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野蛮人,抢走了扁非的包袱,也不经过主人的同意,直接将包袱抖开,露出里头的几件粗布麻衣,和一本书。
小兵翻了翻,“吴副将,包袱里面就几件破衣服和一本书。”
吴达开伸手,小兵将书双手奉了过去,打开,里头的内容看不明白。
字是鬼画符样的字,画是赤裸裸的男男女女,张开双手或面对你,或背对你,身上还各个部位还画了一个圆圆的小点,旁边还有字,太过潦草了,吴达开看不懂。
他觉得这书太淫秽了。
“这书是你画的?”一看就不是书局正经印刷的。
扁非点头:“是我所画。”
吴达开冷笑,将书丢给小兵:“那抓你就更没错了,竟然画这种的淫秽的画像,还随身携带到处乱走,当真是不知廉耻,世风日下。”
扁非都被气笑了:“那可是我花了二十多年才画出来的,你们可要好生保管,若是不小心弄坏了……”他凛然一笑,有一种让人看不出年纪的神秘。
“若是不小心弄坏了,别说你们的人头了,就是你们九族的人头,怕是都不保咯。”
吴达开哪里会相信他鬼话:“鬼话连篇,诛人九族?这种诛人九族的话,也就只有当今的圣上才敢说!你还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就地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扁非耸耸肩,没有回答。
吴达开将人捆着,拖着进了京都。
拖着一个人,脚程自然就慢,扁非还时不时地要喝水,尿尿,一路上要这个要那个的,耽误了不少的功夫。
吴达开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鞭子腾空一甩,“啪”地一声,在空中炸开,四周都安静了:“要再敢磨蹭,我就杀了你。”
扁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挑衅似得看着吴达开:“你要是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你的将军咯。呵呵。”
吴达开气得咬牙:“你……”
扁非看着吴达开。
那是一双充满了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睿智、云淡风轻的眼睛。
最起码是上了五十多岁以上的老人,人生阅历丰富,看尽繁华之后,才会有的智慧的豁达,可这张脸,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多岁而已!
吴达开被他这么一盯,竟然理亏了,一甩头就走了。
扁非突然说了一句:“年轻人,你肝火太旺了,多用菊花泡泡茶,去去肝火吧。”
吴达开:“……”
年轻人?
吴达开狐疑地回头,看着那张只有三十来岁的脸,他喊自己年轻人?
他已经四十了!
就在吴达开要找扁非理论一番的时,一声娇滴滴的呼喊,转移了吴达开的注意力。
“吴副将,我终于追上你了。”
只见仙儿一身小兵的衣裳,坐在一匹马拉的车上,车上还有一个车夫,和几个坐马车的人,看来是半路上搭的车。ωωω.χΙυΜЬ.Cǒm
仙儿跳下马车,朝吴达开奔来。
吴达开皱眉:“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将军的安危,就来了。”仙儿身上自带一股清冷的气质,滨像是身上粹了一层冰霜一样:“吴副将,我要跟着你,我要找到将军!”
“胡闹!”吴达开不愿意带着一个女子上路:“你是个女子,我们进京,带着一个女子像什么样子!”
仙儿说:“我已经换上了男装啊!吴副将放心,进了京都之后,我一定不说话,到时候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一定不给您添麻烦!而且,将军对我情深义重,我好担心他的安危啊,说什么也要让我看到他平安无事,我才能离开吧。”
吴达开觉得这话说得才像样子:“你能这么想就好,行吧,你就跟在后面,千万不要惹出什么乱子来,不然的话,我随时会将你轰走。”
不就是个女人嘛!
大将军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这种玩腻了味了的风尘女子,又不是什么宝贝疙瘩,玩腻了就丢,正常得很。
仙儿长舒一口气。
看着吴达开的背影,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要他肯带上自己,两个人朝夕相处,她就不信,吴达开能逃得出她的天罗地网。
没错,仙儿想通了。
与其去期待一个不知死活的大将军,不如抓住眼前的吴副将。
来都来了,总没有又原路返回的道理,女人嘛,总要找个男人跟的。
等到扁非吃过了早饭,一行人又上路了。
这下吴达开没让他再出幺蛾子,直接让一个小兵将人放在马上,快马扬鞭,也不管扁非的鬼哭狼嚎。
终于,到了京都了。
扁非从马上滑落,人还没站稳,就先吐了。
吐的稀里哗啦,早上吃的东西,喝的水,就连昨天晚上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吐到后面没东西吐,酸水都出来了。
扁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指着吴达开,“你这种人不知道尊老爱幼嘛?你在军营里,大将军就没教过你这个莽夫要敬老尊贤?老夫都一把年纪了,还从来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吴达开又听到他在倚老卖老,掏掏耳朵,走了。
大将军教他敬老尊贤?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
扁非看着吴达开扬长而去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果然,人心易变啊!”
城门口正在排着队,守卫正在核验他们的文书,依次放过,吴达只属于副将,他还没有权利让城门清场,让他一个人进去。
只得在后头等着。
前头还有好长的队伍,那队送葬的就在人群里头,等他们一过去,就要轮到他们了。
吴达开看了眼那口棺材,又看了看那群送葬的队伍。
男女老少此刻的脸上没有半点悲痛之心,他们竟然有说有笑的,穿着孝衣的孩子是闲不住的,在排的队伍里打打闹闹,一会儿前头跑到后面,又从后面跑到前面。
看起来半点不伤心。
吴达开抓住了一个孩子,质问他:“你家死了人,你怎么不伤心啊!”
孩子眼睛忽闪忽闪的,突然就大声哭了起来:“娘,娘,娘……”
穿着孝衣的一个妇人冲了过来:“儿子,儿子,你怎么了!”
看着吴达开将她儿子给抓住,妇人冲过来一把抢走了孩子:“你什么人啊,干嘛抓我儿子!”
“我就是问问,你们家里死了人,这孩子为什么不伤心啊!”
妇人白了吴达开一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吴达开正要冲上去理论,被身后排队的一个老伯给拉住了:“年轻人,别问了,那棺材里躺着的应该不是他们的亲人。”
“不是他们的亲人?”吴达开没反应过来:“不是他们的亲人他们送葬干什么?”
“这你都不懂啊!这送葬队是这几年出来的。有横死在异乡的,家人来来回回耽误时间,就会在当地请一个送葬的队伍,花钱雇他们护送死者回家,虽然是假的,但是孝子贤孙、纸钱爆竹、唢呐棺材,一样不少,钱也要花不少。所以一般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才会这么做。”老人家分析得头头是道:“那棺材里躺着的,是有钱有势的,咱平头老百姓可得罪不起啊!”
吴达开都要被气笑了。
他是平头老百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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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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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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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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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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