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官府盖得很是宏大,猛地一看当真是看不出什么可以挑毛病的地方。
可宋观南站在这看上去格外恢宏的建筑面前,竟然生不出一点庄重感。
更夫打更的声音在缓缓接近,宋观南脸色阴沉地盯着这州府,随后转身离开。
她一路绕过巡街的更夫和士兵,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面。
已经是后半夜的,季承佑的房间里面还点着灯。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季承佑走了出来。
宋观南站在院子里面,脸色说不上好看。
季承佑看着宋观南这幅样子,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师父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师父回来了。”
季承佑走到了宋观南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宋观南的脸色。
宋观南嗯了一声,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事……没事……”
只是念叨着没事的时候,宋观南的一双眼睛格外的涣散,看上去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反倒像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了?”
季承佑问宋观南。
宋观南先是摇了摇头,随后走到一边的石桌旁坐在矮凳上:“没事……”
她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让季承佑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宋观南才抬起头:“这实在是不对劲,我想去官府。”
“师父,咱们是微服私访,现在就惊动州府,会不会……”
季承佑并不知道宋观南看到了什么才会下这样的决定,只是本能地根据现在的情况提出意见。
宋观南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不不不……也不是……你说得对,还不是时候。”
见宋观南恢复了些许的冷静,季承佑坐在了石桌的另一边:“师父到底看到了什么?”
宋观南蓦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正正好好地对上了季承佑的视线:“你知道徽州州府背面靠山吗?”
季承佑点了点头。
宋观南深吸了一口气:“在州府和山中间,那些百姓住在那里,被重兵把守。”
她说得很是简短,可季承佑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宋观南的震惊。
季承佑顿了一下:“所以……官府为什么要这样对百姓?”
宋观南摇了摇头:“还不清楚为什么,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那里面,并没有所谓的夫妻关系,也没有亲子关系,有的……只剩下了活着。”
说到这里,宋观南直勾勾地盯着某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季承佑听着宋观南描述,只觉得蹊跷的厉害:“既然农民这样……徽州为什么不肯听改农的命令,而是让这些百姓在田间地头坐着呢?”
“我也不知道。”
宋观南缓缓说道。
于是两人之间又是愈发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观南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先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下一家酒楼。”
说着,宋观南起身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就在她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趔趄了一下,多亏一边的石桌稳固,不然宋观南铁定是要摔这一下。
季承佑被宋观南吓了一跳,随后赶忙搀扶宋观南:“我送师父回去。”
宋观南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不用,你也快回去休息,白天还有事情要做。”
随后,宋观南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其实也不说上来自己心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只不过双手双脚都好像不听使唤那样僵硬。
宋观南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怎么躺在床上,又是怎么睡过去的。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宋观南恍然意识到,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好。
她的头昏昏沉沉坠的厉害,她揉着太阳穴,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季承佑刚刚放下手里面的药碗,他抬头正好对上一脸疲倦的宋观南。
他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宋观南的黑眼圈,啧了一声:“我觉得师父比我更需要喝药调理。”
听见季承佑这话,宋观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色没那么差吧……”
季承佑顿了一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有的。”
见季承佑说得这样诚恳,宋观南抿了抿嘴角:“无所谓,这样反倒是伪装了。”
说着,宋观南带着季承佑就出门了。
只是这一次去酒楼的时候,并不像是两人之前那样顺利。
宋观南看着面前州府官员打扮的人,眯了眯眼睛。
“诸位官家这是……在等我和弟弟?”
她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活生生的一副讨好官员的谄媚模样。
那官员很是倨傲地瞥了宋观南一眼,随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宋观南和季承佑坐下来说。
宋观南笑意盈盈地坐了下来。
一边的季承佑脸色并不好看,显然是不喜欢对面这些官员高高在上的模样。
而宋观南却依旧是笑脸相迎。
“这可是长安传出来的秘方,据说是今年宫宴上,帝师写的那一份。”
宋观南笑得很是谄媚,把一个商人该有的市侩模样表达得淋漓尽致。
对面两个官员狐疑地看了看宋观南,又看了看宋观南身边的季承佑。
季承佑紧紧抿着嘴角,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善茬。
宋观南看出了他们脸上隐隐约约透出来的狐疑,立刻解释道:“这是我弟弟,平日里读书读惯了,家里让我带他出来见见世面。”xǐυmь.℃òm
说着,宋观南的手在季承佑的身后轻轻地拍了一下。
季承佑立刻堆出了一个笑脸,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两个官员立刻又把视线转向了宋观南。
其中一人瞥了宋观南一眼:“你是从长安来的?”
宋观南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长安哪里是我能住得进去的,咱是豫州人,只不过常年走商,难免去长安去得多一些。”
听见宋观南这样说,那两边的官员脸色缓和了些许。
宋观南继续说道:“这土豆也是新东西,咱这一路上可是处处都有人买。”
“土豆这东西,秧苗全在官府手里,就算种出来了,你怎么能够保证收得上呢?”
宋观南微微一笑:“这算什么?这土豆就和麦子水稻一样,都是填饱肚子的粮食,咱在长安可是听说了,一亩地里面种出来的土豆,能比麦子和水稻吃的时间长。”
她说得一本正经,坐在对面的两个官员对视了一眼。
“那你现在和酒楼许诺多少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那官员看向宋观南的眼神里面透露着凌厉。
宋观南故作思索:“徽州定得算少的,后来也和那些掌柜的说,就算最后没有货,也会把手里面的菜谱奉上。”
她说得很是诚恳,对面的两个官员却是上下打量了宋观南一番:“第一次来徽州?”
听见官员这话,宋观南后背发紧:“可不是,以前手里的货不好,能走走长安和豫州就不错了,哪里敢来咱们徽州不是?也就是这次手里面的东西够硬,才敢来的。”
那官员却嗤笑一声:“那本官也让你明白明白,这徽州的粮食,只要是从地里面出的,那必须是到官府的手里,由不得你们这些商贾倒卖,这是徽州,不是其他州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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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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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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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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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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