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前面几个房间可能是被排查过的,路过的时候,楚河还是忍不住往里面看。
开着门的房间里面一片漆黑,似乎是已经遭到过火焰的洗礼。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房间的内部。
有一块地板上,隐约可见一段枯枝般虬结扭曲的黑色向外伸着。
楚河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来,那应当是一只被烧焦的手。
“按理说刚刚那哥们离跑下楼梯逃生并不远,怎么会死在那里?”
阿星像是已经回过神来,此刻问楚河。
“有一种可能,他出来的时候已经被烟呛得几乎窒息,或者身上已经被火烧着了,甚至重伤,没能坚持到最后跑下去。”楚河说。
“靠,早知道不问你了。”苏耿星咬牙,“我寻思说出来就没那么吓人了,结果你越说越恐怖。”
“那就别说话,节约力气。”楚河说。
他们说话都是用吼的,因为火场里并不安静。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种诡异感。
燃烧的声音,建材热胀冷缩的咔咔声,东西砸落的砰砰声,加上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奇怪风声。
所有声音共同交织成类似鬼哭的恐怖背景音。
苏耿星住嘴片刻,又道:“不说话听着太吓人了,我还是得说说。”
“别说了,有人呼救!”楚河喊道。
他带着苏耿星循声跑去,见到了第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这房间的门口都被火苗包围,周围的墙壁都被熏成炭黑色,但门后还是传来微弱的哭叫声,两人听得非常清晰。
“救命,救命,救救我啊!”
“看来碰上火灾是真的要关门啊!关着的门里面就还有活人!”
苏耿星一边喊着,一边直接就上手去扭那门锁。
“卧槽!”他很快就收回手来,烫得直甩手,“他妈这门锁都要熟了!得找个东西借力!”
“金属导热本来就快,你别摸!”楚河将他拨到一边,“借了力也开不了,这锁的机械结构早就被高温破坏了!”
“那怎么办?”苏耿星焦急地说,“我他妈难道闪现进去啊?”
“闪现个锤子。”楚河从腰间解下小斧头。
这是消防员灭火防护服上的制式装备,用来破拆一些障碍物用的。斧头很沉,虽然小,却是比之前的灭火器要好用得多。
“里面的人听着,离门远一点,我现在拆门进去救你们!”楚河喊道。
“离远点!我们不会跑的,会把你们都救出来的!”苏耿星也帮腔道。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里面传来狂喜但虚弱的男声,“快把这个搬开!”
“刘哥,我没力气了。”一个虚弱的女声道。
“没用的废物!你除了张开腿还会干什么?”那男声斥道,“快动手,不然我要死在这里了!”
“……”那女声不应声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河和苏耿星对视一眼,按捺下心里吐槽的冲动,再次喊道:“让开,别离门太近,不然小心受伤!”
说着,楚河直接就几斧头向着那门的门框砍去。
这种防盗门不像仓库那卷帘门,砸几下就能砸开,要打开这门,必须将门和墙之间的连接处破坏掉,整体拆除才行。
所幸高温之下,钢铁与建材都一定程度脆化了。
楚河不计后果的几斧子下去,左边的门框与附带的膨胀螺丝都从墙里被他生生劈了出来。
另一侧也传来当当声,是苏耿星有样学样地从腰间解下了斧子,和他一起用力劈砍着墙壁。
如果现在有人看着,他俩身上现在哪还有什么董事长和总裁的影子?估计会以为这是打铁两兄弟吧!
“我头一次觉得奸商也做了点好事!”楚河喊道,“这什么门啊,一砍就破!”
如他所言,固定门框的那些膨胀螺丝并不结实,几斧子就断了。两人忙活了一会儿,这门框还真就有了松动。
“等将来退休了,我就去当开锁的吧!”苏耿星说,“我感觉我学会了一门新手艺!”
“正常开锁不是这样开的!”楚河奋力挥动斧头,“但你可以去干装修队,他们需要人拆墙!”
“好!以后集团大楼的装修就由我亲自来,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现在能开了吗汉界?”
他问的是门算拆好了没有。
楚河伸手自己掂了掂那门,对阿星道:“让开。”Χiυmъ.cοΜ
门的左右两边已经被他们给砍出了两个能容纳人手的大凹槽,楚河双腿分开,马步微扎,气沉丹田,“嘿”的一声。
那门带着门框,几百斤的重量,就这么直接被他给从墙里抱了出来!
“好样的!”苏耿星对他竖起大拇指,“明天头条标题就是,汉界集团董事长面对火灾竟夺门而出!”
楚河艰难地将东西转了个向靠边放下,对他说了个言简意赅的“滚”。
结果再向房间里投去眼神的时候,两人都是怔了片刻。
心里除了卧槽,就只剩下卧槽。
这房门的里面,竟然是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堵得严严实实。
一张实木办公桌,一个书柜,一桶纯净水……像是要用这些东西来物理阻碍门缝中进入的火苗一般。
楚河总算是知道,刚刚那一男一女的两个声音听起来怎么会那么虚弱了,敢情还隔了一道厚厚的城墙,他们自己搭建出来的城墙!
“是消防队的同志吗?快来救我们啊!我们真的撑不住了!”
刚刚虚弱的男声现在听起来好了许多,只是言语间还在不停的咳嗽。
显然火还没烧进去,从门缝进来的烟雾就已经侵蚀了他的身体。
“我……真的搬不动了……对不起……”那个女声听起来也是十分痛苦,感觉立刻就要气绝归西一般。
楚河左看右看,这堵墙里唯一好搬动的,只有地上那瓶桶装水。
这东西不管怎么说也比刚刚的门要轻得多。楚河蹲身,伸手就要去拖,可直到手碰到那水,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与手掌其实一直在发抖。
苏耿星察觉到他的不对,直接跪到楚河旁边:“行了,你刚刚耍够帅了,也给我分点儿经验。”
他连拖带拽将桶装水给往外拔出来。
“连瓶水都拖不动,这男的是真肾亏啊。”苏耿星嘴里小声吐槽道。
又扬起声音:“你们得从桶装水那里出来,其他东西堆得太多了,我们也拿不动!”
里面安静了一瞬间。
就当楚河在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已经被烟熏晕了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
“臭婊子,你敢挡老子的路,找死是不是!”
女人不甘示弱的尖叫声更是刺耳:“要不是你他妈的非要在办公室搞,出去开个房,老娘会和你一起被困在这里?”
“不开房怪我?那不是因为你怕你老公知道,不敢登记身份证吗!”
“少废话!警察同志!杀人啦!杀人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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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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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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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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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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