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各大高校的招生喜好,教学经验丰富,还有一定的人脉,其实,要不要我在这里,已经没什么太大影响了。”
王加强点点头,又摇摇头,“可学生们喜欢你啊?”
“他们喜欢的是咱们学校的教学氛围,说白了,喜欢的是超高的录取率。”
“哎呀,别说滴这么现实。你是咱们美术组滴带头人。”
“王校,这话说滴,我都不好意思了。有我这样三天两头翘班的带头人么?”曾敏仰起头,笑道。
“哎.....”王加强看着地面荣誉柜里,擦得锃亮的奖杯,“真决定了?”
“是啊,一站路有一站路的终点,学校这里,我想,是时候下车,换一条方向了。”
“那这样吧,最后一年,明年,先办个病休或者停薪留职。”老王说道。
“这......”
“先别急着,人么,以后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总归有个单位在身后,是条退路,也是个依靠,不就是三年么,三年之后,再做决定。”
“要是这样,其他人.......”
“其他谁?谁要是能把自己滴名字放到世界知名的杂志上,也行。”王加强蛮横的一摆手,“就这么定了。”
王加强话都说到这份上,曾敏还能说什么?
“谢谢王校。”
“谢个撒伲。要谢也得额谢你,谢你们娘俩,给学校带来这么多荣誉。李乐啊,报纸上,都写了,毕业于长安铁一中,哈哈,回头,额就把他照片放宣传栏里。”
曾敏依旧是微笑,没接话。
“订好了,几号去那边?”
“下周三的飞机,去一个礼拜吧,那边事情办完,我就回来。”
“好,好,别那么急,也瞧瞧,这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
从校长室出来,曾敏想了想,溜达到车棚,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三声等待之后,立马接通。
“喂,我李晋乔。”听筒里传来声音。
“老李。”
“哎呀,领导,查岗呐?”
“谁稀得,你方便说话?”
“哦,等一哈,额去办公室。”
一阵门开门响的声音后,“领导吩咐。”
“我把东西给老王了。”
“咋说?”
“想留,用了个病休停薪留职的说法。”
“嗯,也行吧,最起码有个退路。”话筒那头,听到一声火机的“啪嗒”声。
“我知道,可感觉挺对不住老王的。”
“是啊,这年头,老王这种领导不多了,不过,你换个想法,你要是个废物,他还能这样?”
“咋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
“哎呀,这不也是说老王重视人才么,嘿嘿。”
“反正你常有理。”
“下周三能飞了吧,从沪海走?”
“嗯。”
“正好,去看看那边的老太太。上次还说开刀,住了好些天院。”
“知道,东西我这两天就买。”
“真不用我送你?”
“不用,有小猫这边的人一起走,好几个人呢。”
“成,我开会去了。”
“.......”
“咋?”
又是一阵沉默,听筒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曾敏才说道,“谢谢你,娃他达。”
“哈哈哈哈,包尅气,咱俩谁跟谁。”
曾敏挂上电话,长舒一口气。
转成职业画家,到自己这个年龄,决定做的艰难,也有些任性,但是,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还能在这个年龄,仍然有条件来实现这个任性的想法。
如果李乐是个让人操心生活,学业,工作的孩子,如果李晋乔是个不求上进,每日还要惦记柴米油盐何处来的男人,家里长辈身体不康健,不通情达理,只要有一处生活的苟且,自己这点愿念,估计早已被磨的一点不剩。Χiυmъ.cοΜ
家庭的经营,亲人的相互扶持,相互成就,少了哪一个人的努力,都不可能让其他人没有后顾之忧。
小猫和宁小乐都说自己命好,以前还只是当做平常,可现在看来,自己莫不是在老天爷那塞了红包?
真好,不是小好,是大好。
。。。。。。
送走折腾的马闯,日子,又回到了波澜不惊,繁忙充实。
李乐还是从王士乡老爷子那讨了副对联,挂进了二院荆明的那间小屋。
“沙滩一躺三载半,大浪来时我翻身。”
不过老爷子死活不愿意署名,说还不如写个“春池嫣韵”,“勤能补拙。”
李乐也不纠缠,乐呵呵的裱了起来。
搞得荆明每瞅一眼,都觉得自己离长命百岁越来越近。
李乐把这里当成了把学到的东西,用来沉淀的去处。
后来俩月,又在这里写了两篇总共不到一万字,关于社会学角度里经济行为的豆腐块文章,找马主任把了把关,投给了《社会学研究》,得了稿费八十二块四毛。
英语过了六级,然后,好像没什么了。
考试,放假,日子过的飞快。
虹桥机场,一个满脸肥肉,面色煞白的胖子,在一个圆寸头,身材壮硕的帅哥搀扶下,脚步虚浮的出了航站楼。
“乐哥,以后咱们还是坐火车吧,这坐趟飞机,漂亮空姐姐没看到,一路上净特么吐了。”胖子咽了口口水,翻着白眼说道。
“我特么哪知道你晕机,瞧瞧你个瓜皮吐滴。”李乐抬起腿,裤子上一片清理过后的黏糊糊印子。
“我那不是忍不住了么。”
“你靠过道,不知道往过道那歪?”
“总是习惯靠你近一些。”
“滚蛋。喝水不?”李乐从背包里往外掏。
“喝!最好是热滴。”
“闭嘴,给!”
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儿,又漱了漱口,田宇这才扶着胸口,长长喘着粗气,“额滴神,以后,谁特么爱坐爱坐。这叫花钱上天丢人。”
“说想坐飞机的是你不?”李乐把箱子垫田宇屁股底下,让他靠会儿。
“那不是觉得火车票不好买么?”
“你和我一起,还有不好买票的时候?”
“哎呀,都这样了,还说啥?哦,对了,临下飞机时候,那个空姐给你塞的纸条呢?给额瞅瞅。”
“行了,歇着吧你,还有脑子琢磨这个,等等,我给老董打个电话,看车到了没。”李乐从兜里掏出手机,开机。
等待机画面过了,又举着手机找了半天信号,这才在廊道边边看到两格,还特么得蹲着。
“喂,我们到了,你在哪?艹,地下停车场。不早说,我们还得绕一圈。行了别上来了,我们下去。”
田宇晃悠着踱过来,见李乐恶狠狠的挂掉手机,“咋?人没来?”
“下去,b1,停车场,车在那。”
“还走?”
“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李乐白了田宇一眼。
“算了,走吧。”
只不过两人没走几步,田宇又嚷道,“乐哥。”
“又干嘛?”
“背额。”
“球,你看看你现在胖的,还有样没?扶着箱子,自己慢慢滑。”
终于在停车场入口不远处,瞧见那辆董泰说的车号“1999”,一辆大灯上带俩八字眉的银色volvos80。
董泰从车里出来,“我说去上面吧,你瞧这兄弟,都蔫了。”
“这董泰,董哥。”李乐给田宇介绍着。
“董哥,今日不适,就不和你拥抱了。”
“哈哈,没事,赶紧上车,回酒店休息就好了,晚上还有大餐等着呢。”
“哦哦,小乐子,扶额上车。”
“你个哈怂,还让我说少爷请上车不?”李乐把箱子放进后备箱。
“也不是不行。”
“晕机也糊不住你的嘴,别废话,钻,往里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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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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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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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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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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