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从恩杜杜嘴里得到的信息就是这样,一座位于维多利亚湖西边,和那个世界上最穷国家没有之一的布隆迪接壤的地方,一处叫卡巴加的地方。
因为火山喷发形成的硫化镍的矿脉,伴生矿是铜和钴,而按照腐国那个矿产公司勘探队的预计,如果按照现有的开采和冶炼技术,这里的铜的一年的产量是在两千四百吨,钴则是1300吨。
而且,这还是因为时间原因,只勘探了一半的区域,如果都勘探完,所有储量和产量加上一倍,是不成问题。
“有人申请这个采矿权了?”李乐心里盘算半天,问恩杜杜。
“有啊。一个腐国的金矿公司。”
“那不挺好,你们没有开采设备和技术条件,他们来开采,你们家收钱就是。”
恩杜杜笑了笑,“这个钱是我们家和政府,采矿企业三家分账。而且,想开采,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如果开采那边的矿,需要修一条从矿区到卡巴加的公路,然后再重新维护从卡巴加到伊萨卡的,才能通过伊萨卡到达累斯萨拉姆的港口。”
“但是政府这边的意思是,想要特殊采矿权,就不能用拉原料的老办法。需要在当地建一个精炼厂,矿区到卡巴加到伊萨卡的公路免费修,再建一个八兆瓦的电厂,给那边通上电,另外再雇佣1000名工人。”
恩杜杜一摊手,“这样就把我们家族当时预想的条件都给推翻了。”
“你们当初怎么设想的?”
“成立一家合资公司,股份三七开,政府拿走年收益金额6%的采矿特许权使用费、5%的检查费、年租金、服务税、还有10%的股息预扣税,道路由合资公司和政府一家出一半费用。”
“没了?”
“嗯。”
李乐点点头,“你们七成股份也不少了。”
“谁告诉你我们七成的?”
“啥玩意儿?你们三,外国的公司七?”
“是啊。我们这个三里面,还有政府的一部分,当然,这个都是我们有自己内部协商。”
“不是,你们才三成的股份,这有点不合适了吧。毕竟资源可是你们的。”李乐里有些不理解。
“可我们也只有资源。如果没有人来开发,就永远是埋在地下的一堆无用的岩土而已。”恩杜杜叹口气,“我们自己没有那个技术能力和组织能力,去开采一个矿区。就就像你说的,如果单靠我们自己,可能连拉矿石的卡车都凑不齐,更别说开采设备了。精炼,更不要想。看似我们吃亏,可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这些钱。”
“所以政府那边就想改变现状?”
“对,公共基础设施的建设,电厂的建设,还有就业。你知道,在非洲,大部分撒哈拉南部国家的基础设施,有一大半都是由投资矿产、林业的公司修建的,目的也都是为了能更好更方便的把资源运出去。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也没有什么规划带动地区经济发展的说法。”
“而等到资源开采完了,这些公司的业务结束。当地政府没钱维护和修缮,就像你看到的,来这边的一些公路,为什么都是坑坑洼洼的缘故。”
恩杜杜无奈道,“这就是现实。”
李乐挠了挠下巴,“对面答应没有?”
恩杜杜摇摇头,“没有,还在谈。不过按照现在政府的效率,谈个三五年也是有可能得。再说,现在镍和钴的市场行情不好,唯一有吸引力的就是那些铜了,对方的态度不是很积极。”
“那你们家族就愿意这么耗着?”
“那还能怎么办?港口,铁路都在政府手里控制着。想出口,必须经过他们。”
又听了恩杜杜一番关于这边矿产资源开发的程序和制度,李乐算是大概明白了非洲这里为什么会沦为西方国家的采矿舱,资源池、而欧美国家的高福利待遇,能三天两头罢工,却不愁吃喝,其实就是建立在剥削这些殖民地的之上的。
“嘿,你们俩,雨都停了,还聊什么呢?赶紧下来干活!”忽然听到森内特教授的喊声。
“哦,来了,来了!”
下了雨,坑里的土层在雨水的沁润下,也松软了不少,挥着锄头,享受农家乐的李厨子顿觉轻松,除了一脚的泥。
经过一个下午的奋战,一块两米五宽的正方形探房,终于挖到了更新世的早期土层。
“教授,可以了啊吧,还要往下?”李乐喘着粗气,呼呼着。
“OK,到这里就行,再往下就是精细挖掘和筛查了,但愿有收获。明天弄,收工。”Χiυmъ.cοΜ
“哎呦我去!”
回营地的路上,换了恩杜杜开车。
“恩杜杜,有个小生意,找你,你能做主不?”灌了一瓶纯净水的李乐,擦了擦着嘴角。
“什么生意,说说看。”
“恩戈罗恩戈罗那个火山口,建一个旅游度假营地怎么样?”
。。。。。。
多多马北边,一处挂着“燕京楼”招牌的中餐馆,门可罗雀,和周边几家正在饭点的餐馆的热闹相比,显得有些不自然。
百十米外一个巷口中,缩在车里的韩智,头上搭着一条浸了水的毛巾,手里捏着照相机,时不时调一调焦距,对着“燕京楼”的大门、窗口、阳台摁着快门。
原本还有些生疏,但是作为曾经培训过得技能,刻入骨子里的习惯和记忆,只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一伸手,捏过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韩智吸了一口气,把瓶子塞到了裤裆底下。
这时候,一个穿着拖鞋,一身脏兮兮圆领衫的小黑,拎着一个大塑料袋,从“燕京楼”的后门位置,跑了过来,敲起贴了膜的车窗。
“喂,喂!!”
“艹!”正低头作业的韩智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小黑,这才松口气。
把瓶子拿开,手背在裤子上蹭了蹭,落下车窗。
“我把这家后门的垃圾桶里,都给拎过来了。”
“好,谢啦。你放车后面就成。”
“给钱。”小黑朝车窗里伸手。
韩智从兜里掏出两张印着大象的五百先令,塞给小黑。
“干嘛?”
“不够。”
“刚才咱们不是说好了么?”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多少?”
“再加一千。”
“艹!”
“我懂你们的话,你在骂我!再加一千,要不然我去那家饭店告诉他们你在偷垃圾。”
“哎,唉唉!!”韩智赶忙摁住小黑,“给,我给还不成么?”
“早这样不就结了?”从韩智手里又接过四张500先令的钞票,小黑这才笑嘻嘻的说道。
“行了吧。”
“好,没问题,交易愉快。”
“不愉快。”韩智撇撇嘴。
“你明天还在不?”
“干嘛?”
“挣钱啊,你要是来,我就等你,这生意别给其他人,咱们说好了。”
“看吧。”
“走了啊,谢谢您,慷慨的先生。”
说完,小黑一溜烟跑进巷口。
韩智从后视镜里看到小黑的背影,叹口气。等了等,推开门,走到车后,拆开了那个塑料袋,一股发酵过的腥腥味直冲面门,差点没把韩智给熏过去。
摊开塑料袋,韩智等了等,这才歪着头,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捏着根树枝,一点点的扒拉着袋子里的垃圾。
看到有带字的纸片,票据之类的,就掐起来放到脚边。
好一阵之后,韩智这才把塑料袋扔到一边,开始一张张辨认着纸片上的字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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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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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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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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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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