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试图想要再说几句,但是看了看几个店员们,最终却松开了手掌。
“你说过的,只要我意识到危险,就会主动停止。”
潼关凝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半分对接下来行动的担忧,
“是的,如果你觉得事情不对,可以朝着常念使眼色,她会最快速度让你脱离危机。”
说着话,常念往前迈了一步,站定在二人的中间,左右顾盼了一下。
她没有再劝,而是尽可能地配合潼关的行动和决策,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潼关将身体放轻,面对面看着管平,在他的示意下,二人同时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对准了自己的头颅。
这件事情,很作死。
主动引鬼上身,从表面看是一个骇人听闻的计划,但却也是打破目前僵局、印证任务内容模糊性的好方略。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季礼没有主动打电话过来分享情报。
但始终闭口不语的方慎言,此刻眼神扑朔着,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季礼的手机……
与此同时,潼关与管平二人的行动也走向了正规。
二人的胳膊长长的伸着,逐渐有了弯曲,学着午夜中身死的工作人员一样,将双手抓向了自己的头颅。
潼关的手很稳,脸色也看不出惊慌,甚至还在用眼神为对面的管平打气,示意其不必紧张。
管平也可以算是这些工作人员中最有魄力的一个了,敢在半信半疑、半知半解的情况下,相信潼关的行动,已经很是不易。
行动的进程越来越迅速,只是常念在潼关与管平之间看着看着,她觉察出了不对劲。
管平的胳膊,根本没有丝毫僵硬,神态也十分良好,现在的头颅微微侧过,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缓慢掰动。
而另一边的潼关,情况也完全一致!
他在前不久还在自己身上试验过,当双手抵达头颅之时,会出现四肢麻木僵硬的情况。
但这一次真正展开行动,他反而没有了那种古怪的附身之感!
常念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行动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鬼物,根本没有附身,甚至连身为店员的潼关,也在执行计划之时丢失了那种附身之感。
但她又有些释然,刚刚潼关说出这个计划之时,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样,之前没条件去规劝,现在正好行动即将失败,反倒没了担心。
方慎言那边还在呼叫着季礼的电话,但却迟迟没有人接通。
余郭看到这边的动作,凑了过来,偷眼瞧了一下手机屏幕:
“啥情况?季礼是不是死了?”
方慎言瞪了他一眼,还没等说话,忽然听到头顶的广播中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像是有人主动开启了破旧的广播,造成了电路混乱。
但噪音并没有持续太久,没多时其内传出了一个清冷沙哑的声音,带着独树一帜的漠然气息。
所有店员听到的同时,顿时清楚,说话之人正是消失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季礼!
“潼关,停下你手头的行动,事情有大变!”
不需季礼开口,其实潼关已经有了暂停的动作,他迟迟感受不到那本该到来的僵硬感觉,就已经察觉到了事情失败。
他的头颅已经扭到了九十多度,几乎是到了他能够掰动的极限,可是还是没有反应。
这已经说明,他的计划并不奏效。
听到季礼的话语,他将双手垂下,看了看头顶的广播,和不远处正在转动调整方向的监控器。
心中已经明悟了大半,片刻后朗声说道:“看来你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季礼那清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算是我们任务开始后,第二次行动的汇报。”
……
一楼大厅之内,只有季礼、潼关二人的对话声音,算是两方情况的代表互通情报。
随着信息的大量汇聚,所有人的脸上都神采各异。
当余郭听到带去的五名店员在同一时间身死之时,差点咬到了舌头,脱口而出:“怪不得我们这边一直没事,原来是盯上了你那头!”
方慎言的脸色不佳,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中盘算的是季礼带来的另一重情报。
“只要被附身,就会无解杀死。”
这个结论得出的条件太过无懈可击,是用十八层那么多条人命换来的,准确度不言而喻。
但现在方慎言想的是,
为什么先前余郭在自己身上的两次试探,却可以点到为止……
而潼关与管平的行动,已经作死到了极限,鬼物又为什么迟迟不出手……
这两个疑问,其实可以算作是一个:
那就是店员与工作人员两方,在鬼物眼中是通过什么区别判定的?
潼关暗叹了一口气,随后将自己这边的情况统统告知给了季礼。
季礼那头也沉默了半晌,像是在沉思潼关提出的“任务内容模糊不清,可能有所错误”的猜测。
不久后他的声音再次隔空响起:
“关于任务内容的问题,其实最简单的辨认方法已经出现了。
按照我所说的,只要我们所有店员撤走,将所有工作人员都聚集在一楼之内。
看是否还会有伤亡,就是最佳方案。
因为我发现的诅咒传播性杀人规律,源头在我们自己身上,只要远离工作人员,他们就不会遇害。
而反过来……
如果远离工作人员他们死,靠近工作人员还是死,这已经是从外到内全方位的解救策略。
又是无解的话……
那么就没有任何疑问,我们看见的任务内容错了!”
潼关的眉头一挑,他被季礼的话语说动了,这个计划可以说确实精妙到了极点。
既可以印证生路,又可以辨认任务内容,甚至比他之前提出的方案要好上很多。
季礼的计划,完全是大局观上的部署和优化!
潼关转过头看了看常念,低声询问道:“你有何建议?”
常念甩了甩脑后的马尾辫,“没问题。”
随后潼关看向了身后的方、余二人,他们都没有异议。
行动彻底展开,一楼的四名店员快速撤离大厅,只留下一群茫然无措的工作人员。
而另一头,位于十八层监控室内的季礼,正紧盯着面前的屏幕,这是他最后的猜想了。琇書蛧
如果不能成功,就只好去找那个现在仍然没有出现,却有可能成为本次任务突破口的“小琪”!
季礼没有看到,坐在角落里,听到了季礼和潼关猜测后的李兴。
此刻脸上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恍惚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忘记了什么。
尤其是听到“任务内容”这四个字后,他若有所思地将手伸进了怀中,摸向了那部酒店发放的手机。
诡异的是,屏幕在他试图抓取的时候,自动亮起了光!
而那被衣料挡住的屏幕上,原本的软件和壁纸全部消失,却突兀地冒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手掌!
李兴的手,马上触碰到酒店手机,而屏幕内的手掌也要钻出屏幕!
屏内屏外,两只手,即将交织到了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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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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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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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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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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