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捧着一封八百里加急,盖了关防火漆印的信,恭敬奉上。
长公主府,现在有三位管家,大管家长史景修有朝廷编制,负责办理府内出纳银两、各种账单,以及文书誊写,食物;二管家青鸟稳重,负责管理房间、箱柜钥匙,园林花木;三管家鸳鸯周到,负责管各房的穿衣、用度。
慕听雪看着那封鼓囊囊的信,忽然有点不敢接。
十天前,晏泱的上一封信,感谢自己寄给军队的物资,要以身相许报答。
那可是弑君跋扈的第一权臣啊!
真不敢相信,看上去那么高冷的人,会说出这样热情如火的话来!
更羞耻的是,她当时在栖凰宫,当时随手就拆了信,看完后吓得信纸落在地上,被母后眼尖瞧见了。母后对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了句“女儿对他有天高地厚之恩,又这番破费钱财,他有如此觉悟,哀家甚欣慰。”
慕听雪给他回了封信,让他好好打仗,精力放在杀敌攻城上,不要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
“主子?拆信的小刀为您准备好了,送信的军曹说里头有玉。”
青鸟见她发愣,提醒了句。
慕听雪回过神:“玉?”
玉是易碎品啊,放信封里干什么,镇北快递不专业。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小心翼翼地拆封了信笺,果真从里头,倒出来一块十分古老的玉壁,呈扁圆形环状,通体白皙莹润,壁上刻印着谷纹,纹路形状似发芽的种子。一看就知道是一种祭祀用的礼器,谷纹跟人类赖以生存的粮食有关。
“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壁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以赤璋礼南,以白琥礼西,以玄璜礼北……苍壁瓶?!”
慕听雪极为震撼,她那只可以穿越两界,有空间储存功能的苍壁玉瓶,竟是摄政王送给自己的?
“信物?”
慕听雪把自己关在房里,取出了苍壁玉瓶,与玄璜玉璧,一起放在了桌子上,“我第一次穿过来,这苍壁瓶就在身上了。这可是祭祀上天用的尊贵礼器,位于六器之首。玄璜玉璧被北屿国世代供奉在北狼山神庙里,价值仅次于玉玺了,而苍壁礼天,玄璜礼北,苍壁瓶尊贵程度更在玄璜之上!”
这么尊贵的礼天祭祀器物,是能随随便便送人的么?
晏泱又不傻。
相反,他极精明睿智,弑君,拥立幼主傀儡,野心勃勃把皇权把玩于股掌之间。
“难不成,六年前,那个山洞里的男人是——”
慕听雪捂住了脸,整个人懵坐在那里,脑子里乱糟糟的,心如擂鼓,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样。
不敢深想下去。
一个近乎恐怖的答案,就在门后头。只需她轻轻把门推开,就能看到真相。
那个她曾经骂过无数次的不负责“渣男”,提了裤子就跑,把她害得极惨的罪魁祸首——该不会真是晏泱吧!
“他早就认出我了?”
慕听雪声音艰涩而沙哑,血液逆流,浑身发烫。
因为认出她了,所以才有了拍卖行里,那场看似荒唐的求婚。
因为认出她了,所以才会一直暗中帮她,危难时挺身而出。
因为认出她了,所以泽宝玩闹着叫她娘亲的时候,并不阻止。
因为认出她了,所以出征前夜,元宵灯节带着孩子约她一起吃团圆饭。
一些曾经深深困扰她的片段,如今都串联在了一起,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她早该发现了,几块异世界的巧克力糖,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摄政王对她另眼相看,他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是泽宝的亲娘了!
慕听雪在闺房里,呆坐了也不知多久。
平放在桌子上的苍壁瓶,和玄璜玉璧,似发生了某种感应。
瓶子上的金色方胜纹,与玉璧上的谷纹,同时亮了起来。
叮!
玉器共鸣。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玄璜玉璧,被苍壁瓶吞掉了!
“这?”
慕听雪惊呆了,这可是摄政王刚刚获得的战利品,就这么没了?
她赶忙探入一缕神识,意识遁入玉瓶空间内。
终于发现,空间北边的墙壁上,镶嵌着那枚玄璜玉璧。
她试了试。
空间里的其他东西都可以随意搬运,唯独这块玄璜玉璧取不下来。
好消息是,空间体积又扩大了一倍,从五千立方米,增加到了一万立方米。大概相当于一千平方,高十米的小型仓库。
不算很大,据说京东大仓库面积十五万平方米,高百米,她这个还差得远。
“没氪金就给扩容了,很不错。”
慕听雪的意识,自空间退了出来,喃喃道,“不知道黄琮、青圭、赤璋、白琥,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特殊的效果。”
玄璜在北屿国,那以此类推,青圭是不是在东桑国?
