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祠外,树冠高耸,老榕树枝繁叶茂,底下花台矗立,红绸漫天,灯火如昼。
锣鼓响,人声沸,花台上红袖翩舞,青衣诉情,光怪陆离,宛如另一个世界。
花台前聚集了大片人群,密密麻麻环绕在周围,人头攒动,鼓掌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这么多人!”千羽踮起脚尖往人堆里瞅,她个头娇小,隔着几层人墙,实在看不真切。
“想看吗?”聿风伸长手臂虚圈着她,挡着人群。
他专注守护着身边少女,虽然心里明白她并不柔弱,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去照顾保护。
少女头戴花冠,眉目如画,宛如出水芙蓉,清丽绝伦。
丹唇轻轻勾起愉悦弧度,轻笑道:“我又看不懂,凑个热闹罢了。”
她转头看向聿风,却见那双墨色双眸正专注地瞅着自己,眸中映着花市灯火,眼光深邃,熠熠生辉。
她慌忙回头,总觉得那双眼中有些她看不懂的情愫。
正这么想着,一只紧实手臂挽住她腿弯,脚下突然腾空。
她心中一惊,一声娇呼差点出口,下一秒,便稳稳落在一个宽厚有力的肩膀上。
千羽坐在聿风肩膀左侧,下意识伸出右手抓住了另一侧,手指摁在男人颈侧温热皮肤上,指尖传来清晰脉动。
聿风左手轻轻扶着她的小腿,叮嘱道:“坐稳了。”
千羽平复着心绪,低头问:“不重吗?”
她倒是没想到,这苏辰允看起来清瘦,肩膀却挺宽阔,不过她依然担心压坏了他,毕竟和聿风原先体格比起来,小苏公子还是文弱了些。
“不重,看吧。”聿风示意前方戏台。
台上生旦净末各方长,抑扬顿挫声貌聚,然而千羽却根本看不进去,也不知道演了些啥。
只觉得身下那片肌肤就算隔着几层衣料,也能传来灼人温度。
小贩扛着糖葫芦挤在人群中艰难凑过来,似乎也想偷懒看会儿戏。
聿风转头瞧了一眼,随手丢了枚金币过去,伸手拔下一串,小贩忙不迭接住金币,笑得见牙不见眼。
千羽正愣神,一串冰糖葫芦出现在眼前,山楂圆润饱满,糖衣晶莹剔透。
她低下头,只见聿风正举起手瞧着她。
她接过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聿风音色中染了些许笑意:“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子。”
千羽撇撇嘴,咬了一口,山楂酸爽多汁,糖衣冰凉甘甜,比她上辈子吃过的好吃多了!
她下意识递到聿风嘴边:“好吃,你尝尝!”
话刚出口,忽然想到聿风有洁癖,自己咬过了他肯定不会愿意吃。
况且与旁人共吃一样东西,实在是有些暧昧,她刚刚也是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想到此处,连忙就要收回,却被聿风抬手阻拦。
大手骨节分明,包裹着粉拳,男人就着她的手,缓缓咬了一颗过去。
千羽抿唇,轻轻吞咽,她有些控制不住睫毛颤动,只觉得手腕一暖。
聿风掌心温度灼人,几乎能将她右手整个包裹起来,他力气并不算大,却仿佛锁链一样将她困住,动弹不得。
他慢慢放开手,口中咀嚼几下,喉结滚动,拳头紧张地攥着,掌心被指尖抵得发白,一松开,又迅速充血变红。
背后出了一层薄汗,手心也微微汗湿,他暗中抓了下衣角,再缓缓松开。
眼角余光微微上移,他看到少女睫毛纤长卷翘,轻微颤抖着,澄澈眼眸映着花台,光华璀璨如同星河般微微晃动。
千羽感觉血液流速正在加快,体温升高,胸口也有些闷,就像有朵羽毛在里头轻轻刮搔,偏又摸不着。
右手指尖下,男人脖颈处肌肉炽热灼人,泛着微微汗意,随着吞咽动作,颈部绷紧,经络鼓动。wWW.ΧìǔΜЬ.CǒΜ
千羽像是被烫着了般收回手,默默揉搓手指,让微凉夜风拂过指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你都出汗了,放我下来吧。”千羽尽量平稳说道。
聿风沉默片刻,蹲下轻轻放下她,一时间两人皆没有言语,气氛有些诡异暧昧。
“快看,月老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攒动起来。
聿风连忙又护住千羽,两人随着人流涌到街边。
只见一队人自月老庙鱼贯而出,八人抬着一顶步辇,步辇周围装饰着鲜花,扎着彩绢红绸。
轿夫们迈着整齐步伐,抬着花辇,神情愉悦走在前头。
丝竹乐队紧随其后,演奏着欢快乐曲,时而嘴里还唱着词,踩着节奏欢欣鼓舞。
花辇上,一老人须发皆白,身穿红衣,头戴红冠,手里拿着大把红色丝线,冲民众招手。
花辇行过,那月老将红线拴在路边一对对年轻男女手上。
被拴男女或垂首羞涩轻笑,或扬首爽朗呼喊,周围人笑闹着,热闹非常!
花辇行至千羽跟前,她这才看清,那月老分明是个半大孩童装扮的,难怪一副鹤发童颜模样。
她正觉有趣,月老瞅过来,咧开嘴一笑,扯出一段红线。
千羽怔住,这是要拴她和聿风?她转头瞧了身边男人一眼。
聿风也有些怔住,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动。
“傻小子,愣着干啥呢?”
“月老公红线系姻缘呢!快接着啊!”
周围人起哄。
那月老见二人傻愣不动,二话不说,探出身来拉起二人胳膊,将一段一尺余长红线拴在二人手腕上。
而后老气横秋捋着胡须,眯眼笑着,继续游行去了。
千羽瞅着手腕,那红线已经系成个死结,成了一团线疙瘩。
聿风俊颜微红,清了清嗓子:“要解开吗?”
“当然不能了!”千羽还没回答,边上一热心大婶倒是插了一嘴,“这可是月老公赐福,怎么能解呢?”
“那……这?”千羽抬手示意,总不能永远不解开吧?
“二位不是本地人吧?我跟你们说,咱们这同心祠里头的月老庙可灵了!”大姐嗓门颇大,眉飞色舞。
“您二位受了月老公赐福啊,得赶紧进去拜一拜,添上些香火钱,许个心愿!保管二位和和美美,恩爱一辈子,来年抱上胖娃娃!我跟你们说啊……”
“呵呵,谢谢大婶!我们这就去!”
眼看大婶就要滔滔不绝,千羽尬笑两声,拉起聿风就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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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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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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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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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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