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算到江南已有数月,水患已治,幸不辱命,
当年阿姐所授‘以工代赈’,如今已使江南安定些许,流民不复往日之数,
户部王侍郎对此法甚慰,待江南恢复往日烟雨朦胧,弟必衣锦还乡,以报阿姐教养之恩。
弟,觉浅。”
信末尾的署名并没有写他的姓氏,似乎这样就能模糊两人之间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事实。
宋观南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颇为舒畅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她这样看着纸上寥寥数语,实际上有多么的艰难,恐怕只有身在其中的林觉浅知道。
他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向来是报喜不报忧。
宋观南把信收好,和之前他写的信放在了一起。
这还是他到江南之后,给自己来的第一封信。
江南毕竟不是长安,所有递出来的书信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宋观南明白这一点,对林觉浅难免担心。
不过时间终究会证明宋观南的担心是多余的。
仅仅只是一年的时间,林觉浅就已经把江南的水患治理完毕,至于修建堤坝就是当地官府的事情了。
是以九品钦差林觉浅得以回长安面圣复命。
宋观南远远地看着他一身红衣从城门走进来,忍不住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那是师父喜欢的儿郎?”
一边的宁见岳一脸好奇的盯着宋观南,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宋观南啧了一声:“不是。”
“那就是夫子以前的学生?”
吴秋悯也凑在一边,一脸懵懂的问到。
宋观南点了点头:“算是吧。”
听见宋观南肯定的回答,吴秋悯冲着宁见岳露出了一个得意地笑。
宁见岳切了一声:“什么嘛,不就是猜对了吗?有什么可得意的?”
吴秋悯脸上的笑意不减:“就是比你聪明,夫子那么好的姑娘,为什么非要有心仪的二郎呢?”
宋观南并没有理会两个女孩叽叽喳喳的争执声,她只是看着林觉浅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面。
“师父的学生?钦差?”
宁见岳立刻反应了过来,疑惑地看着宋观南。
宋观南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确是钦差,一年前去江南治水的钦差。”
说到这里,宋观南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名叫自豪的神色。
吴秋悯哇了一声,随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林觉浅远去的背影。
宁见岳挠了挠头:“师父,他……是姓林吗?”
宋观南点点头:“是的。”
一时间,宁见岳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但很快就消失了。
但仅仅是这一瞬间的变化,被宋观南看在了眼里。
“怎么了?”
宋观南皱眉。
宁见岳试探的看了一眼宋观南的脸色,随后果断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听爷爷和人议事的时候说起过有个钦差。”
宋观南摸着下巴,思索着看着宁见岳。
宁见岳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引起了宋观南的注意,颇为尴尬地挠了挠头。
宋观南抿了抿嘴,她清楚宁见岳是将门的女儿,自然听到的也是武将那边对于林觉浅的看法。
但是宁见岳的表现明显是不愿意说起这件事情,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没有丝毫的意义,反倒是伤了三人之间的和气。
只不过宁见岳自己先憋不住了,一个劲地偷看着宋观南的脸色。
宋观南蹙眉:“为什么总是看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许是因为紧张,宁见岳立刻否认。
只不过否认也没有什么用处,宋观南不追问,吴秋悯也是不理解地看向了宁见岳。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看夫子,我就说为什么,原来是心里有鬼。”
吴秋悯在宁见岳面前依旧是娇蛮任性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那个在宋观南面前乖巧文静的女孩。
宁见岳本来还在纠结,吴秋悯一说她,她就像是炸了毛一样。
“什么叫我心里有鬼啊?”
宁见岳嚷嚷着。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在路边倒是显得有些显眼。
宋观南皱了皱眉头,带着她们两个回到了桃庐书院。
“行了,这没人。”
宋观南抱着胳膊,皱眉看向宁见岳。
宁见岳嘿嘿一笑:“师父别生气,我下次小点声就是了。”
宋观南抬手揉了揉眉心:“没生气,你先说怎么回事?”
宁见岳迟疑了一下,吴秋悯立刻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有什么说什么,你骗得了夫子可骗不了我。”
听见吴秋悯这样说,宁见岳立刻败下阵来:“好好好,我说我说。”
“上次祖父的副将们来府里的时候,我正好在祖父的书房里面被逼着背兵书,祖父虽然让我出去,但我又不可能听话。”
说到这里,宁见岳的脸上浮现出了自豪的神情。
吴秋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宋观南皱眉:“然后呢?”
“我只听说,圣人之前私下里说要处死一个文官,一开始我还没注意,后来越听越觉得圣人有些过分。”
“不过是说了他两句,就要杀了别人,这和昏君有什么两样。”
宋观南神情严肃提醒她:“这里没有外人,你可能这样说,到了外面可不许说这样的话。”
毕竟宁见岳也是武将的孩子,既然家里人在朝廷为官,有些话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宁见岳听见宋观南的话之后立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里面有数,随后接着说:“圣人要杀,可是右相不许,在殿试之后去和圣人好说歹说才把圣人说服了。”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圣人对右相有些不满。”
宋观南的嘴角抽了抽:“仅仅是因为一个九品小官就能让圣人和右相不和?”Χiυmъ.cοΜ
“圣人是圣人,右相是右相。就算两人实际上怎么样尔虞我诈,表面上也不可能这样,为什么呢?”
宋观南眉头紧蹙,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一边的宁见岳松松肩膀:“不是因为他在大殿上提起释文案,而是因为他下江南。”
“有个副将去户部提今年冬天的过冬军饷,无意间看到了来自江南的文书。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因为这次派的钦差和圣人有过节,他多看了一眼,结果就发现,上面写的日期有问题。”
说到这里,宋观南更加不理解了:“日期?难不成是有人谎报了灾情?拖延了日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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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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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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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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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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