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退烧慢一些,到底还是有些效力的。
琅华院的事,章彦成尚不知情,江心月在想些什么,他并不在乎,今儿个忙碌了一整日,此刻困意来袭,他很快便睡着了,徒留江心月一个人,看在枕边男人,辗转难眠,忧思深重。
他不来时,她盼着他来,他终于躺在她身边时,她又介意他的心不属于她。
她想要的,他始终给不了,那么皇后之位呢?
将来他若登基为帝,皇后的位置便该属于她,他总不至于忘恩负义,不把后位许给她吧?
他若真敢这般绝情绝义,谩说她不同意,便连江家也不会同意的吧?
求不来他的心,江心月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权势之上,总而言之,那个徐瑾娴永远都得低她一等!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章彦成便离了沧澜院,入宫上朝去了。
待忙完回府时,章彦成还在琢磨着,瑾娴会不会心里难过,又不搭理他了?
一进屋,他便察觉到不对劲,遂在帐边坐下,关切询问,“你面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自帐中半坐起身的瑾娴勉笑以应,“没有啊!我挺好的。”
好才怪,他的鼻子灵得很,“我闻到药味了,你喝了药,还说很好?到底哪里不适,快告诉我!”
瑾娴暗叹疏忽了,早知他连药味都能闻到,她就该出去喝才是,“只是有些发烧而已,喝了药好多了,没什么大碍。”
章彦成立即质问知秋,“瑾娴是何时病的?”
知秋犹豫着该如何作答,瑾娴怕她说错话,率先抢答,“今晨才觉得不舒坦。”
方才知秋面露难色,明显是在迟疑,章彦成不由起疑,冷声下令,“说实话!”
荣王发了火,知秋吓得心直颤,她不希望主子白受委屈,便借故说了实话,
“其实是昨晚……昨晚瑾姨娘便已经发热了。”
他就知道瑾娴肯定没说实话,章彦成既担忧又生气,“昨晚的事,为何你不禀报本王?”ωωω.χΙυΜЬ.Cǒm
知秋怯怯答道:“主儿她不许奴婢去禀报,她不希望王妃认为她在争宠。”
“病了便是病了,怎么能算是争宠?瑾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章彦成很了解她,他倒希望她争风吃醋,只可惜她从不会把精力放在这上面。
章彦成肯信她,瑾娴很感念,然而她不得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病得太过巧合,王妃会信吗?再说知秋若去禀报,岂不是让你为难?你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那我肯定会回来,毋庸置疑。”
瑾娴却认为没这个必要,“你回来也没什么用处,又不能替我遭罪,干看着没用啊!我唤你作甚?”
“至少我能陪在你身边,你心里有所安慰,也能好受些。”他认为人在生病时大都很脆弱,需要陪伴,瑾娴无谓一笑,
“你不回来,我一个人睡,更安静,睡得沉,更利于恢复。”
听出她在开玩笑,章彦成无奈的握住她的手,轻捏了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瑾娴浑不当回事,“人生在世,谁还没个头疼发热的?这不算什么大病,你没必要太当回事。”
可他一想到她自个儿在这儿发热遭罪,他却睡在别的女人身边,他心里便无比自责,难受得紧,
“我也风寒发热过,这滋味并不好受,病不分大小,终归是折磨人的。”
犹记得上回发热是在雪地里,至今已有半年,平日里她很少发烧,是以她对此并不畏惧,
“发热其实是好事,适当的发热有助于身体康健。”
章彦成不由皱起眉头,满目担忧,“你莫不是烧糊涂了吧?怎的突然说起了糊话?”
“这是真的,人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战场,病痛便是敌人,敌人侵袭,伤害了你,你的身体就会做出防御,加强戒备,攻击敌人,这个时候身体就会发热,这代表你的身体在帮你战胜敌人,它在帮你呢!所以只要不是持续的高烧不退,偶尔发热是好事,你不必担心。”
瑾娴不能跟他说什么病毒和免疫力这样怪异的词汇,只能用这种打比喻的方式来表述,她说得一本正经,章彦成听起来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行吧!你说什么我都信,不过病了就得喝药,尽快退烧,你才少遭罪。”
章彦成抬指抚了抚她的额,发现她的额头还有些发烫,遂扶她躺下,嘱咐她再睡会子,发发汗才能康复。
可她今晨起得晚,这会子并不困,章彦成便坐在一旁陪她说话。
说起昨晚之事,章彦成忍不住问了句,“昨夜我没将金兔赠与你,你可有生气?”
提及此事,瑾娴面色如常,“一个人是否有福气,那都是个人的缘法和造化,不是旁人送福,就能够拥有的。
再者说,送福是善举,我不会因为你没给我就生气怨恨,照这么说的话,那其他没有得到福的人都要生气咯?”
她不计较,但他却耿耿于怀,“可我最想给的人是你,我却不能随心所欲,我这个王爷当得当真是憋屈!”
“皇帝都有憋屈的时候,更何况是王爷呢?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与身份无关。此乃人生常态,你不必自责。”
瑾娴笑得云淡风轻,她总是如此乐观从容,还来开导他,章彦成心下动容,轻叹道:
“你总是如此善解人意,其实你也可以吃醋的,不必一直这么大度。”
瑾娴忽生好奇,“那金兔是纯金还是镀金?若是纯金的,那么值钱,我却错过了,那我的确应该伤心一会子。”
“是纯金的,”她问的这个问题着实出乎章彦成的预料,“所以你就只为金子伤心,并不在乎这份福气和心意?”
“福气是虚的,金子是实的,我当然更在乎实实在在的金子啊!”
章彦成将此事想得很复杂,总在担心如何跟她交代,瑾娴却一笑了之,与他逗趣,似乎并未当回事,他又岂会不明白,她只是强颜欢笑,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他而已。
“既然你喜欢金子,那我再让人做支金兔簪送给你。”
瑾娴摇了摇首,“不要兔簪,我不要跟人一样的,做个别的样式呗!”
“那你想要什么样式的金簪?”
“暂时没想法,你来定吧!总之不是兔子就好。”她可不希望自己一看到金簪就想起中秋那晚的情形,虽说她不介意,可那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好,我来想,你坐收金簪。”
章彦成说到做到,他让老师傅打造了一支鹊上枝头衔珠簪,就连那三串流苏都是用金珠串制而成,将近二两重,沉甸甸的。
这金簪的确漂亮,瑾娴很喜欢,就是太重了,平日里戴着不方便,也只能先收藏,等着重要场合再佩戴。
中秋过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秋狝之期。
秋狝的行程,礼部一早就有安排,往年这个时候,除却六皇子章彦宁眼睛不便之外,其余皇子皆伴圣驾,去往围场。
今年章彦宁的眼睛有所好转,哪怕他还不能打猎,尧帝也打算带上他,好让他见识围场的风光。
章彦宁叩谢皇恩,他为此事而心情大好,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太子章彦州的禁足期已过,按理说,尧帝应该也带太子同行才对,可这次的名册上居然没有太子!
章彦州为此而担惊受怕,这对章彦成而言,却是一个好兆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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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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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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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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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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