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天子脚下,任平为任四区中一区父母官,虽不上,却也没下,足以见得此人处事圆滑、老奸巨猾、人畜无害。

  上上下下都没有得罪过的人,不然凭着他一个无靠山无背景的人,早就被京都的人吃得连渣滓都不剩了。

  任平为亲自出来迎接的王兴民。

  “王大人,你来京都履新,按道理应该是我去恭喜您,却让贵客先登门,有失远迎,惭愧惭愧啊!”刚一见面,任平为就将姿态放的贼低。

  王兴民也跟他客客气气:“任大人,该是晚辈来拜见任大人,突然造访,没有事先递帖,还望任大人莫怪。”

  二人相互寒暄着,就进了衙门。

  寒暄了几句,王兴民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人家两情相悦,好好站那儿买玉米酥烙,突然姑娘就被人当街调戏,还要强行带走侮辱,你说哪个男子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姑娘受欺负。这不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嘛!”

  任平为不说话,人已经抓来了,他也知道自己这管辖区内一个扯又扯不掉、抹又抹不平的狗皮膏药,正三品吏部右侍郎的公子哥儿,他能得罪吗?

  他也曾多次去找过郭大人说起过郭云的糊涂事儿,可郭大人几次三番的暗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不捅篓子,就算了。

  现在,惹到了王兴民。

  任平为亲自给王兴民倒了一杯茶,问:“没有受伤吧,那位姑娘?”

  “伤倒是没有,不过吓着了,哭哭啼啼的,在我那儿哭了好一会儿。”

  “王大人亲自前来,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女?”任平为想要探探底。

  王兴民听出来了,这是打算看人下菜、搅成一锅粥啊!wWW.ΧìǔΜЬ.CǒΜ

  王兴民也不喝茶了,放下杯子,力道有些重,杯子里的茶水都洒出来了,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一丝狠意:“任大人,没办法,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任平唯眉毛一跳。

  这是一定要护着了。

  任平为在心中很快权衡了下双方的优劣。

  一个三品官,一个七品官,按道理想都不要想,就要保大弃小,可谁让王兴民背后的人非同一般呐。

  王兴民如何从燕城到得京都,早就已经是官场上人尽皆知的消息了。

  他的靠山是裴珩。

  任平为一直在城北区窝着,十多年没动窝,流水勇争先,不进则退,可任平唯不动,也不一定意味着他无能。

  裴珩的事情,任平为也知道不少。

  想当年,裴珩任镇国公府世子,太子伴读,出入皇宫犹如自家之地,前呼后拥,何等威风、何等光鲜、何等耀眼啊!

  可出了那件事情之后,裴珩离开了镇国公府,又沉寂了两年,本以为此人从此以后会一蹶不振,再无消息,可谁曾想,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璋和帝一登基,就给他重新设立了一个机构——金麟卫。

  裴珩任金麟卫指挥使,掌管全大越文武百官的生杀大权,虽也是个正三品的官,可谁让金麟卫只隶属璋和帝,只对璋和帝负责,任何官员,包括东宫、后宫、皇亲国戚,都无法驱动金麟卫。

  可想裴珩手中权力之大,大到你无法想象!

  任平为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跟裴珩叫板,只得跟王兴民叫苦不迭:“王大人,我这城北,正三品的官员是我这儿的天花板了,我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管不了啊!”

  王兴民也知道天子脚下尽是官,扔个石头,能砸死一片的京官,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谁都能一根手指头捏死。

  这同为七品、官官相护,裴大都督也让他把任平为发展到自己的战壕里来。

  “任大人,您在城北区这么多年,城北区治安和平,老百姓安居乐业,按道理,上头应该看得到你的政绩啊,可你这么多年都在这儿。您就没有想过,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你这一锅好粥?”

  任为平眼睛一跳,既惊又喜,王兴民这是在给自己递梯子?

  他试探着开了口:“没有办法。这只老鼠膘肥体壮,我这只猫,年老体衰,还是只病猫,抓老鼠一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这老鼠在我城北区为所欲为。若是王大人有厉害的猫,不如借我用一用?”

  他有些心惊肉跳地看着王兴民,生怕王兴民不答应。

  “那自然没有问题。回去我就安排,任大人就静候佳音吧。”

  又不是第一天当官,都是官场老油条,背后的意思,懂得都懂。

  任为平大喜过望,激动地胡子都在抖,“王大人,说到做到啊。我这,这就将人给您带出来。”

  王兴民领着陈望刚跨出县衙,正好郭云带着那三个跟班也来了,有说有笑。

  “那个瘪三太不识好歹,竟然得罪咱们郭公子,这回不抽他的骨扒他的筋。”

  话音还没有落,两方人马一上一下就四目相对。

  陈望毫发无伤地英姿飒爽地走出来。

  郭云先是一愣,接着就破口大骂,“任平为,这个刁奴大庭广众之下伤了本公子,你就这么放他走?”

  任平为拱手:“郭小公子,下官刚才问清楚了,都是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说开什么?你没看到我被他打成了这样,任大人就放任不管吗?你信不信我去告诉我爹,扒你了的帽子。”

  任为平找着靠山,又早就想将这块牛皮糖给扯掉,怎么还会怕郭云,“郭大人治家甚严,教子有方,乃是京都人人得而称赞的表率。下官相信郭大人心善仁慈,肯定也会觉得这是一场误会!”

  郭云怎么也想不到任为平竟然转了性。

  “你等着,我这回去告诉我爹,让我爹扒了你的帽子。”

  任为平不怒,反而点头哈腰地将郭云给送走了,“郭小公子,请慢走。”

  郭云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毫发无伤地陈望,“你别太得意,我记着你了。那我手里要你好看。”

  郭云打马走了。

  王兴民叹了一口气,“任大人,你这粒老鼠屎可真是让人讨厌啊!”

  任为平拱手鞠躬,给王兴民行了个大大的礼:“我静候王大人佳音!”

  “好说好说。”

  陈望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

  怎么好端端地扯上猫和老鼠上面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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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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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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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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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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