*。*。*
慕听雪没有给晏泱写回信。
也没有向他求证自己的猜想。
她只想冷静一下。不如,去封地白帝城种田吧,空间里还有七千箱的番茄种子呢。把十五万亩地退给当地农民,再让他们领种子种番茄。
离开云都之前,她需要安排两件事,一是孩子,二是户部工作。
半个时辰后,慕听雪人已经站在国子监门口了。
申时,还没到放学时间。
慕听雪不可能接两个孩子早退,她索性就在国子监里头,溜达溜达。蒙学部里都是五至十岁的官宦世家少爷,所以戒备极其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卫,逛起来不自在,她就溜达到了国学部。
“长公主殿下是不是在看我?”
“不,她是在看我,哥们儿这么帅,果然就是当驸马的命啊!”
“你们可拉倒吧,长公主的儿子还在隔壁蒙学部上课呢。”
“咳,本少爷虽然只有十七,但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做谢无涯同学的父……哎呦!谁打我?”
活力四射的少年们,闻讯都来看公主。毕竟长公主在云都也算是顶流白富美了,谁不想抱上这么个有权有势的金大腿,从此少奋斗二十年呢?
慕听雪欣赏了一会儿石壁上初代校长的著名碑帖《秦王入阵序》。
又去烟雨楼,瞻仰了那一下那面著名的功勋墙,墙上面刻印着从这个学校毕业的,所有在史书上留下了名字的功臣。
“这国子监就是阔气,竟然还有私人马场。”
正所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一匹极品狮子骢,周身淡青,鬃毛入虬,四蹄矫健兜着圈子在马场奔驰。
国学部十几岁的少年们,英姿勃发,正在马上练习骑射。这本该是一幅美好的景象,只不过——美好中还带着残忍。
一名金发蓝眸,皮肤格外白皙,长得有点像西方歪果仁的骄傲美少年,被麻绳捆了起来,由狮子骢拉着。马儿狂奔,他就在地上狂拖。
这是一场凌虐。
金发蓝眸少年的腿受伤了,白色的裤子沁出红色。狮子骢太野,跑起来又是腾跃,又是蹶后踢,少年就被迫甩来甩去,一会儿狠狠撞破了头,一会儿又拖断了肋骨。
国子监监生们则愉快地欣赏着这一幕,他们兴奋,他们狂笑。
“宇文修竹,感觉如何?爽不爽?”
“你们北屿人不是很厉害么,可把你们能坏了,把染了瘟疫的尸体丢到我们云煌的境内,呵呵。”
“别这样,他好歹是个皇子。”
“什么狗屁皇子,他大哥在北屿国舒舒服服地做太子呢,他是什么玩意儿,一个没用的废物弃子罢了,要不然也不能被送来咱们云煌当质子啊。”
“宇文修竹,北屿皇帝把你送到云煌当质子,还派北屿骑兵在北境烧杀抢掠,还扔瘟疫尸体进镇北军营,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你的死活啊。哈哈哈哈!”
……
慕听雪静静地看着,没有上去阻止这场暴行。
她是云煌国的长公主,代表云煌皇室,她孩子的亲爹在北境浴血奋战,保护国家,镇北军几万人感染瘟疫,安远城军民互染,甚至连仁卿都没能幸免,特效药送到的时候,至少已经病死上千人。
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位北屿质子宇文修竹的一位兄弟,虎威大将军宇文琥。
宇文修竹或许是凄惨可怜的。
但,这无法消除在场所有人,对北屿国的憎恨!他们的家人亲朋,很可能就在战场。他们恐惧瘟疫,恐惧疫情从北屿,散播到云煌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那一匹狂奔的狮子骢,终于停下来了,它仰头嘶鸣,纵蹄而踏。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马场。
宇文修竹的腹部被踢中,整个人像染血的破布一样,被踢飞出去,麻绳断了。他重重地砸在了马场南边儿的墙壁上,砸了个坑,碎石滚落,砸在他的头脸上,几乎把他给埋了。
可纵然如此,金发少年也没有屈服。
他挣扎着,挣扎着从碎石里爬起来,抬起满是鲜血的脸,看向北边的方向:“我生为北屿之人,死为北屿之鬼!”
恰好到了放学时间。
马场上百分之九十的监生都散去,各回各家,对这个残酷的游戏再提不起兴趣。
但还是有三个凶狠的,向着南墙宇文修竹的方向,围了过去。
“还没死?”
一个满脸横肉的肥胖少爷,十分粗暴地揪住了宇文修竹的金发,强迫他看着自己,“不如让小爷送你一程。”
宇文修竹疼得意识都模糊了,但蓝眸依然桀骜:“吾国在北,但求……面北而死!”
“你想得美啊,就让你死在南墙上!”
满脸横肉的肥胖少爷,可不会让他如意,拽着宇文修竹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撞,“你永远都回不去了。”
“够了。”
慕听雪冷着脸走了过来。
那几个监生,一看到长公主来了,畏惧于她的皇家身份,赶忙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
“参见长公主殿下千岁。”满脸横肉的肥胖小子认识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其他两个同伙也忙行礼。
慕听雪道:“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
肥胖少年立刻听出了她话里的骨头,赶忙陪着笑脸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这个北屿国质子,在国子监就是可以随便打的,他亲生父母都不管他死活。我们也是想让他知道,云煌天威,绝对不容侵犯!”
