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雨嫁了。

  柳承启在大门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新郎嫁服,虽然有些老态,毕竟都是三十多岁快要步入不惑之年的人,可到底胚子还在那里,还算是英俊。m.xiumb.com

  只是,沈青雨已经看过了裴珩那张更年轻更俊美的脸,柳承启在她眼里,就跟个丑八怪差不多。

  就好比你日日都吃燕窝鱼翅,你还吃得下酸菜馍馍吗?

  酸菜馍馍好像伸出了手,要扶她进花轿。

  沈青雨隔着大红色的盖头,也看清了那张脸,他还伸手过来。

  隔着盖头看到那都已经泛着老态的手,沈青雨皱眉,她碰都没碰柳承启,直接一矮身,进了花轿。

  柳承启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搽了些粉,看起来有些年轻,但是一皱眉,皱纹该出来还是出来了。

  他不快地瞪着花轿里的新娘,自知现在还不是调教的时候,等到时候她爱上他了,再来冷落她,看她如何摇尾乞怜。

  “起轿。”随着礼仪一声高唱,花轿起来了,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整条大街,花轿走动时,跟在旁边的丫鬟从篮子里抓起一把把喜糖和喜钱,撒向看热闹的人群。

  捡钱、捡糖,鞭炮声,热闹非常,声音嘈杂,也根本没人发现,沈文本美滋滋的脸上,听到下人的传话之后,一张红润的脸变得惨白,面无人色,接着他疯狂地往府内跑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踉跄的好险摔倒在大门口。

  就像是府里发生了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情,只是可惜了,花轿已经走远了,没人发现沈家的状况。

  沈文进了院内,大红色还贴着红双喜的大门,紧紧地阖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热闹。

  沈文踉踉跄跄地往沈青雨住的院子里跑。

  那张皇失措的模样,让还系着红腰带,欢欢喜喜的下人们噤若寒蝉。

  到了沈青雨住的院子里,沈文让下人停住,他自己独自一人进了院落。

  院落里安安静静,缠绕的各种大红色的绸缎,在沈文的眼中,似乎都变成了白色。

  屋内传来抽泣和哀嚎声,沈文推开房门,就见屋内,已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片碎瓦,桌子椅子都已经被打翻了。

  “啪!”一道鞭子甩了过来,沈文还没来得及避让,那鞭子就将他今日穿的衣裳给撕开了一条口子。

  正在手臂上,黑红色的衣裳被撕开,露出里头泛红的皮肉。

  “呀!不好意思,岳父大人来了,对不住了,鞭子无眼,打着您了。”宣平王阴阳怪气,可那揶揄的话语,听得出来,他打的就是沈文。

  沈文是个文官,年纪也大了,怕疼。

  他捂着伤口:“王爷,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沈大人还是问问你的好女儿吧。”宣平王坐上了唯一一张没有被打翻的椅子。

  沈文也看到了沈青云。

  要不是说她是沈青云,沈文根本就不敢认。

  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端庄优雅的王妃啊!

  朱钗已经全部没了,披头散发,头皮都缺了好几块,就好像是一个苹果,被人这里咬一口,那里咬一口。

  跟个秃子一样。

  头皮被扯掉,头发就再也不会长出来了。

  沈文的目光往下挪,等看到沈青云的脸上缺了一块肉时,更是吓得站都站不住。

  脸也毁了。

  “青云,这到底是怎么了?”沈文眼底没有一丝的关切,他只关心女儿做错了什么事:“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得王爷发如此大怒!”

  沈青云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她努努嘴,到底还是说不出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扑在地上,呜咽地哭。

  “啪!”

  鞭子又甩了过来,这次沈文避让得快,躲开了,鞭子抽在了沈青云的背上和头顶,又是一道鲜红的鞭印。

  沈青云疼得发出惨叫。

  接着,宣平王甩出了第二鞭子,第三鞭子。

  沈文皱眉,却没说出别打了的话。

  “你不说啊?你不说,让沈夫人替你说。”宣平王看了看一旁。

  沈文这才又发现被两个丫鬟擒住捂着嘴在一旁的沈夫人。

  沈夫人泪流满面,一脱离禁锢,就连滚带爬地跑到沈青云的身边:“儿啊,你怎么样?我可怜的儿啊!”

  她不说怎么了,却去关心这个逆女!

  沈文一脚直接踹了过去,怒不可遏:“到底发生何事了,你倒是说啊!”

  刚才传话的下人只说宣平王发怒了,正在暴打王妃,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说不清楚,所以直到现在,沈文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也聪明,外孙就在府里头。

  到底是夫妻,又有了这么大的儿子,让外孙过来调停,夫妻嘛!

  床头打架床尾和,他跟夫人这么多年,不也这样过来了。

  沈夫人看看沈文,看看沈青云,又看看端坐在上头正把玩着鞭子的宣平王,哭诉道:“我也是听青雨说的……”

  “这又关青雨什么事?”沈文更不解了,青雨刚才都嫁出去了。

  “还不都怪她。”沈夫人嚎啕大哭,将沈青雨说过的话再重新说了一遍,一直没倒的沈文,终于倒了,踉跄两步,不小心踩到了碎瓦片,扎入脚心里,疼得他抓狂。

  可更让他抓狂的,是沈青云的不知廉耻。

  “这是假的,对不对?青云,你快跟王爷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沈文上前,疯狂摇晃着已经快要晕厥的沈青云,他晃了两下,沈青云就晕了。

  “王爷,这一定是青雨那丫头胡说八道的,您可千万不要信她的话啊!”

  姜还是老的辣。

  沈文直接否认:“我沈家养女儿,历来都是教诲她们要三从四德、名节第一,青云也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这么多年,她在宣平王府如何,王爷比我更清楚。她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他话锋一转,转到了沈青雨的头上。

  “青雨那丫头,话不能全信,因为她想要嫁的人是裴珩啊!这么多年,她跟在她姐姐的身边,就是要让她姐姐想办法让她嫁给裴珩,可青云哪里办得到。裴珩那个阉人的性子阴晴不定,青云就算是王妃,她也不能去做裴珩的主啊!说不定,她就是没嫁给裴珩,嫁给了柳承启当填房,她心中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在出嫁之前,污蔑她姐姐的清白。”

  沈夫人之前一直都处在怔愣的状态,因为青雨的话太过震撼,后来又直接对上宣平王。

  宣平王进来之后,就抽鞭子打人,砸东西,青云好像……

  沈夫人眼前一亮。

  “王爷,您跟青云快十载的夫妻,她是个什么人,您是清楚的啊,这事情,肯定是青雨嫉恨她姐姐,嫉恨她姐姐嫁得比她好,而她没嫁给裴珩,所以才怀恨在心,青云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的,您要相信她啊!”

  沈文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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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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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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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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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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