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南低眉:“陛下不喜欢当今太子,臣看得出来,可是三皇子……齐王能不能从陇西回来,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季昇皱眉:“此话怎讲?”
他想不出来宋观南为什么会说季骁明不能从陇右回来。
宋观南微笑:“您觉得右相没有想法的话,臣该是该说陛下天真呢?还是该说陛下单纯呢?”
季昇面色凝重:“他不敢。”
“敢不敢也不是臣和陛下说的算。”
宋观南面带微笑。
季昇看着宋观南脸上的笑容,心里面不由地信了宋观南觉的话。
毕竟宋观南之前算得都十分的准确,此时此刻倒是让季昇有了些许的心里负担。
宋观南眨了眨眼睛:“太子殿下日后能不能坐上龙椅,臣都觉得这样像他这样的赤子,不该陷入到朝堂这样肮脏的泥淖。”
“反倒是陛下,信不信臣?”
季昇慢慢悠悠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信的。”
宋观南的脸上展露出笑意:“陛下明鉴。”
季昇眸色深深:“你觉得右相什么时候死?”
他问得很是直接,丝毫没有把宋观南就当外人。
宋观南啧了一声:“陛下这个问题,臣一时半会不好说,但是臣恳求陛下,等工部把远洋的船造了出来,再除了右相也无妨。”
她目光坦荡,直直地看向季昇。
季昇被她看着,只觉得她分外的坦诚,也就点了点头:“朕明白你的意思。”
宋观南嗯了一声,刚要行礼告退,季昇却是喊住了她:“朕的人之前查到了,你与太史令……有仇?”
这句话倒是让宋观南一怔,旋即脑海里面浮现出了一个名字:“郑慈?”
季昇微微颔首,肯定了宋观南的记忆。
宋观南嗤笑一声:“我杀了他唯一的孙子,这不是仇恨吗?”
不过宋观南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季昇正在调查她,能够查到这样的事情,还是已经被贺聿龄抹除的过往,宋观南对季昇手下的人多了几分新的认知。
毕竟当年郑慈的事情,还是鬼市解决的,而现在鬼市变天了,就是不知道郑慈怎么想了。
再者说……要是季昇真的查出来了自己和贺隐昼的关系……
那对于她宋观南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季昇并不知道宋观南就在担心什么,只是哈哈一笑:“右卫率有勇有谋,只不过太史令那边,恐怕对爱卿又要有新的动作了。”
那帮史官天不怕地不怕,季昇倒是巴不得宋观南和他们争斗,免得来盯他这个做皇帝的错处。
宋观南满不在乎笑笑:“陛下,郑慈这个人,向来心眼小,当年的事情是签了生死状的,他这样计较……”
后面的话,宋观南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给足了季昇想象的空间。
季昇也知道宋观南在算计自己,想让自己出手帮她解决,一时间也并没有接话。
宋观南也明白季昇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帮自己。
他巴不得自己有把柄落在朝堂里面。
毕竟突如其来一个女子就坐上了右卫率的位置,实在是让人眼红不说,还有悖于那些官员眼中所谓的“伦理”。
她微微一笑:“陛下放心,一个太史令而已,还能对臣一个右卫率做什么吗?”
季昇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宋观南的天真。
宋观南眉眼弯弯,看着季昇:“陛下与其担心臣,倒不如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说着,宋观南从自己的衣袖里面抖出来那一枚玉佩,在季昇面前晃了晃。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枚玉佩能够让宋观南在皇宫里面来去自如,也意味着季昇的性命在宋观南手上。
毕竟宋观南对自己的力气还是有着一定的自信的。
季昇定定地看着宋观南,许久才笑着摇摇头:“郑慈的出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爱卿应该明白这一点。”
宋观南歪了歪头:“陛下觉得好,那自然是对陛下好。”
她眸色冰冷,反手收起了玉佩。
季昇看着她手上的动作,笑容里面竟然带上了几分安抚的意味:“收好这玉佩,等右相的事情结束了,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见季昇这句话,宋观南的心里面说不意外那是不可能的,她眉头微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季昇笑的很是清朗:“朕决不食言。”
宋观南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缓缓点头:“好,臣等着陛下的答复。”
随后,宋观南抱拳弓腰:“臣告退。”
季昇轻轻摆手,随后自己坐在龙椅上面,眉眼间隐隐有着解脱。
等宋观南和季临渊离开了御书房,郭准才端着茶走了进来:“官家用茶,上好的猴魁。”
季昇垂眸,看了一眼瓷杯里面色泽鲜亮的茶,幽幽地说道:“我总觉得,右卫率的才华远不止于此。”
“官家何出此言?”
郭准愣了一下,恭恭敬敬地站在季昇的身边等着季昇发话。
季昇微微一笑:“我看过她的过去,深受感触。”
“她这些年,明明过得很好,每一步都很努力地过好,但是无奈啊,不论是朕,还是右相,稍微一个念头,就足够让她这样的百姓生活翻天覆地。”
季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啜饮着茶杯里面的茶水。
郭准则是很有眼力见的接话:“官家的意思是……”
“朕看过了她这么多年以来写的诗文和策论,不管是短的还是长的,是写来卖钱的,还是写来教学子的,都足以说得上是才华横溢。”
“官家这是懂了爱才之心?”
郭准试探地问道。
季昇嗯了一声,随后慢慢悠悠地拿起了放在手边的朱笔:“研墨。”
郭准一边研墨,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看季昇是在些什么东西。
季昇写的很快,却唯独在最后一句的时候迟疑了片刻。
他看向郭准:“你看这一句,她当得不当得?”
郭准本就是在偷看,被季昇这样一问,直接心直口快:“官家,这名号,向来都是年长的先人立了大功才能够得的。”
季昇哈哈一笑:“朕也不打算现在给她。”
“那官家的意思是?”
季昇沉默了片刻,随后从一边拿出来了自己的玉玺,稳稳地盖在了上面:“封存,时机到了,少不了她的。”
说完之后,季昇把刚刚写好的圣旨交到郭准的手里:“收好了。”
郭准低头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怔了一下,随后才应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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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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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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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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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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