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骞还好,看着许婉宁就是笑。

  颜氏和陆氏则看着许婉宁就是哭,两个女人,哭得都站不住,相互搀扶着抱头痛哭。

  “爹,娘,娘……”许婉宁终于走到了跟前,看到女人哭红了的眼睛,许婉宁眼眶发酸,声音也开始哽咽,“阿宁回来了。”

  她跪下,给三个长者磕头。

  在外人看来,许婉宁就是跟裴珩出去游山玩水了一个月,也就只有这三个长者知道,女儿,儿子儿媳妇是在鬼门关面前走了一圈。

  “回来就好。”许骞当即上前,将许婉宁扶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累了吧?还以为你在外头玩得乐不思蜀呢,光想着玩呢,好在没丢我许骞的脸,做成了一桩大生意。这是在玩中办正事,爹为你感到骄傲。”

  大门口,人多眼杂,也不知道这周围,有没有安插某人的眼线。

  颜氏和陆氏一听,也都跟着笑。

  颜氏说:“这是虎父无犬女。”

  陆氏骂:“你就晓得做生意,女儿终于回来了,你也不问问她累不累。”

  “游山玩水有什么好累的,再说了,抽出一点时间帮帮江南县的百姓,老百姓种的粮食有销路,他们的口袋鼓了,日子好过了,这不就是咱们生意人的初心嘛!”

  “许伯说得真好!”这时,后头一个声音叫道,众人看去,就见从马上跳下一个陌生的男子。

  众人不认识,许骞:“阿宁,这位是?”

  许婉宁介绍:“爹,这是我跟阿珩在江南县认识的一位公子,叫庄子非。”

  “庄子非?”许骞喃喃一声,多看了他几眼,“你,是钱老和庄老太太的令孙,我见过你。”

  庄子非眉开眼笑:“许伯的记性可真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您还记得。”

  “记得记得,钱老和庄老太太身体可还康健?”

  “祖父祖母身体很好,很康健,也一直念叨着,得空一定要来拜访下许伯。”

  “那不成,怎么好让长辈来拜访我,我该再去拜访钱老和庄老太太的。”许骞恭敬地说道。

  颜氏听到钱老这个名字,露出一抹诧异:“钱老?可是先帝帝师,钱民先?”

  庄子非点点头:“正是祖父。”

  “当年钱老离开京都的时候,我也不过像阿宁这般大,真是时光飞逝,我与钱老,也有将近二十年没有见了。”颜氏感慨道,她表情有一瞬的忧伤,很快消失:“大家都别站在门口了,快点进屋吧。舟车劳顿,回家好好歇着了。”

  众人簇拥着进入了离园说话。

  许骞领着庄子非,许婉宁走在后头,众星拱月。

  前头带路的是许庭安裴长安,许婉宁站在颜氏和陆氏中间,两位娘搀扶着,后面还跟着红梅青杏。

  许婉宁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丫鬟的眼睛都肿得跟水蜜桃似的,看来没少哭。

  “别哭了,我回来了。”她给了身后两个丫鬟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又跟颜氏和陆氏说起裴珩和许迦的事情。

  “阿珩进宫去面圣了,很快就会回来。”这话是对颜氏说的,接着又对陆氏说:“大哥他也在回京都的路上,不过他会晚些到。”

  两个娘的心都安了。

  先将庄子非安顿了下来,许婉宁跟三人说了会子话,就牵着裴长安和红梅青杏回了她自己的院落。

  将近一个月不在。

  离开时,天气刚热起来,一个月,京都的天已经热得跟火炉一样了。

  两个丫鬟准备了温水,伺候许婉宁沐浴。

  脱下衣裳,看到之前还白白嫩嫩的许婉宁,现在皮肤都黑了粗糙了,红梅青杏就吸着鼻子哭。

  “小姐,之前养的白白嫩嫩的,这才出去一个月不到,就黑了瘦了,皮肤也不那么光滑了。”

  许婉宁笑笑:“那怕什么,多吃点好的多养养又回来了。”wWW.ΧìǔΜЬ.CǒΜ

  “小姐。人家心疼你嘛!”青杏抽搭搭地说道。

  “我知道啊。”许婉宁捏了捏青杏小脸蛋:“我看到你哭我也心疼你啊,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也没吃好睡好吧?说我瘦了,你们不也一样?好了,你们一个帮我沐浴,一个去炖燕窝,多炖一些,咱们一人一碗,瞧把你们给瘦的,瓜子脸都出来了。”

  红梅留下帮许婉宁沐浴。

  她太累了,从江南县回京都的路上,马不停蹄,不敢歇一下,风尘仆仆,路上也只能两三日才洗一个澡,这么热的天,头发一散开,许婉宁都觉得臭烘烘的。

  水换了两盆,这才洗好。

  青杏也端着燕窝并一些糕点进来了。

  叫上裴长安进来,主仆四个一人一碗燕窝,一些糕点,吃了许婉宁就困意大发,安哥儿就一直躺在许婉宁的身侧,手搭在许婉宁的腰上,闻到娘亲身上的味道,安哥儿又往她怀里拱了拱。

  床榻下放了几盆冰鉴,红梅青杏生怕许婉宁觉得热,睡得不踏实,还拿了扇子,坐在冰鉴旁边,轻轻地摇着扇子,往帐内送风。

  风裹着凉意习习吹来,许婉宁睡得很踏实。

  裴珩站在御书房里,面对璋和帝落在他身上审视的目光,他也很踏实、很淡定。

  璋和帝问什么,他答什么。

  江南县的十八景,裴珩说得头头是道,就连吃食和特产,还有民风,都如数家珍。

  没亲身体验过,近距离接触过,根本不会如此熟悉。

  “听说你和你夫人在江南县,还做了一笔生意?”璋和帝问。

  裴珩点头:“回皇上的话,是的。臣与妻子阿宁到了江南县的梁庄之后,发现它那里也盛产莲子,与不元的莲洲一样,但是因为莲洲莲子太过出名,导致梁庄的莲子无人问津,梁庄的百姓守着几分薄田,生活却难以为继,很多百姓连饭都吃不起,阿宁她便与当地老百姓签订了莲子的收购协议。”

  “你妻子不愧是出身商贾,做事有魄力。”

  这一次江南县来的新鲜莲蓬,许氏商铺狠狠地赚了一笔。

  裴珩不居功:“是岳父教女有方,说为商之道,初心当为百姓谋生路。”

  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赚钱谁还做生意,但是做生意也要讲良心,你赚钱,也要让跟你做生意的人赚钱。

  有一方亏,这生意都是做不下去的,但看利益谁多谁少。

  “这话倒与为官之道如出一辙。”璋和帝颔首,“官与商,初心都为民谋福祉,那你说,是当官好,还是从商好?”

  官商之别,璋和帝竟然问自己官商之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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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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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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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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