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在问千羽,目光却瞥向驿站伙计。
那森寒彻骨的视线冻得伙计一激灵,连忙道:“二位有所不知,刚刚那是月家旁系子弟,城内外每座驿站都有专门预留给月家子弟的车马,是不外租的。”
千羽点点头:“原来如此。”她嘴上说着,反手掏出额心月,摊开手道,“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伙计探头一看立马白了脸,态度瞬间转变,恭敬又畏惧地弯着腰小心翼翼道:“小的不知公子驾到,有失远迎!望公子恕罪!”
伙计以最快的速度备好马车,亲自将二人请上去,目送他们离开。
一旁另一名伙计忍不住问道:“那是哪位公子?怎么面生得很?”
“我怎么知道?翚月城那么多位公子,你个个认识?”
“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大人物?不过他瞧起来确实面生。”
“他手头有额心月,总不可能错的,那东西只有月家直系子弟才有,断不可能交于外人!”
驿站给千羽准备的马车果然够迅捷,照这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目的地。
车内,聿风握着千羽的手,轻轻摩挲,状似不经意问道:“那额心月是月星眠给你的?”
“嗯,他说留着或许有用,没想到今日竟真能派上用场。”千羽答道。ωωω.χΙυΜЬ.Cǒm
聿风眼眸暗了暗,月星眠和千羽的关系他自然有所耳闻,在梚东时,他也曾远远瞧过那男人一眼,只是没想到他会把月家子弟从不离身的东西赠予千羽。
“你们很熟?”他继续问道。
千羽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调侃道:“你那天不是都偷听到了吗?”
聿风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我与他曾在沉星森林结伴历练,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千羽如实回答。
“生死之交?”聿风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
“况且他还是我表哥。”千羽解释道,“我母亲……与他母亲乃是同胞姐妹。”说起东楼云染,她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
“你知道这额心月有何意义吗?”聿风盯着千羽,缓缓问道。
千羽想了想,摇摇头,她知道这东西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但并不知具体为何。
“额心月乃每一个月家直系子弟随身之物,只有父母配偶可以碰触,极少赠予外人。”聿风说到此处,手中力道增加了些许,又补充了一句。
“月家子弟只会将额心月赠予命定之人。”
千羽愣住了,回想月星眠的种种行为,她承认他很温柔,待她很好、很亲近,但那是因为他拿她当“表弟”啊!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命定之人”!
她瞧着聿风别扭的神色,突然笑出了声:“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能吃醋?以前吃女人的醋就算了,现在连我表哥的醋都要吃?”
她觉得男人吃醋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忍不住一边笑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伟大的临渊阁主大人,旁人知道你私底下是这个样子吗?”
聿风无奈叹了口气,又不能说出自己已经知道了她其实是女子,只能板起脸孔低喝道:“不准笑了。”
千羽笑得更欢了,整个人东倒西歪。
聿风无法,执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微微的刺痛感终于让千羽止住了笑,她歪着脑袋看着惩罚般咬着她手指的男人,黑眸水光潋滟,灿若星辰。
“师兄是在勾引我吗?”她不紧不慢问道,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带着细小的钩子,撩拨着他的心弦。
褐眸瞬间幽深起来,聿风轻轻开口,嗓音微哑,顺着她的话语喃喃道:“师弟只能被我勾引。”
上挑的眸子骤然变得邪魅惑人起来,唇瓣贴着她的手指轻轻勾起,说话间带起的振动让她手指有些麻痒,这股痒意一直蔓延到了心坎里。
好想扑倒他!
千羽为自己此刻的想法深深感到羞愧,她该不会真是什么女流氓吧?
怎么人家一句话一个眼神,她就快要把持不住了?难道男人做久了,女人的矜持一点都没有了吗?
车厢内气氛正暧昧旖旎,冷不防车帘一角被拱开,一只小羊脑袋钻了进来,没好气道:“别腻歪了!快到了,准备下车。”
说完他又退了出去,边退边嘟囔道:“让可爱的羊羊在外头驾车吹冷风,你们两个还有人性吗?”
千羽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
聿风轻轻抚摸着她的手指,指腹在他刚刚咬出的牙印上细细摩过。
牙印很浅,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他渴望能在她身上留下些无法磨灭的痕迹,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印记。
两人花了小半天工夫终于到达了此行目的地。
严格来说,翚月城并不是指脚下这座城市,而是专指位于城市上空,那座由浮岛群组成的浮空城,那才是真正的月家。
整个翚月城悬浮于云端之上,由一座主岛和七十二座大小不一的辅岛组成,浮岛群被浓厚云雾笼罩着,隐约可辨。
而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城市名为栩渺郡,是整个翥州中心所在。
只不过月家声名太盛,世人提及翥州自然想到翚月城,久而久之,翚月城便成了这座城市的代名词,而它原本的名字反倒没有多少人提起了。
千羽站在车前抬起头,朝着东方天空远远望去,只能依稀看见云雾间偶尔露出的飞扬檐角,像是振翅欲飞的鸟儿般隐没在缥缈间。
眺望片刻,她能明显感觉到身旁投来数道视线,带着探究和疑惑,当她回视过去时,那些人又挪开了目光。
聿风走下车,见她抱肘站在车前若有所思,连忙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他俩又戴起了面罩,千羽摩挲着下巴喃喃道:“奇怪,我总觉得他们在看我们。”
驿站就在一旁,伙计过来收车,看见他俩也是一愣,但又见他们是乘坐月家子嗣专用高级马车而来,也不敢多说什么,牵了角马便要走。
千羽连忙拦了一把:“小哥,等一下。”
那伙计态度十分恭谨,弯腰问道:“公子有何事?”
“我兄弟二人此次前来栩渺郡,乃是为翚月城老城主寿诞而来,请问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们这样的散修上去翚月城见见世面?”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头顶。
伙计立刻了然,虽然奇怪他们二人作为散修,是如何能乘坐这月家专用马车的,但也没多问,毕竟他只是一个小伙计,对方即使是散修,身份背景必然也不简单。
他立即为千羽指了条明路。
“那边街心的潮音阁是翚月城专为此次寿宴所设,用来接待九州各地慕名而来的散修及能人异士,公子只需呈上一份像样的贺礼,便能得到登上翚月城的资格,前去观礼。”
千羽了然,原来送礼就能上去,那就简单了。
她掏出一小袋赏钱递过去,那小哥一见打赏两眼放光,连忙又好心提醒:“公子,恕小的直言,您二人去潮音阁之前还是先换身衣裳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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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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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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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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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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