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一愣,随后明白过来:“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刘在城尴尬的笑笑,但看向叶长青的眼神,还是有些躲闪,甚至不敢跟叶长青的眼神碰撞。

  叶长青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快一点上车吧。”

  刘在城应了一声:“哎,我这就上车。”

  他伸手拉住车门上的手柄,往上爬,进入副驾驶的位置,拘谨地坐在靠门的角落里。

  跟叶长青拉开了足足三十公分的距离。

  叶长青沉默了一阵道:“刘在城,我问你一件事,你家地里的姜,一块钱一斤卖出。

  爸爸辛苦一年,付出了劳动,耕地,播种,还要出资购买化肥,农药,还要承担干旱和涝灾之后颗粒无收的风险。

  但你爸爸辛辛苦苦,只赚一毛钱。

  而人家亮哥随便倒一手,就赚几块钱。

  我就问你,你觉得公平吗?”

  刘在城听到这里,压在心头的情绪一下激发了出来:“不公平,太不公平了,辛苦我爸爸付出,还要投资,还要承担风险。

  我爸挣的钱,仅仅是人家的九牛一毛。

  他们就随便倒一手,就赚得钵满盆满。

  这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他说话声音从弱,逐渐变强,最后声音宛如从心里吼出来一样。

  带着气愤和不甘。

  像是宣泄情绪一样,吼了出来。

  此刻,他已经忘记了对叶长青的恐惧。

  叶长青点点头:“既然不公怎么办?

  那就要夺回来,他们占据这个市场,武力威胁咱们,还要开罚单,把咱们罚得倾家荡产。

  我就问你,能不能反击?”

  这……

  刘在城听出了叶长青话里的意思,他心中纵有不甘和愤怒,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叶长青继续问:“咱们进入大门时候,门卫室有一个又低又矮的家伙,而你又高又壮。

  却被人家打得鼻青脸肿。

  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怂!

  因为你不够狠。

  难道我也像你一样,被人家打得半死,赶出这个市场吗?ωωω.χΙυΜЬ.Cǒm

  你要我和你一样吗?”

  刘在城想到被人家打时候的屈辱,摇摇头:“我…我不敢还手,但我希望有人能够比我勇敢。

  我希望你能够打回去。

  你打门卫时候,我虽然担心你怎么收场,但心里很爽。

  你不用和我一样!”

  叶长青点点头:“既然你支持我反击,那我就反击。

  他们对老太太出手,对老年夫妻出手,对怀孕的孕妇出手,我对他们下死手。

  都是因为他们活该。

  我有什么不对吗?

  你为什么怕我?”

  这……

  刘在城被问住了,许久他才咳嗽一声道:“我可能是没见过杀人的……场面。

  我现在不怕你了,你……下次出手,我绝对不会怕了。

  其实我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这一车鲜姜可能要坏在车里。”

  叶长青见他终于回过味了,他才道:“我是农民,我和你一样,从小家里种地,我不想动手,更不想下狠手,都是他们欺人太甚!”

  刘在城点点头:“您说得对,我也想动手,就是怕惹出麻烦。

  哥,你说说他们几个是怎么死的?

  刚才我看警察都没有查出蛛丝马迹,您教教我,以后谁敢动我,我也要用这种像是意外一样的杀人手段。”

  叶长青有些意外地看着刘在城,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有这心思,他摇摇头:“那些人真不是我杀的。

  那是真的意外。”

  刘在城嘴角抽搐,那些人明显是被人杀了,刚从叶长青话里的意思,已经承认了。

  可是此时非要说意外。

  他却还无法戳穿,他只能无奈地点头附和:“是意外,确实是意外。”

  太平园小区。

  小区内全都是三层独栋,一栋一户。

  亮哥在小区门口,对山子道:“你先在这等着,我去见一个人。”

