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还是那个常念,却也不再是那个常念。
身子是她的,可那张脸,竟然被完全替换成了鬼新娘的模样。
只是细细一想就能够猜出,这其实是那只杀人鬼的伪装,直到现在这一刻它仍然把自己打扮的像鬼新娘一样。
“附体?”
余郭有些懵了,他看着那张煞白如纸的脸,就这样怔怔地盯着自己,手上还在抓着那把木梳,梳着本不是她的长发!
而就在这时,他猛地看到那把梳子上的长发开始了脱落,就像是掉了头发。
可落地的发丝,竟像是活了过来,在长廊中穿梭,迅速钻进草地里,如同一条条黑蛇,朝着他的位置急速杀来!
余郭气得怒骂一声,将提着的背包往后一甩,掉头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扯着脖子叫喊:“他奶奶的潼关!你老婆变鬼了,快来管管!!”
黑色长发像是一条条隐藏在了茂密草丛中伺机而动的猎杀者,而余郭成了唯一的猎物。
他跑的飞快,一路带风,可是渐渐地活人体力仍有极限,速度稍稍一慢下来。
余郭就瞬间感受到自己的小腿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他低头掀起裤腿一看,一缕黑发已经在他的脚踝处扎了个洞,并且从他的皮肤里不断向上钻!
就在他的血肉之中,甚至隔着皮肤都能够看到那条黑线,正在蠕动!
余郭妈呀一声,他从小就怕这种类蛇类虫的东西,这一眼看下去魂都要丢了。
但好在他的心理素质十分过关,几乎是看到那条黑线的同时,抬手将刀子给抽了出来。
一只手按住还在向上窜动的头发,一刀将大腿皮肤割开,硬生生将手指塞了进去,抓紧头发用蛮力给拽了出来!
血肉顺着黑发被一起抽了出来,也让余郭再也无法站稳,他的嘴唇都直哆嗦。
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李府中响彻了起来。
而余郭紧接着就看到,他面前的草地上,密密麻麻,已经连成了片的黑发,蜿蜒着盘旋着,朝着他即将吞噬而来!
……
“潼…潼关?”
另一边相距不远的仓库中,陶小依终于缓缓苏醒而来,睁开眼的瞬间,她看到的是潼关。
但紧接着她就看到潼关脸色铁青,身躯紧绷,如临大敌。
直到这时候,她茫然地将头一转,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红色……
代表着血腥与罪恶的嫁衣,就在他们二人的面前漂浮着,虽然迟迟未动,但也虎视眈眈。
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阴寒气息,那种感觉似乎都要将整个仓库凝成了冰,将里面的活人生生冻死。
陶小依打了个寒颤,直到这一刻她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走…走走走啊!”
她疯了似的摆脱了潼关的搀扶,玩了命地往后面的房门冲刺,双手用力地拍打。
可那看似破旧的木门,竟然在这一刻牢不可破,宛如钢铁。
“不用敲了,出不去。”
潼关的眼睛微眯着,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面前的红色嫁衣,现在的情况让他想起了前不久小兰身死时的场景。
还是异曲同工的老一套,围而杀之。
嫁衣,在这里,那么鬼可能就不在这了。
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出这个嫁衣的缺陷,从而逃出生天,只要能逃出去,那么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它怎么不动啊……”
陶小依神情慌张,对于那漂浮在空中一动也不动的嫁衣,忌讳颇深,站在了潼关的后面。
这一点也是潼关一直想问的,自从他进入这里,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可那个嫁衣却仍然没有出手的迹象。
它不出手,潼关就无法推测它的袭击规律,就更难找出生路来。
“难道,它在虚张声势?”
潼关觉得眼前的嫁衣不是那么简单,既然它有能力将他们困在这里,就应该有杀他们的能力。
可为何迟迟不动手呢……
是不是缺了什么?
陶小依看着沉思的潼关,眼眸低垂,显得有些安分,不再干扰他的思路。
但当她转向后方,看着从门缝外渗出的月光时,一股求生的欲望再度涌上心头。
在她看来,无论这嫁衣抱着什么目的,只有逃出这里才算是脱离危险。
那么,要怎么逃呢……
渐渐地,她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善,尤其是在看向潼关背影的时候,那种生与死的挣扎,善与恶的迟疑就更加显露。
陶小依今年有二十五岁了,她还没有活够。
以前为了生活,她没少做唯心的事,现在为了生存,她做什么,谁又有资格说她错?
这里只有两个人,而她深信终归是要死一个的,如果她可以逃出去,即便是将来季礼等人问起。
是真是假,不全凭她一张嘴。
想到这里,恶魔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
只要能够找到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人是可以做出任何事的。
就如同此时此刻,陶小依已经将手缓缓伸出,距离潼关的后背只有一拳之距,推他出去面对嫁衣,她能活!
而潼关这个时候,看似是在沉思,但其实眼睛已经不知不觉地瞥向了背后的位置。
他的余光能够看到陶小依从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现在的过于沉稳。
只有呼吸声逐渐沉重,这说明她在做出一个足够紧迫的举动。
潼关皱起了眉头,可又立刻舒展,他叹了口气。
身为曾经十一号分店的店长,他能够活到今天,对于人心的变化可谓是比季礼还要深刻。
事实上,他也一直在想为什么嫁衣始终没有出手,到了这一刻他感受到,或许它是在等活人们,自相残杀。
潼关闭目一瞬,就猛地睁开,眼中一片平静,他早有预料地提前闪过了身。
同时双手向后一抓,将那双刚刚要将自己推入深渊的双手死死钳住,随后用力向前一推!
陶小依在他的面前匆匆跌过,跌向了那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嫁衣,张开的衣袖像是敞开的怀抱。
将那个临死前,满是惊愕与仓皇的身影,紧紧包裹,缩成了一团。
而潼关看着这个女人的死,脸上没有任何怜悯,只是平静到了极点的沉稳。
在这一刻,他的气质在某种程度上,竟与季礼是那样相似。
或许他没说,也许他早就想到了嫁衣让人自相残杀,推之送死的目的。
可他并没有告诉陶小依,而是选择了将计就计,顺势而为。
成长为十一号店长,他怎么会不双手沾满鲜血。
潼关,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正直吗?
他算计人,所求问心无愧,也以此标榜自己……
可这一点,又与用存活借口麻痹自己的陶小依有何区别。
“只要能找到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人是可以做出任何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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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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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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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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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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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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