾勾地盯着客厅之中对此毫不知情的那一对男女,僵硬的手掌微微抬了起来。
这一次,她说了一句话。
“你们来一下……”
而她说的是一句汉语……
……
距离葵山月的家有三十公里的城市边缘,茂山林公园之中一座值班室内,此刻四名店员正在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是一个大约六平米的小屋,除了一张实木桌外,就只有一张折叠床。
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挣扎着在黑夜里释放微弱的光芒,尽管光明不多,但却将床铺上那一滩猩红的鲜血照的很是刺眼。
房屋的主人,很明显是被害了,也许又没有被害,只是受伤后被人带走。
整个公园之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屋,那么主人的身份已经不用去猜测了,正是季礼等人苦寻许久的那名提线者。
“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或许与天气寒冷有关,我猜测应该距离事发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
方慎言轻轻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那摊血迹后,皱着眉头说道。
梅声与小千度叶将目光看向了正伫立在门口吸烟的季礼,在这种情况下,很明显是有人捷足先登。
那个人,就只有薛听海!
季礼的目光远眺,那里黑漆漆一片,不知他在看什么,只是良久后嗤笑了一声,旋即转过头看向了方慎言。
“我要薛听海的手机号码。”
说完这句话之后,方慎言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走向了门外。
而在路过季礼身边时,季礼不留痕迹地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有一段被他编辑好的话语。
方慎言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裹了裹身上的衣衫,走向了正对面的一片密林。
他拨通的是潼关的电话,现在的第七分店如果有谁能弄到薛听海号码的话,就只剩下他。
电话几乎没有任何停歇,他这边打过去,就被接了起来。
现在已经11月5日的深夜23点,可见潼关那边也在一直等待着季礼这边的消息。
“呵呵,我还以为会是季礼打来,没想到是你。”潼关的声音还是透着一股自信和底气。
方慎言没那么多客套,上来就点明:
“我需要薛听海的手机号码。”
“时限?”
“尽快。”
“好。”
二人的对话极快,都没有废话,而就在潼关即将挂断电话之时,方慎言又一次开口。
这次他的话语更加冰冷,就和现在的风一样冷。
“还有,薛听海的现实身份,他在现实的家人成员,包括他们的住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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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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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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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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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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