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王侍郎听见林觉浅说起来文案,立刻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这样啊。”
宋先生?
释文案里面的确有一位姓宋的书生,是当年翰林院的七品官,只不过早年间辞了官回家了,直到释文案才再一次露面。
随后,王侍郎阴恻恻地靠近了林觉浅,压低了声音:“还是那句话,圣人是圣人,右相是右相,林小友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吕觉签反应过来,王侍郎立刻憨厚一笑,大手用力拍了拍林觉浅的肩头:“好好做,等到时候回了长安,右相不会亏待你的。”
林觉浅立刻行礼:“下官绝不辱命。”
王侍郎笑眯眯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林觉浅一个人站在房间里面,摸着下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他蓦然想起当时阿姐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圣人是圣人,宰相是宰相,皇权相权不可能完全的平衡,只要圣人和宰相手里面都有权力,那就是永远都有纠纷。”
“阿姐说得对,那要是君权相权持平呢?”
“不可能持平的,总有人会想要打破这平衡的。”
“那阿姐觉得,当今的圣人而右相,谁能统揽大权坐稳天下?”
他的回忆中,阿姐脸上还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统揽大权?现在看上去是右相,可我总觉得,圣人当年既然能做出清君侧的举动,就不是什么草包废物。”
“至于……坐稳天下这件事,我觉得他们两人都做不到。”
林觉浅还记得,当时阿姐说得很是笃定,眼睛里面闪烁着运筹帷幄的光。
“阿姐何以见得?”
“这是规律,世间万物都有规律,虽然说事在人为,可违背规律的,都会化作齑粉。”
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林觉浅不得不回过神来,走出去看着外面的官员。
几位江南的地方官看了看林觉浅的身边并没有那位代表右相前来的四品大员,都松了一口气。
长安城来的四品官,虽然没有圣人的意思,但他们身在江南,也知道现在的右相如日中天。
“钦差大人,这银子的数目还是有问题,江南各地不可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所以还希望钦差大人能够向圣人秉明,让户部再拨些银子下来。”
听到这,林觉浅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还真是有事钦差大人,没事的时候就叫自己林钦差。
但林觉浅还是皱着眉头:“这已经是最少的银子了,我算了不下百次,连一两都不能再少了。”
“所以才让钦差大人去请圣人拨银子啊,不然我们府里面实在不能马上就拿出来这么多的银子。”
林觉浅啧了一声:“现在各府都能拿出来多少银子?最后还差多少?”
“回钦差大人,一共需要的是十七万九千三百五十二两银子,现在各府加在一起能够凑出来十二万九千三百两银子,还剩下了五万两,需要朝廷拨银子下来。”
林觉浅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等我再想想。”
他不由分说地遣散了地方的官员,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面算了许久。
这还是林觉浅第一次觉得阿姐说的是如此的正确。
地方官是会排挤从长安来的官员,最明显的就是谎报银钱。
林觉浅是明白这一点的,江南各府都称不上贫穷,他之前也查过了江南各府每年的收支,自然是知道这钱他们是都能够拿出来的。
现在面临的是他们不愿意拿出来的问题。
林觉浅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夜色深深,他披上了衣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王侍郎这个点还没有睡觉,正坐在院子里面吹着凉风品茶。
见林觉浅敲门,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来了,坐吧。”
林觉浅刚刚坐下,立刻就注意到了面前桌子上面不偏不倚地摆了两只茶盏。
他挑了一下眉梢,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王侍郎:“王伯早知道我要来?”
王侍郎哈哈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冲着他扬了扬下巴:“一会再说,你先喝茶。”xǐυmь.℃òm
林觉浅紧张得要命,但还是老老实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王伯这茶不错,但却不是江南的茶。”
倒也不是林觉浅不吹捧,实在是王庆业这里的茶实在算不上好茶,当地一句不错已经是看在王庆业四品侍郎的面子上了。
王庆业哈哈一笑:“江南的茶?江南现在这些人要是能拿出来茶,那就能拿出来钱。”
林觉浅眼前一亮:“王伯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王庆业慢悠悠地点点头:“江南这些人是什么性子,我可比你早知道许多年。”
随后王庆业直接看向林觉浅:“多少?”
“五万两。”
“不多,我现在让人去取,七天之后能到。”
王庆业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挥了挥手就是做主拨出来五万。
林觉浅怔了一下:“这不合章程吧?”
按照朝廷里面的规章,这五万两银子是要走三遍户部才能够拨出来的,可是现在王庆业挥挥手就能够给自己拨出来。
看着林觉浅脸上难以置信的神情,王庆业哈哈一笑:“怎么,吓傻了?”
随后,王庆业依旧是那一副慢悠悠的语速:“五万两而已,早年间豫州旱灾的时候,要十万两银子,走了一个月的章程,早饿死不知道多少人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右相就拉拢了不少的人,现在要拨出去五万两银子,不过就是右相一句话的事情。”
林觉浅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为什么王庆业会这样说。
王庆业看出了他的迷茫,啧了一声:“那我问问你,要是想要这五万两银子,需要走几个地方?”
林觉浅立刻回答:“要先给户部上报,户部批了之后递呈到户部尚书手上,户部尚书审阅后递呈给圣人过目,圣人准许之后右相盖了印,户部盖了印,再去到国库那边提银子,又是国库的两道大印,出来之后户部派人送来又是一道出城大印。”
“这样下来要多少的时间?”
王侍郎侧过脸问正在掰着手指头的林觉浅。
林觉浅顿了一下:“少则二十天,多则……数月。”
“所以,我七天之内能拿来这五万两,足够解江南燃眉之急。”
王庆业一边说,一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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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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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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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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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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