  山子说了一声知道了,就在小区门口候着。

  他知道亮哥去见什么人,闻鸿振,一个真正有背景有来头的大人物。

  亮哥每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都会来找他。

  不管什么事情,没有他摆不平的。

  按照经验,那个卖姜要完蛋了,因为闻鸿振能量太大了,卖姜的虽然手段恐怖,但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甚至都没有资格跟闻鸿振叫板。

  他不知道亮哥是怎么高攀上闻鸿振的,他自认为如果他能搭上闻鸿振这条线。

  他比亮哥更威风,更嚣张。

  亮哥走到别墅门口,摁下了门铃。

  很快房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多岁,身材火爆的女人,长相妖艳的女人。

  女人穿着围裙,扎着简单的马尾。

  看起来像是一个家庭主妇,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穿着情趣套装的女人。

  亮哥看到女人,眼睛不敢乱瞄,恭敬地道:“您好,我找闻总。”

  此时,完全看不出他是在菜市场嚣张跋扈的亮哥。

  女人从旁边拿出一个鞋套递给亮哥:“穿上再进来。”

  亮哥双手接过鞋套,然后跟着女人进入别墅。

  别墅内,装修得很简单,很简约,几个木制家具,几盆盆栽。

  亮哥每次进来,总是会很吃惊,其中一盆花是他买的,那一盆花叫鬼兰,无法人工培植,只有野生的,他花了一百万才买过来的。

  他觉得其他盆栽价值可能更高。

  跟着女人走到客厅,看到一位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年轻人,他上前鞠了一躬:“闻总,给您添麻烦了。”

  闻鸿振没有说话,继续玩游戏,亮哥就那么保持着弯腰鞠躬的动作。

  十几分钟后,闻鸿振放下手机,看到亮哥,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亮哥陪着笑脸道:“闻总,我感觉有人眼馋鲜姜生意,想从咱们手里分一杯羹。”

  哦?

  闻鸿振来了兴趣:“鲜姜生意很大的,他们什么来头,吃得下吗?”

  亮哥摇摇头:“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头,他们拉了一车鲜姜,闯入市场售卖,似乎在投石问路。”

  闻鸿振冷哼了一声:“那你是干什么吃的,用点狠手段,打残几个,他们不就跑了吗?”

  亮哥脸色有些难看:“我准备这么做,可是对方先做了,我的人派出去一个,就死在路上了。

  就在我面前十来米的地方,我看着,却没看出来咋死的,都像是死于意外。”

  闻鸿振坐直了身子,皱着眉头道:“这么说人家是有备而来?”

  亮哥点点头:“绝对有备而来,这是用我这个地方,投石问路,进而控制全省的生姜,在扩大的全国。

  他们绝对是冲着您来的。

  事关重大,所以我特意来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闻鸿振沉默了,冲着旁边的女人打了一个响指,那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箱子走过来。

  走到茶几跟前蹲下身子,把盒子放在茶几上。

  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盒雪茄,放在茶几上,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套抽雪茄的用具,有雪茄烟嘴剪,小剪刀,长盒火柴,分隔架、托盘和隔板。

  女人包臀的裙子,蹲下时候,浑圆紧绷,宛如一件艺术品一样吸引人的目光。

  她微微挺着胸,用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抽出一根雪茄,用剪刀拨开烟嘴最外层的卷纸,然后熟练地剪掉烟嘴,她熟练地继续操作,动作优雅而有美感。

  闻鸿振等着,直到女人把点燃的雪茄递给他。

  他抽了一口,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在思索,还是在品尝雪茄的味道。

  亮哥束手而立,默默地等着,不敢有一点不耐烦。

  闻鸿振做事总是出乎预料,他不知道闻鸿振下一步要做什么。

  闻鸿振睁开眼睛,又抽了一口雪茄,雪茄火红如炭。

  闻鸿振抬起左手,冲着亮哥勾了勾。

  亮哥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他走到跟前,弯下腰:“闻总,您说。”

  闻鸿振一只手伸到亮哥的头上,轻轻的抚摸,像是摸一条狗一样来回地揉搓亮哥的头发。

  亮哥微微低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闻总~”

