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受苦了。”阿夏掉眼泪,心疼地说,“侯爷他难道就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吗?他在外头抱着侧夫人恩宠,奴婢真为您感到不值。”

  杜氏气疯了。

  “我要回去,我不能再待在这里。”杜氏嚷嚷,然后抓着阿夏,“阿夏,你帮帮我,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地背叛她,离开她。如今回头想想,只有一直在她身边的阿夏,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

  夏嬷嬷拿碗的手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愧疚,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夫人,您要奴婢怎么帮?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救您出去的!”

  杜氏凑到夏嬷嬷耳边,跟她低语了几声,夏嬷嬷一脸的疑惑,“夫人,什么意思啊?”

  “你直接跟他说就是了,他会想办法救我的。”杜氏并不愿意细说。

  反正很有信心。

  夏嬷嬷也不好再问,只说了句:“夫人,您多保重。”就匆匆离开。

  杜氏看着面前几碟子的菜。

  有红烧肉、烧鸡、酱牛肉,还有一碟子桂花糕。

  若是平时,这些油咸腻腻的东西,杜氏是不会吃的,可她在牢里这么多天,天天尽是粗茶淡饭、少油少盐,这种油腻腻的东西,正好能补一补她没了的油水。

  杜氏想也没想,抓起烧鸡,扯了一根鸡腿,大快朵颐。

  幽深的监牢里,昏暗的烛火明明暗暗,将夏嬷嬷那张已经上了年纪爬满了沟壑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她眸光里带着些许的不忍,又带着丝丝怨怼。

  “夫人,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有眼无珠。”

  说完,夏嬷嬷快步离去。

  阴暗潮湿的监牢里,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丝烤肉的香味。

  玉心院。

  陈绵绵正在裁剪许婉宁送来的那几匹大红色的布匹。

  这料子柔软亲肤,给刚出生的孩子做几件里衣再合适不过了。

  她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按着红色的布匹,葱白似的手指在大红色的映衬下,更显得白皙透亮。

  西柳在外头禀告,“夫人,夏嬷嬷来了。”

  陈绵绵嘴角扬起一抹笑,将剪刀放下,“快快有请。”

  夏嬷嬷进了屋子,陈绵绵亲自拉着她坐了下来,还给她端了一杯茶。

  “嬷嬷,辛苦你了,喝口茶。这茶已经温了,现在喝刚刚好。”陈绵绵体贴又讨好,夏嬷嬷受宠若惊。

  她何时受过杜氏这样的偏爱!

  “谢谢侧夫人。”夏嬷嬷对杜氏最后一点子愧疚也消散了。

  夏嬷嬷喝了一口茶,还不待陈绵绵开口,她就主动提及了牢房里头的事情,将杜氏如今的处境说得清清楚楚。

  “大姐她受苦了。”陈绵绵嘴里如此说着,面上却带着笑:“她让侯爷救她出来?”

  “嗯,她让奴婢给侯爷带句话: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陈绵绵复述一遍,凝着眉:“什么意思?”

  夏嬷嬷摇摇头:“奴婢问了,夫人不肯说。侧夫人,要奴婢向侯爷禀告吗?”

  “自然是要的。”陈绵绵说:“你今日去了大牢的事情,很快侯爷就会知晓,你不说,若是侯爷知道了,怕是会对你不利,你就如实说吧。”

  “可……”夏嬷嬷有些迟疑:“若是侯爷救出夫人了怎么办?”

  陈绵绵笑着对夏嬷嬷说:“放心好了,她就算回来,也当不了几天侯府夫人了。”m.χIùmЬ.CǒM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银袋子给夏嬷嬷:“这几日就辛苦夏嬷嬷了,多去大牢看看夫人吧。她在那里吃不饱,你多送点吃得去,别让大姐饿瘦了。”

  夏嬷嬷连忙点头:“奴婢知道。”

  “打开看看吧。”

  夏嬷嬷听话,打开了银袋子,里头有五十两的银子,并一小包小小的粉末。

  “她要是能回来,你还敢吗?”陈绵绵问她。

  这是在给夏嬷嬷选择。

  跟她,或者跟夫人。

  夏嬷嬷咬着牙,“奴婢跟着夫人这么多年,从未得夫人另眼相看过,只有侧夫人您,给了我体面和尊重。奴婢既然跟了您,就断然没有再回头的道理,而且,奴婢也不想回头!”

  “好。”陈绵绵笑着拍了拍夏嬷嬷的肩膀:“杜氏不重用你,是她有眼无珠。夏嬷嬷,事成之后,你就是我身边的一等嬷嬷。”

  “奴婢多谢侧夫人,不……”夏嬷嬷喜出望外,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奴婢先谢谢夫人的提携之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如今各为其主,夫人,别怪我!

  夏嬷嬷从大牢里回来之后就去了玉心院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宁院。

  宁院里。

  “她竟然投靠了侧夫人!”青杏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

  许婉宁却一点都不奇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陈绵绵年轻漂亮,又得侯爷的喜爱,若是杜氏回不了侯府,那陈绵绵就会是下一任侯夫人。杜日夏选择陈绵绵,乃是人之常情。”

  这也正是她让秋嬷嬷去看杜日夏的原因。

  看只是表现,实际是劝说杜日夏为自己打算。

  杜日夏没有嫁人,那她注定要老死侯府。

  老死侯府有很多种方法,一是做粗活累活,辛辛苦苦的老死;一是做主子的贴身嬷嬷,体体面面的老死。

  而要体体面面的老死,只有得了主子的青眼,才能在这侯府里体面的养老。

  杜氏回不来,那杜日夏最好的选择,就是陈绵绵。

  “青杏,想不想看看狗咬狗?”

  “狗咬狗?当然想。”青杏兴奋地回答。

  “陈望。”许婉宁笑着说:“去找裴珩,告诉他,计划有变,让他帮个忙。”

  她眼底有光在燃烧。

  让杜氏孤零零地死在大牢里,太便宜她,太便宜这个侯府了。

  既然杜氏要死,那就送她几条人命,让她黄泉路上不孤单。

  话说夏嬷嬷找了崔禄,将杜氏要带的话一说。

  崔禄的脸就跟画了颜色一样,五彩缤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让夏嬷嬷多去大牢看看夫人,这才一甩衣袖出了侯府。

  燕王府里。

  一处湖中亭子,轻纱飘摇,依稀能看到亭子里坐着两个男子,正在说笑着什么,崔禄还亲眼看到右边的人伸手给左边的人倒了一杯茶。

  自古左为尊。

  应该是王爷的朋友在给王爷倒茶吧。

  崔禄在下人指引下,到了湖中亭。

  随着下人的一声禀告,崔禄立马上前行礼:“崔禄见过王爷。”

  抬头后,他惊讶地发现,王爷坐在右边。

  而坐在左边的人,他也认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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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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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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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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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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