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腰坐久了,也有些酸溜溜的了。
“时间不早了,要不睡吧?明天还要给娘敬茶呢!”许婉宁打了个哈欠。
可她实在是不舍得睡,这么让人难忘的夜晚。
裴珩也舍不得睡。
他也有很多话想跟许婉宁说。
“我要不去书房睡吧?”裴珩起身,问许婉宁。
许婉宁爬上了床,睡在了里侧,拍了拍外头对他说:“你睡这里吧。”
反正一人一床被褥。
裴珩丝毫没有客气,脱下了外衣也钻进了被褥里。
红烛还在燃烧着。
屋子里还亮着。
裴珩看了看红色的帐幔,突然偏头,看睡在里头也正在看红色帐幔的许婉宁:“阿宁……”
“嗯?”许婉宁偏头看他:“什么?”
“你是什么喜欢我的?”
什么时候喜欢裴珩?
许婉宁很认真地想了想,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梨花楼是为你开的。”
“什么?”裴珩直起了身子,不可置信地望着许婉宁:“阿宁,你说什么?”
许婉宁说:“你说你喜欢喝梨花楼的梨花醉,我就去求梨花楼的冷老板,替他完成了一件事,他就把酿制梨花醉的方子给我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裴珩欢喜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只希望你能一辈子喝到喜欢喝的梨花醉。我当时也不懂,这就是喜欢一个人。”许婉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冷老板提醒过我,说我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好在,我没有像他一样,我抓住了我想要的人。”
也许那个时候只是感激。
感激他替自己做的一切,也是在怜悯他。
这世间他所拥有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在失去,所以,她才会执拗地想要给他留下一点他喜欢的东西。
裴珩痴痴的笑,手钻进许婉宁的被褥里,拉住了她的手。
“那我比你还早一点点。”
先是好奇、后是怜悯、想要保护,慢慢的,就想要占为己有。
裴珩霸道地将许婉宁的手握在掌心里。
她的手好小好软的一只,凉凉的。
“是不是冷?”裴珩问。
许婉宁点点头:“嗯。”
她本来就有些畏冷,今天因着是新床,床上面也没有放汤婆子,她睡的被褥又是刚掀开的,躺在里头冰凉凉的。
裴珩想也没想,突然掀开了许婉宁的被褥,接着将人一捞,捞进了他的被褥里,靠在他的怀里。
他的被褥已经很暖和了,再加上他胸膛的温度……
“还冷吗?”裴珩又问。
许婉宁已经羞怯地勾头躲在裴珩的怀里。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火热和淡淡的檀香味,许婉宁脑子晕乎乎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不,不冷了。”
裴珩见状笑笑,知道她在害羞,也没有再逗她,也不敢再动。
“睡吧。”
许婉宁也不敢动。
本来脑子里很乱,如今静下来之后,倒有些困了乏了。
她安安静静地枕在裴珩的胳膊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裴珩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放松,他也长舒了一口气。
低头看了看拱在他怀里的跟小猫似的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之前很喜欢她,却不敢碰她,怕影响她的名声。
如今她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
裴珩偷偷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又似乎怕弄醒她,他的动作很轻柔,蜻蜓点水。
一室安静。
任由外头北风忽忽地刮着,丝毫不影响屋内的温馨。
翌日。
许婉宁睡得有些迟,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逮到裴珩在盯着她看。
许婉宁眨眨眼睛,一时有些迷蒙和怔愣。
“醒了?”裴珩看她傻乎乎的模样,眼底眉梢都是笑意。
许婉宁清醒了。
昨天她已经嫁给裴珩了。
他们已经是夫妻了,睁开眼睛看到裴珩,并不奇怪!
外头伺候的人全部都进来了。
红梅青杏照例是伺候许婉宁洗漱的,裴珩身边只有扶松一个人。
“你没有丫鬟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吗?”许婉宁见状有些奇怪地问。
“有,她们替我洗衣做饭。”裴珩说:“我屋内,她们不准进来。”更不准近他的身。
许婉宁懂了。
那看来以后也是一样的。
许婉宁走了过去,替裴珩穿衣:“那以后,我来帮你更衣。”
“不用。”裴珩摇摇头:“今日是要给娘敬茶,以后你可以晚些起来,多睡一会儿,把这儿就当自己的家一样,不用随着我来。你在娘家如何,在这里也一样如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许婉宁替他系上扣子:“好,那我起得来,就替你更衣,起不来,就让扶柏来。”
裴珩笑着捏捏许婉宁的脸颊。
脸都是软软的,嫩嫩的。
许婉宁脸一红,回头看了看其他人,见他们都在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没人注意这边,这才放下心来。
“这里你是主子,你当家做主,他们必须听你的!”
裴珩拉着许婉宁的手,去给颜氏敬茶。
颜氏早就已经起来了,在佛堂里念了佛之后,就端坐着笑眯眯地等着喝媳妇茶了。
刚一坐下,就见裴珩拉着许婉宁的手,一脸笑意地过来。
颜氏看着眼眶都有些湿润。
再走近些,则看到儿子与儿媳妇十指相扣,儿子眼底的喜意,根本藏都藏不住。
颜氏很欢喜。
裴珩失去了很多东西,身份、地位,完整的身体,她只求儿子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幸福快乐,阿宁就是那个能让他快乐的人。
颜氏欢欢喜喜地喝了媳妇茶。
将自己戴了几十年的玉镯笼到了许婉宁的手腕上。
她的手腕纤细,那通体碧绿的玉镯没有一点杂色,一看就价值连城。
“这是我当年成亲时,我的婆母,也就是珩儿的祖母送给我的,说是她当儿媳妇时,她的婆母送给她的。这镯子就这么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今日,我把它送给你。”
这是裴家历经了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许婉宁看着它套在自己的手腕里,沉甸甸的。
“谢谢娘。”
颜氏摸了摸许婉宁的头,眼底都是慈爱:“这个镯子,等安哥儿娶媳妇的时候,你再把它送给安哥儿的妻子。”
许婉宁震惊地抬头看颜氏,“娘,这怎么可以?”
安哥儿不是裴家的子孙。
“可以的。”颜氏认真地说:“安哥儿是你的孩子,也是珩儿的孩子,不论他是何身份,我向你保证,我会像对待我的孩子一样,对待安哥儿。”
这是颜氏在向许婉宁保证。Χiυmъ.cοΜ
不只是承认许婉宁的身份,他们也承认许长安的身份。
作为一个二嫁女,最担忧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在新的家庭中受委屈。
颜氏的一番话,是彻底打消了许婉宁的顾虑。
虽然,这种顾虑,根本不存在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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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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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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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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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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