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朗两眼一黑,失去罗阎的身影,还以为对方使了什么妖术。
突然间他感到一阵心悸。
手脚竟然不听使唤地轻轻颤抖起来。
恐惧!
这种人类古老的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特别是成为‘魔胎’之后,只有他为别人带去恐惧,自己何曾害怕过?
“怎么回事?”
正当疑惑间,严朗突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那是拖鞋拍在地上的时候。
可主控室里,哪里来穿着拖鞋的人?
“严朗!”
一个声音从黑暗里响起来。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洪亮、粗犷、充满着愤怒的情绪。
听到这个声音,严朗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不可能...”
“他不会在这里,他已经死了。”
严朗内心慌张,一道模糊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是他的父亲,一个赌徒,以及酒鬼。
小时候。
父亲赌输了就会酗酒,喝了酒会,就会拿自己出气。
所以现在,一听到这个声音,哪怕早已长大,哪怕已经成为‘魔胎’。
严朗仍然难以抑制地感到恐惧。
这已经烙印在他的灵魂里,化为本能。
“严朗,赶紧滚出来,别让我去找你。”
“兔崽子,让我找到你,我要你好看。”
啪!
黑暗里,似乎‘父亲’正甩动着一条鞭子。
但严朗知道,那不是鞭子,而是他的皮带,也是严朗的‘刑具’。
小时候,父亲总会用这条皮带,把他抽得满地乱滚,哭喊求饶。
这种状态直到他15岁离家出走,才结束了那地狱般的生活。
可现在。
它又回来了!
“不,一定是我的幻觉。”
“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回来!”
“没错,这一定是那只野生魈鬼的手段。”
“更何况,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了。”
“他如果敢出来,我就杀了他!”
严朗双目圆睁,遍布血丝。
这时,黑暗渐渐退去,有了光线。
光线从前方射来,借由光芒,严朗发现自己正在一个衣柜里。
四周堆放着衣物和杂物。
而那道光线,原来是衣柜的门缝,光从门缝外照了进来。
透过门缝他看到,一双踩着拖鞋的粗腿在衣柜前面经过,接着柜子的门猛地被打开。
一股浓烈的酒气喷在他的头上,然后他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小兔崽子,原来你在这。”
“没听到我在喊你吗?”
“你居然敢藏起来,胆子不小啊!”
严朗抬头,眼前是个粗壮高大的男人,他俯视着自己。
在他的身影下,严朗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弱小无依的小男孩。
“我,我要杀了你!”
严朗暴起,想用‘镰风’将这个男人撕成碎片,可手挥出去时,什么风都没有。
并且,他看到自己的手臂是那么瘦弱,简直就像一根木棍。
“杀我?”
“你胆子肥了啊!”
父亲咆哮起来,口沫四溅。
一只粗手探来,拎起严朗的领口。
猛地一扯,严朗就给他从衣柜里拎了出来。
扔在地上。
啪!
皮带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严朗惨叫一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力量没有了,他只能向门口爬去。
啪!啪!啪!
皮带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背上,抽得他惨叫连连。
他终于哭了起来,恐惧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强大。
这一刻,他又是那个骨瘦如柴,无依无靠的小男孩。
“别打了,爸。”
“我知道错了。”
“你饶了我吧。”
严朗哭喊着,但换来的,只是更暴烈的毒打。
在这个过程中,他依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情去分辨,去发现是谁在喊自己。
“严朗!”
“你在干什么?”
“你疯了吗?”
主控室中,看着在地上爬动且嚎叫的严朗,鼎公瞪大了眼珠。
他急得叫出来。
严朗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不是要命吗?
就在这时。
他看到一道身影落到严朗身边。
罗阎!
看着被‘噩梦蛊’影响,已经陷入恐怖幻觉中的严朗,罗阎抬起手,随后将由血气凝聚的爪子,刺进了严朗的后背。
刺穿了他的心脏。
一瞬间,严朗眼神一变。
他重新看到了主控室,看到了罗阎。
这一刻,他竟然朝罗阎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就没有了呼吸。
“该死!”
“严朗你到底在干什么!”
“不行,只有我一个,不是那个怪物的对手!”
鼎公转过身,飞快朝电梯奔去。
“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这时。
他感觉到,身后一股狂暴的气息出现,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瞬间,他生出错觉。
只觉身后一头凶兽张开了嘴巴,口涎横流,伸出一根腥臭且遍布肉刺的舌头,在自己脑袋上舔了下。
鼎公尖叫一声,回头看了眼。
没看到凶兽,但看到一道巍峨的虚影从地面升起,将罗阎遮掩。
那道虚影,全身覆盖龙鳞,在胸口和肩膀等位置,长着如同盔甲般的骨骼。
总体类人,但却有一颗蜥蜴般的脑袋,并且这颗脑袋,只剩下骨骼,没有血肉。
那幽黑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猩红火焰。
这道虚影只有上半身,它朝鼎公发出一阵嘶吼,吼声里杀气四溢。
听得鼎公全身冰寒。
随后虚影探手往后,捉住什么,用力一抽。
竟然抽出了自己的脊椎!
那根灰白色的脊椎在虚影手中,飞快缠卷起一股股血气,顿时整个主控室里散溢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血气之中,这根灰白脊椎开始变形,那一段段骨节都拉伸出锋利的刀刃,形若一把巨大的梳子。
虚影再一声大吼,便挥动手臂,让那把由自己椎骨所化的骨节长刀,裹挟着浓郁血气,呼啸着朝鼎公的方向斩落。
“不!”
在鼎公的惊呼中,长刀斩落,血气纵横,奔腾汹涌。
如同一道血红色的江河般,呼啸远去。
非但吞没了鼎公的身影,也将主控室以及基地其它区域,轰出了一条长得看不见尽头的通道。
在这条通道上,血气弥漫,宛若长河。
绝学!
血河刀!
血流成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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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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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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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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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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