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巨大的雷声从九天之外传来,翻滚的浓云形成一个个急漩,不时拉下道道漆黑的云气,化成一条条狰狞的黑龙。
苍垒正行走在一座高崖上,高崖的下方,是条湍急的江河。
江河里,水流呼啸而去,不时碰撞江心礁石,激起千重浪花。
从上面往下看,只觉这条江河,如同一头怒龙,张牙舞爪,起伏翻滚。
江水滔滔,汹涌远去,延绵无尽。
转了个弯。
苍垒已经步下高崖,转入连绵起伏的黑色山道之中,这山间道路,时而宽阔,时而狭窄。
有时候还会出现数条山道交错,让这山区,宛若一座迷宫。
苍垒不时停下脚步,抬头望天,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凝视片刻之后,便又起程。
就这么兜兜转转,最后,苍垒找到了一处小院。
小院四周围着一圈篱笆,院子里面有间茅屋。
屋子不大,在这风雨飘摇的阎浮世界里,仿佛随时都会被夷平。
然而。
苍垒却能够感受到,此地受到某种力量的保护,外间的风雨再大,于小院丝毫无碍。
“总算到了。”
他小声道。
接着扬声:“相柳,是我,出来见一面吧?”
轰隆。
天上雷声响起,转瞬远去千里。
电光闪烁,将苍垒的身影映在地面,拉得老长。
一片白光里头,小院的竹门,自行打开。
紧接着是那茅屋的木门,也随着开启,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屋子来。
苍垒知道,如非主人愿意,只怕纵是自己,也打不开这两扇门。
现在门自己打开,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苍垒走进小院,将竹门带上。
又钻进茅屋,一进门,光影变幻,斗转星移。
等眼前场景不再变化时,苍垒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片泽国之中。
放眼看去,这片沼泽仿佛没有尽头。
泽水泛着青绿色,水下面隐约可见一张张苍白的脸孔,仿佛这水下飘荡着亿万怨魂。
空气里弥漫着苦辣的气味,别说人族,哪怕天鬼在此,也会给这些气味呛得目不能视,喉如火烧。
泽地里生长着一棵棵仿如柳树似的树木,但这些树木颜色漆黑,且树皮纹路如同蛇鳞。
在树冠里不时喷出一团白烟,散发浓郁异味,那苦辣之气,似乎便是由这些白烟稀释而成。
此时苍垒站在一条石道上,石道弯弯曲曲,如蛇游绕,一直延伸向泽国的深处。
苍垒淡淡一笑,负手而行,他走得缓慢,闲庭信步,但每一步跨出去,便会腾移百米。
于是没用多少时间,这位王座已经来到蛇道的尽头。
尽头处,是一座巨大的平台,平台的上面,赫然是一条九头蛇。
此蛇体型庞大,卧如山峦,身体盘旋纠缠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而那九个脑袋,赫然都长着一张人脸。
其中,一个脑袋是灰色的。
看得苍垒微微眯合了下眼睛。
这时候。
一个蛇首,其上人脸的双眼睁了开来,露出一双金色的蛇瞳,映出了苍垒的模样。
随后这个蛇首张开嘴巴,吐出了一团血肉。
那团血肉在平台上不断翻滚,翻滚的过程中,血肉长出了四肢,冒出一颗脑袋,长出了头发,并形成了衣物。
最终,一个三十许人的华服男子,出现在苍垒的眼前。
此人身形雄壮,面貌俊伟,长发乌黑发亮,眼神带着一丝邪魅之意,淡淡地瞥了苍垒一眼,便哼了声。
“无奇那个家伙,泄露了我的行踪,等我养好了伤,少不得要找他理论理论。”
苍垒没有表态,只是环顾四周,然后说道:“你就自己一个人隐世此地?”
“你的将军呢?”
不知是本尊还是子体的男子,傲然道:“你们才需要将军和士兵,我们可不用。”
“我们的王座之名,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来佐证。”
“你看无奇那混蛋,身边有将军吗?”
苍垒被他轻视,但不生气,微笑道:“王座之叁,口气就是不一样。”
“行了,你应该不是来叙旧的吧?”相柳挥了下手,有些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别扰人清梦。”
苍垒点头,道:“无奇告诉我,数十年前,太初之帐出现缺口时,你投放了一个子体进入尘世并蛰伏至今。”
相柳眼内凝出寒意,脸上却挂着笑意:“无奇这厮,揭起别人老底来,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此话无疑承认确有此事,苍垒不由眼睛一亮。
相柳看向眼前这个同为王座的男子:“你大老远找到这里来,就为了问我这件事?”
苍垒笑了起来:“当然不是。”
他翻手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门:“这是‘离幽门’,我自己捣鼓的小玩意,可以把咱们这些天鬼和异族送往尘世。”
“但每次只能送走一个人,你能够投放自己的子体,相信对太初之帐的理解在我之上。”ωωω.χΙυΜЬ.Cǒm
“我想请教,你是否有办法,让它能够一次投放多人?”
相柳伸手一摄,那扇‘离幽门’就飘到他的手中,随后这扇平平无奇的木门,突然光芒激荡,浮现出一个又一个阵列。
看完之后,相柳把‘离幽门’丢还给苍垒:“办法不是没有,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不是帮我,是帮我们大家,帮我们天鬼一族。”
苍垒收起‘离幽门’,看着平台上的巨蛇:“当年的决战,陨落了不少王座,你也受到了重创,一直隐世养伤。”
“而我族则被流放到这座暗无天日的地狱里,这份屈辱,难道你忘记了吗?”
相柳冷然道:“谁说我忘了。”
苍垒走进两步:“那你更得助我,我们现在有个计划.......”
随后他将那日在‘幽冥殿’与其它王座协商定下的计划,简单地说了一遍。
“现在,我们要说动异族,让他们替咱们去踩雷,但需要改善‘离幽门’,让它一次能够投放多人。”
“因此,你须得助我一臂之力。”
苍垒说完,看向相柳。
相柳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挣扎的片刻,过了片刻,他轻叹一声:“也罢,把你那扇破门给我。”
苍垒点头,探手入怀,去取‘离幽门’。
便在这时,头顶骤然一暗。
他抬起头,便见一张血盆大口,凌空噬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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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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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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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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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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