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回到京城,那团雾依然经久不散。
顾寒煜看到她现在这样,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话来安慰,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家里的孩子们身上。
“暖暖他们还在家里等着你呢,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江果果低着头没说话。
只是把被他握着的手抽出来,径自下了车。
她没有想怪谁,也不是想耍什么脾气,只是觉得很累,很吵,想自己一个人静静。ωωω.χΙυΜЬ.Cǒm
顾寒煜拧眉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果果现在的状态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提着行李进屋。
孩子们听见声音,欢欣鼓舞的跑出来。
“妈咪!你们回来啦!”
“妹妹呢?是不是带着妹妹一起回来了?”
“对呀对呀,妹妹在哪里?”
大宝看着闹腾的弟弟妹妹,伸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妈咪……好像不开心。
陈悠悠也发现了不对劲,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来,上前去拉着江果果的手,“果果,你怎么状态这么差?”
何止是差,简直已经是大变样!
一双眼睛肿得像熊猫眼,脸色苍白,几根发丝黏在脸上,明显是哭过的痕迹。
陈悠悠眼皮一跳,难不成是孩子出什么事了?
江果果并没有给她解答的打算,毫无生气的摇摇头,“我现在很累,可以让我去休息一下吗?”
沙哑的声音更是像干涸的枯井,陈悠悠下意识的松开手。
“啊……好。”
刚放开,面前的女人就面无表情的上了楼。
甚至连孩子们,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既担心妈咪,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得眼巴巴看这后面走进来的男人。
“爸爸……”
暖暖一眼就看出爸爸状态也不对,害怕的上去抱住他的腿。
“你和妈咪到底怎么了?妈咪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话?”
顾寒煜新碎成渣,却还是强迫自己扯出一丝微笑,“暖暖乖……妈咪有点不舒服,我们就让她休息一下好不好?等她睡完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悠悠也担心得不行,她知道孩子们在,有些话可能不方便说,就低头跟几个小孩道:“爸爸和阿姨有点事情要说,你们先自己去玩好不好?”
他们一走,陈悠悠马上低声问:“到底怎么了?安安呢!”
顾寒煜沉默了好一会儿,颓败的仰坐在沙发上。
他抬手捏着眉心,身上的痛苦气息犹如一张暗网,四散铺开到每个角落。
过了许久,才听见他沉哑的嗓音道:“安安……不在了。”
这三个字的分量,陈悠悠用了好半晌才消化。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又觉得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是徒劳,失去女儿的伤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
顾寒煜的心情沉重万分,却还是勉强对着她扯出一丝笑,“我还好……只是这段时间,恐怕还是要麻烦你帮忙看着孩子们,顺便安慰一下果果,我怕她会想不开。”
陈悠悠了然的点点头,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块大石头,“跟我不用客气,只是果果……最好还是你陪在她身边,我的作用太小了。”
经过上一次,他们现在都不敢赌。
那次是安安失踪,江果果直接被刺激得失忆了。
这次……希望她能在安安的保佑下,挺过去吧。
顾寒煜闭着眼睛,只是坐在那里,就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低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麻烦你了。”
他们都以为江果果过两天就好了,再不济是像上次一样陷入记忆混乱。
实际上都没有,他们忽略了另外一种情况——
产后抑郁。
她把自己关了起来。
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不管是顾寒煜还是陈悠悠,多说一句都会让她心情烦躁不已,每每那种发完火又后悔的感觉,都让她身心疲惫。
江果果在屋子里呆了好几天,就决定要出去找点事情做。
再这么下去,会疯。
她刚收拾好下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严阵以待的模样,像是在刻意等她。
“果果,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就这么两句话,又让她气血翻涌。
江果果停下脚步,定定的看这面前这个同样憔悴沧桑的男人,心里也是有些心疼的。
但情绪……总那么控制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饿,也没事,现在我要出去,求求你不要跟着我,让我自己待会儿行吗?”
她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和态度,像尖刀一样刺在顾寒煜心里。
但现在除了顺着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我不跟着你,你自己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回来打电话给我,我去……”
接你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面前的女人就已经先一步离开。
江果果只想自己找个能安静的地方待会儿,一直困在这里胡思乱想,只会越来越难受。
顾寒煜见她开着车出去,实在不放心,抬腿就跟上。
她现在状态实在太差了,开车都让人不放心。
江果果其实并没有打算做什么。
开着车乱转,或许是命运使然,竟然不知不觉转到了一家孤儿院。
她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稚嫩童声,心情竟然奇迹般的平复下来,不受控制地下车走了进去。
“阿姨,你找人吗?”
刚进门,眼尖的小朋友就围了过来。
江果果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面孔,笑笑道:“不找人,我只是听见你们很热闹,想来跟你们玩一会儿……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
“阿姨快来!正好我们在玩老鹰捉小鸡!”
这里的孩子很喜欢有人跟他们一起玩,也不那么认生,拉着她的手就往里面走。
不多时,院长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和孩子们一起玩的画面有些惊讶,“这位小姐……请问您是?”
江果果跟他们跑得出了些汗,闻言让他们自己玩。
“你好。”她擦擦汗,心里的郁结像是找到一个出口,“我想问一下……这里还缺义工吗?”
“我第一次来,没来得急准备什么礼物,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院长恍然大悟,随后和善的从口袋里拿了纸巾给她,“缺的,正好我们这里之前的义工是大学生,这两天都回学校去了……你要是能来帮忙,我替孩子们写谢谢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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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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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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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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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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