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营业务就是生产糕点,面包,雪糕饮料,销售的渠道就是列车上和车站候车大厅。
待业青年换成现在的词,就是已经暂停发布失业率的“城镇十六至二十四岁年轻人”。
名词很老,时代也有些远。
这批人主要是开放后国家不再安排工作的,初高中没有升学的那批人,还有一部分是大时代之后返城的。
全国算起来上千万不止,整天游荡在社会上,没人管没人问,逐渐成了不稳定因素。
那些年的“严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这批人。
大国企还好点,都是自己的职工子弟,爹妈没到退休年龄,家里还有兄弟姐妹,没法安排顶替,只能成立各自的待业青年管理办公室,简称“待管办”。
要么组织这群人参加学习,要么安排企业里一些临时性的工作,再给点劳务费,总之是得先管起来。
“铁老大”更好办,不是暂时没活干么?那就自己出钱,成立各种企业,什么大集体,小集体,服务公司、饭店、百货公司,甚至旅游公司、电器公司统统搞起,不仅收自己家的孩子,外面的也收。
一开始还好,待遇收入和正式职工也差不多少,不过随着时代发展,这些和临时工差不多的人,收入福利和正式职工越拉越大。
心里不舒服,要么跳出去自己干,要么在“大集体”里得过且过混日子,而那些企业,苟延残喘。
铁路食品厂就是如此,从原来的两百多人,变成现在的五六十号人,车间设备闲置一大片。
就靠着垄断列车和车站候车大厅的小卖部,还能有点收入,日子是越过越差。
“待管办”变成了铁路服务管理公司,那边的,经理和李晋乔是酒友,一次酒局上说起这件事,车间设备总空着不是事,当初也是花大价钱买的,太浪费了。
老李琢磨琢磨,便拉着成子去了食品厂,考察一番,和服务公司签了挂靠合同,承包了一个车间,还能用铁路食品厂的名义,给列车和车站供卤蛋。
李乐来转了一圈,一个两百多平的大房子,被分成了生产加工车间和包装车间,再加上四间仓库和一个办公室。
看着简单,不过里面的瓷砖墙地面,精光发亮的生产设备,包装机器,清洁设备,还有紫外线灯这些,倒显得出专业的味道来。
里面那些原来拾荒的娃,都穿着干净的白衣白帽,戴着口罩。
“这里卫生级别能到多少?”李乐问道。
“万级吧。”说起这个,成子多少有些难受,“李队说抓好卫生,额就花了小两万块钱修理和添置,这些都是钱哇,账上的钱一下少了一大半,该给你的分红也都用完了”
“该花得花,干这种进嘴的生意,最怕卫生出问题,现在有个新词叫食品安全,安全无小事,真出了事,就不是两万块钱能解决的了。”
“额知道,就是有些心疼。别人家那些食品厂,不也是凑活就能干?就隔壁那个生产面包的,卫生什么得,和额们比起来,都是侍弄人捏么。”
“所以他们干不长久啊。”李乐叹口气。
成子点点头,“嗯,这个弄不好,出了事,还得给李队带麻烦,李队算是做了保的。”
“嘿,你能明白就成。”
两人说着就要那间还有两张高低架子床的办公室。
成子顿了顿,拉着李乐去了外面。
“咋?”
“额定的规矩,里面不能抽烟。”
“嘿,行,知道以身作则,不是因为我在吧。”
“哪能呢,不信你就去瞅瞅,里面要是一根烟头,一点烟灰,你拿额是问。”
成子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两人走到食品厂车棚底下,成子这才从兜里掏出烟点上。
“哥,给你说个事儿。”
“咋?”
“前两天额处理了两个小兄弟。”
“怎么?犯错了?”
成子猛地吸了一口,没过肺,又都吐了出来,烟雾缭绕。
“两个人给下面的客户送鸡蛋的时候,多报了数。多出来的卖给了没在单子上的铺子。”
“多少钱?”
“一共两千多。”
李乐呵呵一笑,“那就是做私单了?倒是挺聪明,这才干几天,就能想到这事儿。”
“哎呀,你这是笑话额管不住下面滴人伲。”成子低着头,讪讪着说道。
“想起我给你说过的了吧,见财心动。不过,能发现就是好事,总比当个糊涂蛋强。怎么处理的?”
李乐屁股一抬,找了个自行车后座坐了上去。
“额记着呢,一直多个心眼,盯着他们。”
“狠揍了一顿。钱还剩一千多,都交了出来。今后半年只管饭,每月的生活费都给扣了。”成子把烟头弹进一旁的排水沟。
“本来想撵滚蛋的,可都是跟着从铁道边过来的。能去哪?车间这边都是吃的,更不放心让两人过来。谁知道心里是不是还存着记恨。老话不说么,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额就干脆把原来跑市场的和送货的都给分开了。两边分明白,送货不管找客户,找客户的不管送货。”
李乐一琢磨,“也行,能想到财货分离。”
“嗯,额还定了规矩,以后客户那边结账,都得打款,不收现金。实在不好打款的,额就和财务,一起去收。其他人一概不能碰钱。”
“回头,我想想,给这边弄套制度过来,你先看,看懂了,再和我说那里不合适,咱们再改。规矩管人,程序管事,人心管心,记住这个总不会错。”Χiυmъ.cοΜ
“财务怎么样?”
成子又抽出根烟,又塞了回去,“李会计哇?除了爱喝点,其他都挺好,从丰禾路搬这边来,他可帮了不少忙。”
李乐知道财务是李晋乔给拉来的,原来铁路职工消费合作社的退休会计,家里有个长病号,在成子这里,算是多拿一份,贴补贴补。
“你和李会计没少喝吧。”
“哪有,哪有。”成子连忙摆手,不过一看那滴溜转的眼睛,就知道在扯淡。
李乐也懒得管,跳下车座,“走,回办公室,我看看账。”
“哎!”
成子知道李乐不会只是看账本,赶紧前面带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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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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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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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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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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