  突然闻鸿振一把抓住亮哥的头发,右手中的雪茄火红的烟头摁在了两个脸上。

  滋啦~

  火炙烤肉的味道散发出来。

  啊~

  亮哥惨叫一声,想要挣脱,可是头发被死死地抓住,摁在了茶几上。

  雪茄火红的烟头用力地摁在他脸上的肌肉里,直到雪茄烟头被血浸灭。

  闻鸿振才松开亮哥的头发。

  亮哥捂着脸,跳着脚地发出痛苦的尖叫:“啊,我~~~~操~~痛死了~~~”

  亮哥再次向旁边的女人打了一个响指。

  女人再次点燃了一根雪茄,递到了闻鸿振的手里。

  闻鸿振抽了两口,见两个还在喊叫,他冷声道:“知道人家冲着我来的,你他妈还敢到我这里来。

  你是担心人家不了解我的存在。

  你特意把他们带过来吗?”

  声音不大,但声音中带着令人心悸的怒意,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恐怖的怒火。

  亮哥捂着脸,整张脸都在颤抖,那是忍受疼痛的结果,此时他顾不得脸上的烧痛,赶紧解释:“闻总,我特意留意身后,没有人跟来。

  我曾经在一个路口,停了十几分钟,后面一辆车都没有跟上来。”

  闻鸿振没好气地道:“蠢货,路上没有,天上没有嘛?

  无人机不值钱,高空长时间飞行的无人机,也不值钱。

  你他妈连这种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噗通~

  亮哥跪在地上:“闻总对不起,我……我没想到,您惩罚我吧!”

  闻鸿振冷声道:“你他妈下次做事跟我用点脑子,另外手底下找几个有学问的年轻人,别他妈全是一帮子上中专的混子。

  就算是做打手,也要有几个高才生帮衬。

  要不然你他妈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亮哥点点头:“我一定,我一定找几个高才生手下。

  闻总,这一次怎么办?”

  闻鸿振想了一下道:“简单,你去找王川文,他是管市场的。

  让他给卖姜的开一个百万的罚单。

  卖一车姜,营收不到十万,赔一百万,我看他还敢不敢进入市场!”

  亮哥一只手捂着脸道:“这办法好,我这就去找王川文,我现在就去办这事。”

  其实他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他还派人去找王川文配合,那家伙却推脱工作忙。

  根本就不听他的。

  现在闻先生开口,王川文想推脱,他也不敢问说出来。

  闻鸿振摆摆手:“这事给我办妥,然后给我打电话。”

  菜市场。

  叶长青坐在车里,默默等候,等待闻鸿振出现。

  他想看看闻鸿振究竟是什么人。

  刘在城坐在叶长青旁边,感觉像是坐在了炸药桶旁边,他总是觉得叶长青会突然出手杀人。

  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叶长青对他不会这样。

  但这种想法,总是忍不住自己冒出来。

  等了许久,见叶长青不走,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哥,姜卖完了,咱们该走了。”

  叶长青淡淡的道:“这次姜卖完了,下一次呢?

  明年你不来卖姜了吗?

  等吧,等那个闻鸿振过来,只有解决了他,以后你来这里卖姜,才不会再有人找麻烦!”

  只是卖姜而已,这种小生意。

  他不信大人物会参合进来,也不信闻鸿振是多牛逼的人物。

  真正牛逼的人,不缺这一点小钱。

  他正说话,突然有人拍打车门。

  咣咣咣~

  咣咣咣~

  叶长青伸头往汽车旁边看去,就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车旁边。

  有一个人正在冲他招手。

  他碰了一下坐在外侧的刘在城:“下车,咱们去看看他们来干什么。”

  刘在城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是市场办的,有可能是因为咱们扰乱市场价格,来找麻烦的!

  我有些害怕。”

  叶长青笑着道:“不要怕,提价销售,涉嫌暴利,也有引起物价上涨,让普通人陷入恐慌的嫌疑。

  咱们是降价销售,让利百姓,我就不信,他们能找咱们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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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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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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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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