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打他的牌。
“我碰。”白燕丢出去一张,碰了裴珩的牌。
许婉宁瞧见牌,在桌子底下推了裴珩一下。
那是裴珩要糊的牌,四张里刚出第一张。
裴珩没动静。
颜氏也打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许婉宁见状,又捏了把裴珩。
你就糊这张牌,都已经出了两张了。
哪知裴珩还是没吭声。
“我也打这张。”青杏见状,也打了一张一模一样的。
第三张了,一圈了……
许婉宁又去掐裴珩,谁知人家依然一动不动,甚至还伸手将许婉宁的手给拉住了,十指相扣。
轮到裴珩抓牌打牌了。
许婉宁已经没抱任何希望了。
裴珩糊的牌只有一张,总共四张牌,一次性出掉了三张,剩下还有十几个牌。
想要抽到最后一张牌,难上加难,而且观其他三家打牌手法,应该也快要胡牌了。
罢了,不放炮就是了,跟着打吧。
哪里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摸到最后一张牌呢!
裴珩伸手去抓,然后亮给许婉宁瞧。
许婉宁眼睛都亮了。
还真的有那么好的手气啊,竟然能抓到这张牌。
裴珩将牌一推:“自摸清一色,一条龙。”
三家给钱!
看到裴珩摸出来的那张牌,颜氏就问:“这张我们不是打出了三张吗?你都不糊?自己摸了最后一张自摸,你咋那么好的手气呐?”
“哈哈,第一次打牌,牌神眷顾!”裴珩笑着解释,“娘,我有事带阿宁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去吧去吧,我们也不玩了,饭菜好了,等你回来用午膳。”m.χIùmЬ.CǒM
颜氏也算是赢了不少,美滋滋地算战利品去了。
裴珩拉着许婉宁出去了。
许婉宁还在想上一局牌。
“刚才那一局,你是不是就知道那张牌是你要的牌啊?”
“是啊。当时他们抓牌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露出了这张牌。我就记下了。”
许婉宁简直不敢相信:“那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你抓这张?要是中途别人糊了呢?”
裴珩很有自信:“不会,她们手里要糊什么牌,我知道。白燕刚才那一碰,是我故意喂给她的!”
许婉宁震惊不已地看着裴珩:“你确定,你这是第一次打马吊?”
还能算别人的牌,这分明就是个老赌徒啊!
“是啊,第一次打,阿宁还是我的师傅呢!”出了回廊,要踩雪了,裴珩笑着一把将许婉宁打横抱起。
扶柏立马捂着眼睛,嘻嘻哈哈地跳到了前头。
非礼勿视啊!
他可是正人君子呢!
到了前院,裴珩将许婉宁放下,这里是屋檐下,没有积雪。
“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把事情处理一下。”裴珩给许婉宁带好了帷帽,生怕一点寒风吹到了她。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来无理取闹的,不必理会。”
离园的大门打开,外头赫然站着一个人,还跪着一个人,身子佝偻。
站着的那个人,见到裴珩就满脸怒容。
说话的是裴珩的三叔裴文轩,大声地指责他:“你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家里商量?”
“家?”裴珩挑眉:“裴家不是早就已经开宗祠划了我的名字吗?”
他身残那一年,娘疯疯癫癫,爹下落不明,镇国公的爵位要被收回。
他强拖着身子跪在皇城门口抗议,被裴家人先行开宗祠将他赶出了裴家。
二叔顺理成章地接下了镇国公府!
“可祖母总还是你的祖母吧?你娶了新妇,难道不该带去给祖母看一看吗?你娶的这个新妇风评极差,祖母一直怕你被她诓骗,怕你为他人养孩子!”
可不是诓骗嘛!
听听,听听成亲那日的聘礼。
金子银子铺子宅子庄子不要钱似得给了一个和离妇,当时钟氏就气得差点晕过去,谁家娶个带着孩子的和离妇给这么多的聘礼?
就是娶个高门大户的嫡长女,黄花大闺女都不要这么多的聘礼。
钟氏气得差点晕过去,第二天就恨不得抓着这个新妇去敲打一番,实在是……
裴文轩叹了一口气。
说来说去,不都怪二嫂。
要是颜氏不丢,裴珩娶妻的事情,他们肯定也会知晓的,不至于等到了送入洞房一切都已成定局才知晓。
若是颜氏在的话,知道裴珩有那么的财产,说什么都要……
门框后头的许婉宁听得直皱眉头。
她站在门后面,透过门缝看那个大声斥责裴珩的人。
看年纪,应该是裴珩的叔叔。
二叔如今是镇国公,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人,那就只有三叔了。
他一来,就气势汹汹地指责阿珩,骂他不孝不仁不义,竟然还拿他的身体说事,指责她,这是将裴珩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诓骗?”裴珩笑着说:“三叔太看得起我裴珩了,我裴珩一无所有,就剩下一些身外的黄白之物,若是他能替我养老送终,清明能给我烧纸钱,我的那些身外之物,全部给他又如何?”
你听听,你听听!
怎么能给外人呢?!
“你要人给你养老送终,你还不如过继裴家孩子养在身边,有血缘关系,不比你那个没啥血缘关系的继子要更孝顺更牢靠?”
那么多的聘礼,没想到短短的几年时间,裴珩从一无所有变得如此富有。
看来,璋和帝因为那事心存愧疚,不停地在金钱上弥补他!
看着裴珩拱手让给其他的人,镇国公府关起门来,真的是一口鲜血吐满地,可他们还找不到借口来找裴珩,只能拖到过年。
才找了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裴珩幽幽地说了一句:“我倒是想过继裴家的孩子,只是……”
“只是什么?”裴文轩竖起了耳朵。
打算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许婉宁也竖起了耳朵听,打算听裴珩怎么怼他这个三叔。
只听见裴珩长叹了一口气。
“我就算是想要过继个孩子,我也是抱养个儿子,总不能抱养个女儿吧?到时候她出嫁,不还是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所以,你和二叔得再努把力,早日生个儿子,到时候我再考虑过继的事情。”
“噗嗤……”许婉宁实在是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裴文轩离得远,没听到。
裴珩耳朵尖,听到了小妻子那一声笑。
她还挺高兴!
裴珩这反击,漂亮!
老镇国公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裴文朗,是老镇国公与发妻所生。
发妻死后,老镇国公抬了妾室钟氏做续弦,庶子裴文定和裴文轩就成了嫡子,按理来说,子嗣还是挺丰的。
到了裴珩这一代,颜氏只生了他一个。
裴文定生了一个儿子裴聪,三叔生了一个女儿裴茗。
到了重孙子辈,只有裴聪生了一个女儿裴双。
镇国公府,子嗣凋零。
若是再没男丁,等裴文定一死,裴聪一死,镇国公府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比他没人养老送终烧纸钱,还要可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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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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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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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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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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