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想故意磨蹭时间,等着少夫人走了。二来,他真的怕在池塘边见到公子他们,这要是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公子非要把他的头拧下来当水瓢不可。
这一转一转的,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差不多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少夫人肯定走了。
“贾……”
大夫两个字还没喊出口,院子里三个人齐刷刷地朝他看来。
阿原看到眼前人差点手里的绿豆糕都保不住了,“少,少夫人……”
许婉宁与许迦正在院子的石桌前喝茶,见到阿原也只是端起茶盏细细地品了一口,看不出喜怒。
反倒是红梅,上前两步,指着阿原的鼻子就破口大骂:“让你去厨房端盏燕窝,你花了大半个时辰,是侯府没燕窝了,你上街买去了嘛?”
“没,没有。”
“小姐在这等了你这么久,你倒好,就带了三块绿豆糕,燕窝呢?”红梅瞧见他手里的东西,冷笑:“不是你偷吃了吧?”
“不不不,小的没有,没有偷吃。”
“没偷吃,那燕窝哪去了?”红梅质问道。
燕窝哪去了?
他当然知道哪去了。
“小的回来的路上,小公子瞧见了,他说饿了,就端走了。”
红梅冷笑:“我记得小公子的补品是三日一餐,昨日他才刚刚吃过,今日他怎可能又吃?你自己偷吃了,莫不是还要赖到小公子的身上?少夫人……”
红梅看向许婉宁,许婉宁缓缓地放下茶盏,用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嘴角:“拉出去,上家法。”
侯府有侯府的规矩。
当然是用来管束下人的规矩。
下人偷吃,掌嘴三十。
用的是那种手掌大小的木板子,别看薄薄的一片,打下来之后,脸皮都要崩开了。更别提打三十板子了,嘴里的牙齿都要打落四五颗。
阿原亲眼见过,三十板子下去之后,吐出的血水里头就有好几颗白白的牙齿,吓死个人了。
他怕了。
他真的没偷吃燕窝啊,冤枉啊!
阿原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扑通一声跪下了,边哭边求饶:“少夫人饶命,小的真的没偷吃,真的没偷吃啊!”
许婉宁根本就不听他的求饶。
不听她话的人,她不介意让他认清自己是谁,他又是谁。
反正她早看这府里的人不顺眼了,前世这个阿原虽然没对她做什么大恶的事情,可偷吃偷懒没少干。
拿着她的银子不干事,许婉宁不介意打一顿,然后丢出去,反正也没用。
“打完了,扔出去。”
“是。”
还要被丢出侯府?
阿原这下真慌死了,“少夫人,您听小的解释。小的真的没偷吃,真的是小公子端走了。小公子是没吃,他给一个丫鬟吃了。”
“小公子赏燕窝给一个丫鬟?”红梅看了眼许婉宁,假装不信,“你可跟小公子说了这燕窝是给贾大夫的?”
小公子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抢他未来救命恩人的补品,这要传出去,该笑死人了。
“小的说了,可没用。小公子不仅给那个丫鬟吃了,还亲手喂她吃了,真的不骗你们。那丫鬟少夫人认识的,就是请贾大夫进府的那个白青青。”
“你再说一遍!”许迦怒不可遏,拳头差点没砸穿石桌。
阿原低着头,脑子嗡嗡地响,这回不像是进水了,反倒像是进了无数只蜂蜜,嚷嚷得他脑壳都要炸掉了,耳朵都分辨不出是谁说的,只听得见说了什么。琇書網
“小的真的没偷吃,真的是小公子端走了,他亲手,亲手喂白青青吃了。小的瞧得真真的。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您找那个丫鬟来,问一遍就知道小的没说谎了。”
许迦放在桌子上的手,捏成了拳头,上头青筋暴起,下一步或许就要给石桌收尸了。
许婉宁看看他,示意他冷静。
许迦怎么冷静地下来。
平哥儿亲手喂一个丫鬟吃东西,呵呵……
难怪阿宁会胡思乱想,换做谁,都会胡思乱想的吧。
许婉宁无法,只得伸出手去,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这一拍,许迦的心像是触了电,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了。
若是他真的砸烂了这张桌子,还真的不知该怎么解释。
许婉宁见到他眸子恢复了平静,知道他冷静下来了,也就放心了,她走到阿原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奴才,“你说的都是真的?”
阿原点头,看着许婉宁的裙摆,眼神不敢乱瞟分毫:“小的敢以脑袋担保,千真万确!”
“这事儿要是还有第五个人知道……”
阿原立马明白了,“少夫人放心,小的要是说了,亲自把舌头给绞了。”
许婉宁点点头,“起来吧。”
“谢谢少夫人。”阿原一骨碌爬起来,心有余悸。
“贾大夫这里,好生伺候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心掂量着。”
阿原看出来了,少夫人对这个贾大夫很上心啊。
哎,能不上心嘛,贾大夫能治好小公子的脸啊!
他哪里还敢在马虎,双膝一软又跪了下去:“少夫人放心,小的一定好好伺候贾大夫,眼睛不看,嘴巴一个字都不说。”
许婉宁回头看了看许迦,朝他点点头,离开了。
许迦起身,拱手,恭恭敬敬:“恭送少夫人。”
声音平静无波,可他看到许婉宁出了院子,转身就朝房间走去。
他要赶快验证下崔庆平和阿宁是不是母子。
若是,小外甥亲旁人,他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让他们母子亲近。
若不是,小杂种就别怪他心狠!
他在边疆亲眼看到有人割过腰子,割了之后人还能活,他早就想试试了。
还有那个白青青……
明天给她送一份大礼。
走出去的许婉宁,“晚些时候把崔庆平抢了贾大夫补品的事情传扬出去,别传到主子耳朵里,私底下议论就行。”
最好是等延年院关门,杜氏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是。”
红梅明白,崔庆平抢贾大夫的吃食,是为不尊不敬,贾大夫生气,后果很严重。
可总杜氏不会去责罚她的孙子,吃了燕窝的白青青,自然就会成为崔庆平的戴罪羊。
庆丰院。
崔庆平和白青青正高兴地将钓来的几尾小鱼放进水缸里,母子两个凑到缸前看小鱼,那激动的眼神,崔云枫很满足。
若是他们一家三口,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而不是要屏退所有的下人,那该多开心啊!
不过,会很快的。
“爹回去了。”崔云枫依依不舍。
话是对儿子说的,眼神却一直在白青青身上转悠。
她的红唇嫣红,轻轻咬着,眼中泪似掉未掉,欲语还休就惹人无限遐思。
崔云枫难受得很。
青儿来了好几日了,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进得她身。
哎,回了府里,虽然天天能见面了,可却不能和外头那样随心所欲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行,哪天该把许婉宁指使出去,最好是出去个几天几夜不要回来。
平哥儿送去延年院,他带着青儿去枫叶楼,只有他们二人……
“我回去了。”再不舍,崔云枫还是说了这句话,明显是冲白青青说的,他眼神根本离不开。
“奴,送公子。”
白青青目送崔云枫离开的背影,将掉未掉的泪,终于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了。
让回头的崔云枫红了眼。
他的心头肉啊!
他们毫不避讳,也根本想不到,原本只该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屋子,屋后面还有第四个人。
屋后的树丛里,窝着一个人,眼神精明地将屋子里的事看在眼里。
越看越兴奋。
也不知道这消息,能值多少钱呐。
十?二十?还是五十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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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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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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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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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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