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确认夏禾出事的那瞬,浓厚的爱意和浑厚的悔意交织着将穆北森淹没,他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回忆起那滩血,想象着落水的痛苦,穆北森恨不得冲过去把那该死黑车司机一拳拳打死。

  他望着窗外浓重的黑色,抬头试着寻找一丝星光,可直到眼角都酸涩,还是一无所获。

  天又黑了,夏禾那边有没有消息?也许江边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啊,穆北森拔了输液针坐起来,给秘书打电话。

  那边的秘书刚到家,看到他的电话只好接了起来。Χiυmъ.cοΜ

  “我要去江边,你马上也过去,在那汇合。”

  秘书听着电话里冷冰冰的声音,差点一口气换不过来。“穆总……您再休息一下吧?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

  “不。”穆北森半点不想听到反对的话,直接挂了电话。

  他,只想立刻赶去江边,很快,他坐着嘀嗒快车去了大桥底下,那边的搜救队仍然在忙,警察也在不停的搜寻。

  地上的血迹和周围证据早就被警察取走关键后清理了,穆北森看着就脸色一白,恍惚间感觉夏禾的痕迹似乎不存在了一般。

  大家都在忙,没人发现他。

  他走过去,挨个问了一遍,搜救队和打捞队的队长连忙汇报情况——没有任何发现。

  穆北森脸色骤然惨白,嘴上仍然不肯松口:“继续找,一定能找到!”

  “……”

  明摆着,这种情况是最糟糕的,人不是被江里的大鱼吞了,就是被水草缠住,或者发生了更离奇古怪的事情。

  反正是捞不到也找不着的。

  可穆总看着肯定是疯魔了,这会儿跟他分析事实,无异于是往枪口上撞,两个队长对视了一眼,不敢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他们拿钱就干事吧,别的就不多嘴了,反正穆氏给的钱多,再找一年也没问题。

  倒是警局的吴队长过来听到这话有些发懵,穆氏集团总裁被起诉离婚,夫人紧接着就出事,他们还把穆氏列为头号有嫌疑的对象呢,没想到穆总居然这么在乎夫人,不过……事情很难说,万一是装的呢?

  吴队长和穆北森也聊了几句,不动声色的探了一下后,他跟穆北森承诺再找一天,一天之后再找不到,警力就要撤回了,也不能一直耗着。

  穆北森点了点头,郑重的和他道谢。

  正说着话,秘书赶来了,他顶着两个浓厚的黑眼圈,无奈的望着穆北森双眼的红血丝,实在不知道怎么劝,只好道:“穆总,要不我们去下游看看吧,也许有人救了夫人也不一定。”

  穆北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但凡有半点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哎……”秘书无言的叹了口气,希望此行能有点收获。

  不然再这么熬下去,就算总裁能撑下去,他也受不了。

  想到下游有两个村子,穆北森直接让他叫了一百多人来,挨个拿了打印放大的夏禾十二寸彩照去询问。

  穆北森自己也放下总裁的架子,拿着照片亲自问人。

  一连三天,几乎村里的小孩都问遍了,毫无所获,穆北森看着聚集在一起汇报的手下,眼前不由发黑。

  他望着秘书,再一次晕过去,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怎么吃饭,饿了就啃面包,渴了就喝矿泉水,闲了要处理挤压的公事,办完事几乎就是夜里两三点,想着夏禾迷迷糊糊的睡上四五个小时,醒了继续各方打听消息。

  就算是铁人,也熬不下去。

  秘书再次把他送到医院,自己也躺在沙发上结结实实睡了一天。

  穆北森醒来的时候,秘书已经早半个小时醒来,还买了午饭,他盯着喷香的饭菜,第一句就是:“有消息吗?”

  秘书摇了摇头:“没有。”

  穆北森眼前一黑,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拿起碗筷吃饭,他必须吃饭,只有养好精神,才有精力继续找夏禾。

  夏禾一定不会有事,一定在哪里等着他,秘书看着他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耐心的打完针,穆北森再次去了江边。

  这次,打捞队队长和搜救队队长不得不来说出他们的判断,“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用的手段都用了,现在根据推断……很可能,已经到了长江黄河,或者不存在了……”

  穆北森闻言容色平静,再没有显而易见的情绪波动,却仍然吩咐:“继续找。”

  见他如此,两个队长只好点头:“好的。”

  穆北森走开了,秘书跟过去,见到他坐到车上的样子,瞬间愣住。

  穆北森虽然面色平静,但是双手却鲜血淋漓,很显然,他用力的攥着拳头,极短的指甲还把自己双手抓破了,这得用了多大的力气?

  “穆总……”秘书硬着头皮开口,“不论如何,您要照顾好自己,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夫人说不定在哪里等着您,如果您熬坏了身体,就再也没人能保护照顾她了。”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把这句话喃喃重复了一遍,眼睛被注入了一丝神采,对,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好。”穆北森扭过头来,眼睛亮的惊人,“走,送我去穆宅。”

  秘书楞了一下,连忙开车送穆北森回家。

  漓江距离穆宅有些远,车子开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到。

  穆北森平静的下了车,平静的打开房门,前段时间充满生气的房子,如今只剩下看门的吴婶。

  穆北森转过头,看到哪里,哪里就有夏禾的影子,或微笑的、或嗔怒的、或发火的、或吃饭的……

  他感觉大脑一下子塞满了满当当的影子和思念,脚步都挪不动了。

  他只好转身,飞快逃离。

  继续待着,只怕他要发疯。

  必须做点什么,度过这个黑夜。

  酒吧。

  这里一片黑暗,唯有舞池五色的灯变换着,灯光转换间,无数人在黑暗中释放压抑的情绪,或热吻、或饮酒、或乱舞……

  秦耀东靠在二楼扶栏边,身体微微前倾,冷冷地看着发疯灌酒的穆北森,一脸头痛的呵斥:“你又是这样,每次有事,就拉着我出来,不是一言不发的喝酒,就是发疯的搞事,发生什么也不和我说……”

  穆北森根本不理他,拿起酒瓶仰头一饮而尽。

  为什么他要这么蠢?明明夏禾啊,为什么他认成姜婉?

  如果不是认错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夏禾……那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姑娘,是他一个人的阳光。

  现在她到底在哪?

  “小禾……”

  穆北森叫出藏在心里很久的称呼。

  泪水划过眼角,辛辣的酒水洒在脸上。

  穆北森眼前突然模糊的出现一个身影——那是夏禾!

  她坐在他面前,笑吟吟的看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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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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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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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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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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