慕听雪扔出一把匕首。
落在宇文修竹面前那块石头上,发出锃亮的金属音。
她身上有药,却给了他一把刀。
“死后把他的尸体,葬在国子监北边的竹林。”
慕听雪转身离开,接孩子去了。
她并不知道的是。
这三个国子监监生,其实是孬种,他们是喜欢逞威风,但从没真的杀过人。当即作鸟兽散,跑了。
而宇文修竹,被长公主赐予了自尽的权利,成全他的忠义,许诺死后葬于北边。
他浑身是伤,颤抖着握住了那把匕首。
他那桀骜不驯的蓝眸里,忽然浮现出痴痴的泪光,接着微微张开嘴,失声号啕痛哭起来,身子不停地抽动。
北国的父皇母后抛弃了他。
他在云煌为质,看人颜色,听人冷语,遭人毒打,毫无尊严。
到最后……
唯一给他留了尊严的人,竟是他最憎恨的云煌皇室中人!何其讽刺!
*。*。*
户部,值房。
所谓值房,就是现代的办公室。
慕听雪这个户部尚书手底下,一共有十五名官员,户部侍郎二人,正四品;户部郎中三人,五品;还有一些芝麻官,员外郎、主事、五司大使共十人。
就是这么个班底,管理着全国土地、赋税、户口、钱粮之事。
长公主刚接任不久,资历较浅,所以她把一部分权利,放给了自己的两位副部级干部——户部左侍郎晏南业,年过五十的户部右侍郎郑遂良。
郑遂良对新上司十分恭敬,他是个老官场,又是五姓望族郑氏的人:“托您的福,云都京官和各省各州郡官员欠了好几个月的俸禄,都已陆续发放完毕。”
老郑在陆家父子手底下,干了大半辈子,可没少受气。
尤其是陆石磊,纨绔二世祖一个,什么都不会,功劳都让他占着,活儿自己要干双份。苦不堪言。
老郑熬啊熬,可算把姓陆的给熬走了。
新来的左侍郎很勤政,再也不用他这把老骨头,干两份工了;新来的户部尚书虽是个女官,但从不会把他们这些下属,当奴隶一样呼来喝去的使唤,还雷厉风行地解决了一些烂摊子,比如官员欠俸问题、军饷问题。
慕听雪道:“劳烦郑老把户部这几天的部务,简要说一下。”
她虽放手让郑遂良和晏南业处理部务,但大小事务都必须向她汇报明白。
“是。”
郑遂良事无巨细,林林总总地把公务跟领导汇报了一遍。有些地方,处理得不好,他企图蒙混过关,含糊其辞。
但很可惜,慕听雪是个精明的领导,中途打断了他三次,对于那些含糊不清的地方,定要问个仔细明白。
一场汇报工作下来,拉拉杂杂一大堆,老郑已经是口干舌燥,满头大汗了。
慕听雪赏了他一碗温茶:“用茶。”
老郑道了谢,一口气喝干,还意犹未尽地用手擦了擦唇角:“还有一事,殿下,已经二月底了,各省巡抚、各州刺史,按规矩,应在这个时候,按份额向朝廷缴纳当地的珍品出产。归入户部府仓。白帝城的特产是狸皮,可白帝城巡抚已经连续几年,以次充好,未如数、如质缴纳……哎,帝城巡抚是覃岭老王妃的干儿子,覃岭王爷的亲信,常以皇亲国戚自居,而咱们负责收缴珍品的户部府仓大使,只是个从八品小官,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还挨了一通奚落。”
说着说着,郑老头儿竟然偷偷揩了下眼泪。
慕听雪翻了下那位从八品户部仓府大使的资料——郑含远,二十岁,入仕一年。
她明白了。
老郑这是替子孙告黑状来了。
白帝城是她的封地,当地巡抚,仗着覃岭老王妃的裙带关系,跋扈桀骜,不好好缴纳特产,还羞辱奚落了前来收东西的户部仓府小芝麻官郑含远。
“本公主下午就起程。”
慕听雪是带着一个车队出云都城的。
晏泱留给她的那队镇北军开道,后面押送着几车番茄种子,侍卫宦官护卫,浩浩荡荡地,向着白帝城进发。
一个装番茄种子的大纸箱,被掏空了。
里头蹲着两个萌娃,眨巴着眼睛。
纸箱被他俩捅开两个洞,作为气孔,也方便观察外面情况。
“泽宝,好挤哦,你过年是不是吃胖了?”
“怎么会,本宝宝身材最好了,没大没小,叫哥哥,或者兄长。”
“哼,我们同岁,你休想占我便宜。”
“娘亲说了我是哥哥!”
“嘘——你小声点儿,娘亲如果发现我们逃课,偷偷爬了她的车跟去白帝城,会揍我们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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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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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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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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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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