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小院里,站着的赫然是许婉宁和红梅。

  红梅嘴巴大张着能塞进一个鸡蛋,而一旁的许婉宁,则是镇定自若地喝着茶,像个没事人一样。

  “少夫人,他们,这……”

  红梅“这”不出来了。

  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公子少夫人的感情极好,公子也明说了,城阳侯府只有一个少奶奶,不会有侍妾,不会有通房。

  六年了,公子虽然宿在少夫人的房里次数少之又少,可公子说,那是为少夫人的身体考虑,可现在……

  眼前的场景让她风中凌乱。

  公子养了个外室,而且感情非常好!

  “她叫白青青。”许婉宁放下茶盏,冷漠得像是在说与她无关的人:“我嫁进城阳侯府之前,她就已经跟崔云枫在一起了。”

  他为了这个青梅竹马,从嫁进城阳侯府就一直骗她,说他打猎伤了身子,不能人道,让她守了二十多年的活寡,可他呢?

  背地里,跟着他的白月光,生了一个又一个!

  他还说,他从始至终爱的人只有白青青,她是他们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明明是他们霸占了许家的家财,骗了她一生,还说她是他们爱情路上的绊脚石,可笑至极!

  “他们怎么敢,若不是出了那事,小姐怎么可能嫁到燕城来。”红梅后悔莫及,当时若是她在场,也不会让小姐发生那种事情。

  许婉宁冷笑。

  六年前的那场荒唐事,谁说没有城阳侯府在推波助澜呢?

  当时谁不嚼舌根,说她只是一个商贾之女,能攀上城阳侯嫡子,是她垫起脚够到的最好的婚事,谁不说她是舔着脸故意的呢!

  许婉宁当时也天真地以为,是自己酒后失德,言行有亏。谁曾想,这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城阳侯府的一个算计,就因为她只有一个幼弟,好算计,能吃绝户。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恨意尽数藏进心底。

  现在,该换对方痛苦了。

  “他什么时候能到?”

  “快了。”红梅说,“快马加鞭,最迟明日早上就能到。”

  许婉宁打量了下这个小宅子,“就让他住这儿吧。”

  近水楼台,总能先得月。

  崔云枫回了府,十多天再见,看到崔庆平那半张脸可怖的模样,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平哥儿若是一辈子都顶着这张脸,怕是接管不了城阳侯府了。

  他这一想,眸色一沉,崔庆平就哇哇大哭,“爹,我的脸变丑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崔云枫连忙收回思绪,抱着崔庆平耐心地哄着:“傻孩子。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是爹的儿子啊。你别担心,爹一定会找到大夫治好你的脸。”

  “爹,都怪那个坏女人,都是她没照顾好我,我的脸才坏掉了的。爹,你替我教训教训她。呜呜呜……”崔庆平哭诉着许婉宁的劣迹,崔云枫听得拳头都捏了好几次。

  崔云枫对这个儿子很上心,毕竟是他第一个儿子,又是他与心爱的人生的,自然疼到了骨子里。

  “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崔云枫问杜氏,“平哥儿当时就没人照顾嘛!”

  “怎么没人照顾?”杜氏解释道:“当时刘迹,许婉宁,还有她的两个丫鬟,都在里头。”

  “就这四个人?”

  “不,还有那个野……”杜氏顿了顿,四下看了看,春嬷嬷见状心领神会,连忙过去抱走了崔庆平,其他下人也得鱼贯而出。

  “那个野种也在里头。”

  “死了没有?”崔云枫听到这两个字,不快至极。

  “没死。”杜氏牙都气得酸溜溜的,“我只安排这几个人,是想再多的人也没你媳妇更用心。不给她安排人,要能熬坏她的身子。至于那个野种,我本意是想让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她面前,或者毁容一辈子见不得人,没想到,两个都是命大的。”

  大的没熬坏,小的没毁容。

  反倒她的亲亲孙子,她真的万万没想到。

  “后来平哥儿要毁了那野种的脸,那破鞋就把野种要到身边调教去了。”

  崔云枫差点跳起来:“她把他要过去了?娘,你怎么不拦着。”

  “还要怎么拦,我拦不住啊!”杜氏叹气:“她说,那小厮好歹也是府里头的,平哥儿要划花他的脸,传出去对平哥儿的名声不好,还说调教好了就给平哥儿送回去,你说我怎么拦?再拦她不就要起疑了嘛!不过你也别担心,秋嬷嬷在她那里盯着,不会出乱子的。”

  许婉宁嫁过来的第二天敬茶,杜氏就以照顾许婉宁,让她熟悉侯府情况的名头,将秋嬷嬷送到了许婉宁身边。

  说是照顾,其实就是她在许婉宁身边安插的一双眼睛。

  “平哥儿的脸还是要治的。青儿说,这一千两银子怕是寻不到好名医,我想再加一点,重赏之下必能寻到名医。”xiumb.com

  杜氏点头:“我没意见,这告示是那破鞋拟的,钱也是她定的,反正是她给钱,你去问问她,多加点,往高了加。”

  反正不是她出银子!

  许婉宁回了城阳侯府,红梅就瞧见崔云枫皱眉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锦盒。

  这是他出门的规矩,回来必定会给许婉宁带一件礼物。

  往常,红梅定然是为自己小姐高兴。

  姑爷将小姐记挂在心里,可现在……这个人刚才还跟别人还在车厢里做那苟且之事,转头就又来跟小姐献殷勤。

  花小姐的钱给那个女人买一大堆东西,就给自己小姐提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锦盒?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红梅稳重,知道这些也只是虚虚地扶扶身子:“公子。”

  许婉宁在里头听到了,知道崔云枫来了,她身子动都没动。

  崔云枫绕开红梅进屋,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指责。

  “许婉宁,你怎么照顾孩子的,你怎么当人母亲的?平哥儿的脸怎么变成那样了?”

  许婉宁冷笑。

  他在外头跟姘头游山玩水,乐不思蜀,大包小包地花她的钱讨好那个女人,一回来就指责她没带好孩子?

  前世,崔云枫就是这样,拼命地羞辱她,疯狂地压榨她。

  再活一世,许婉宁可不惯着他。

  “你走的第二天儿子就病了,你应该知道吧?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不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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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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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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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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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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