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调动起他所剩不多的智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女病人叫什么,“不知道,嗝——呵呵呵哈哈。”
晏泱那张俊脸瞬间像是魔神血洗了十八层地狱,好不容易找到关键揭开长公主身世下落的关键人物,结果这对方给他来了句什么也不知道!
一瞬间,杀人的心都有了。
晏锡接触到侄子那个眼神,吓得一个哆嗦。他本能地往亲姐姐晏太后身边挪了挪,像个老小孩儿似的,委屈巴巴道:“泱泱欺负我。”
晏太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你活该。”
晏右相汪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右相夫人牧氏,一看到丈夫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团圆家宴上醉到哭鼻子,顿时想抽他。毕竟晏芸家的都在,甚至晏岚家的都万里迢迢专门从幽州赶过来过年,摄政王小世子还给他画了个花猫脸,真丢不起这个人呐!
“不好意思,夫君醉糊涂了,我带他回家去。”
牧楚瑶是有一等诰命的,被封了瑶国夫人,完全是沾了晏家的光。她父亲牧明凯是二品官,更是晏锡父亲老武安公的得意门生弟子,她会嫁给晏锡,也是老武安公做主。丈夫是个酒蒙子,年轻的时候还是出了名的风流花花公子,她哭过闹过打过,但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丈夫回归家庭,老夫老妻又和睦恩爱起来。
“不许走!”
晏泱沉声道,“全家人难得聚在一块儿守岁,喝醉了就把人搬到栖凤宫东殿休息,叫个御医给他熬醒酒汤。”
开玩笑,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今儿无论如何要审出来!
晏泱虽然辈分不高,但他是嫡长房独子啊,是晏家的现任家主,所以这种家宴上,他的话是很管用的。
晏右相被御医灌了两碗醒酒汤,耍了半个时辰酒疯,总算清醒过来了。
“想起来了么?”
晏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语调十分缓慢,却又一种莫名的巨大气场。
晏右相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真的没有说姓名。”
晏泱直接取了纸笔:“画。”
这个难不倒晏锡,他年轻时候是云都四大风流才子之首,诗词歌赋精通,墨笔丹青也是一绝,他提笔挥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画了一幅女子全身像。
不敢多问,摄政王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果真是她。”
晏泱动容,他这段时间调查长公主失踪一案,十五年前所有涉案人员的资料他都认真看过,还调了宫中档案,清鸢阁所有宫女、太监的画像,他也看了。
其中,寻音、寻玉、寻芳三位贴身宫女,是他重点调查对象。
叔画的这位女病人,三十多岁,因病痛折磨格外消瘦,五官与寻音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苍老了些!
“你认识?”
晏右相还是懵逼的,“她骂我可凶了,仿佛我杀了她全家。比你婶婶都凶。”
晏泱:“谁让你给听雪劝酒的,她又不能喝!”
真让人火大。
如果当时自己在场,也会骂他,暴揍他。
晏锡:“叔又不知道。不过慕老板的确是个好人,她的药好,酒更好。”xǐυmь.℃òm
顿了下,这位右相大人又神秘兮兮地凑到侄子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叔听芸丫头说,你想娶她做摄政王妃,但惨遭拒绝,有这事儿?”
晏泱:“……”
完了,忘了二姐那张嘴,估计这顿年夜饭之后,全家上下每个人都知道他求婚失败的事儿了。
“年轻人,别灰心嘛,哈哈哈哈。”
晏右相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幸灾乐祸的笑,“叔可以帮你支招儿,想当年,叔年轻的时候也是云都一枝花,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被叔迷死,甚至连潇湘水云阁的花魁叫什么红叶的,也深深迷恋着叔。”
晏泱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拿着画像走了。
*。*。*
年初一到年初五,云都大部分的人,都忙着走亲访友,给领导拜年送礼。
摄政王府的门槛,更是被踏破了。朝廷内外大小官员足有上万人,世家勋贵几万人,其中过半都希望借这个机会,给权倾朝野的镇北大都督,送过年礼混个眼熟,如果能得了青眼,那还不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但,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晏泱根本不在家。
他去找寻音了。
晏泱并不知道寻音就住在孩子娘的织锦阁,他只是从叔叔晏锡的口中得知,对方穿的是琴师服饰,所以,他第一个去的是潇湘水云阁。
晏泱穿了常服,带着随从。
阁内飘荡着靡靡丝竹管弦之音,空气里弥漫着脂粉的香味,台上更有穿着轻薄布料的舞姬妖娆扭动着,前来纵情享乐的男女客人们,沉浸在酒色之中,笑声阵阵。
晏泱叫了个宽阔、安静的雅间。
“让你们管事的过来。”
晏泱直接找阁里当家管事人,以查案的名义让对方直接把寻音交出来。
可谁知道——
“羽涅姑娘?!”
小厮、丫头们见了一袭羽衣翩然而至的花魁,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花魁一般都在顶楼,需要客人提前两日递了拜帖,得到允许,才能登楼相会。而像今日这般,花魁主动下楼进客人的雅间,是很掉价、很不可思议的行为。
“你们都下去吧,殿下由我来接待。”
花魁羽涅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第一句话,就是赶人。
晏泱皱眉,目光射出了疑询。
这女人谁啊?
妨碍他查案不说,似乎还认出了他的身份。
“妾身羽涅,拜见摄政王殿下。”花魁脸颊微微泛红,眸光潋滟,充满激动,“殿下去年打仗得胜凯旋,入城的时候,银甲白马,威风凛凛,妾身在人群中曾经见过,至今铭记于心。”
晏泱面无表情:“把你们阁主叫来。”
他不想跟这女人废话。
“阁主回苍州陪老母过年去了,并不在云都。”羽涅并不在意摄政王的冷漠,相反,能和憧憬的大英雄在同一屋檐下说话,她心潮澎湃,血液滚烫,“妾身的琴棋书画、歌舞技艺,都是阁主所授,殿下想听曲还是观舞。”
晏泱不是来泡妞的,没兴致听曲看跳舞。
不过,倒是从刚才的话中,听到了两个信息——第一,眼前这个烟花女子,是阁主弟子,阁主不在,她代为管事;第二,云都第一大青楼的神秘阁主,祖籍苍州。
在晏泱看来,潇湘水云阁不仅仅是寻欢作乐的场所,它更像是一个情报基地。网罗天下美女俊男,传授歌舞琴艺,专门伺候云都官宦勋贵,意乱情迷之时套取一些情报不要太容易。
而这个云都最大的情报场所,并不在晏氏的掌控之下。
它,属于哪一方势力?
这一直是个谜。再加上,十五年前长公主拐卖事件的核心人物寻音,再次出现,身份摇身一变为潇湘水云阁的琴师,就更显得诡异了。
“不用你,把阁里最好的琴师叫来。”
寻音的琴技,是经过晏太后和宫廷乐师们亲自认证的,当之无愧的第一,要不也没资格做长公主的老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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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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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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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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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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