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嘶的抽气了一声,低头看向袁意之。
袁意之也抬起头来看她,纪晚榕看见的就是她漆黑的眼眸。
“孩子!别抢我的孩子!!”
耳畔是她惊恐的尖叫声,纪晚榕一下子就懂得了她的意思。
袁意之紧接着又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往外一推。
纪晚榕一连踉跄了几步,直接撞上了京兆尹肥肥胖胖的身子。
“诶诶!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了?”京兆尹没跑两步,便见纪晚榕跌跌撞撞的要倒在地上。
他急忙搀扶。
纪晚榕这才站稳了脚步,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腕,便看见纤细的手腕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牙印。
此刻已经破了皮,还隐隐的渗出了些血迹。
京兆尹瞧着,眼皮一跳,却听纪晚榕开口:“初阳在外头吵吵闹闹的,让夫人受了些惊吓。本王妃就把门关了起来,想跟她说两句安慰的话。”
“结果看她手上的帕子和枕头脏兮兮的,不成样子,便想着拿走叫丫鬟清洗。”
“谁知道她竟发了疯,以为本王妃要抢走她的孩子。在争夺枕头的时候,还咬了本王妃一口,将本王妃推了出来。”
京兆尹一听这话,往床榻上望去,看上面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东西,只有疯疯癫癫的袁意之抱着一个枕头。
他才恍然大悟,两人刚刚在怀里塞来塞去的东西,原来是那枕头和脏帕子。
他看着纪晚榕手上的伤口,表面上有歉意,心里还有几分紧张,生怕纪晚榕因为这次被要了一口,以后就再也不来了。
“王妃赎罪!王妃赎罪!是下官的不是!是下官没有看好意之。还请您不要怪罪她,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向来孤独,身边没有个人讲话……”
京兆尹晓之以情,面上满是悲伤,看上去还真像是一个绝世的好丈夫。xǐυmь.℃òm
纪晚榕也叹了一口气,面上很无奈:“自然,本王妃不会怪罪她的,看她这么可怜,一定会来多陪陪她的!”
京兆尹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问道:“那便好!若是您能多来几次,给意之开些方子,再加上针灸,意之的病一定就全好了。”
“刚刚本官问了府医,原来是本官公务繁忙,把夜苓的事情忘了,府医才没有给意之吃。府医说了,他医术粗鄙,要您来医治才好。”
纪晚榕听他的话,自然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心中想要冷笑,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很正常:“那本王妃现在便给夫人开方子,下次来时看看这药方是否有效,再给她针灸几次。”
京兆尹听见纪晚榕答应了,心中的大石才落了地,火急火燎的开口:“那好!有了王妃,意之的病就不用担心了!”
“三日,三日后的晚上,您再来给意之看病,如何?”
纪晚榕答应了,吕忠奉十分开心,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感激您,寒王妃!夫人的病终于有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袖子抹泪。
纪晚榕写完方子离开时,还最后转头看了袁意之。
她仍旧是疯疯癫癫的坐在床榻上,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枕头,对着枕头咿咿呀呀的唱着歌。
林问蕊当夜就得到吕忠奉的消息,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
三日后的此刻,便是纪晚榕的死期,只要安安分分的等着就行,所以她很开心。
虽然觉得纪承德不中用了,可林问蕊对他的态度,却是比往常更好了,因为纪承德总爱粘着她。
虽然是皇帝借题发挥,早就想要收回南阳侯府的爵位。
而纪承德也是因为纪良行不能没有母亲,才用丹书铁券救了林问蕊一命。
可不知怎的,纪承德那日的事迹流传了出去,就变成了纪承德为爱降爵,他爱美人不爱江山,为了林问蕊甘愿付出南阳侯府百年的基业。
爱妻子,为救妻子一名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权力,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份。
林问蕊和纪承德的爱情故事,也得到了京中诸多人的艳羡。
京中甚至是流传一句:“嫁人当嫁纪承德,娶妻当娶林问蕊”的传言。
纪承德虽然被降了爵,可出门并没有受到冷遇和白眼,许多人都因为他的果敢和勇气,对他高看三分。
就是因为这个,导致纪承德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不往媚娘屋里跑了,每日都跟在林问蕊的身边,装成了一个好丈夫的模样。
终于等到林问蕊心心念念的三日后,她用完晚膳,去屋里换了衣裳,便打算约上几个相熟的夫人,去吕府一趟。
若是纪晚榕把京兆尹夫人医治死了,那见证的人越多,纪晚榕便越难逃罪责。
林问蕊只要想到这个,脸上便是止不住的笑意。
纪承德看着林问蕊急匆匆的模样,心中有些疑惑,在林问蕊上马车之前,把她叫住了。
“问蕊,你怎么晚了是要去哪里呢?你终日操劳,倒是要注意休息。”在纪府门口,他话说得很体贴,也很大声。
周围路过的百姓,看着这伉俪情深的画面,纷纷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赞赏。
林问蕊的身体一僵,又缓缓转身望他:“老爷,京兆尹的夫人一直生病,最近病重垂危,几个相熟的夫人便约我一起去看望,如今正是要往……吕府去呢。”
说到吕府的时候,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
可纪承德丝毫没有发现林问蕊的异样,他听见林问蕊是与几个相熟的夫人同去,眼睛都亮了起来。
“既然是去吕府看望,那本官也去吧。正好你相熟的几位夫人,都十分羡慕我们的感情,百闻不如一见,我们去了,她们看见我们这么恩爱,才能知道,我们的感情到底是有多好!”
纪承德说着,眼神缱绻的拍了拍林问蕊的手。
林问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很快绷住了。
纪承德的话倒是搞笑,她今晚是要去办大事的,她敢让纪承德在夜里去吕府,见到吕忠奉吗?
若是他发现了什么,那她岂不是小命不保?
她也娇羞的望着纪承德,随后朝他摇了摇头。
“不,老爷,今日太晚了。相约着的都是几个夫人,您一个大老爷们去了,许多事情都不好办了。吕夫人平日疯疯癫癫,想必京兆尹不愿让外人看见。”
“若是您想要见我的玩得好的几个姐妹,倒不如过几日,妾身特地把她们约出来,再让她们带上自家夫君,也好看看官场上有没有什么可以打点的地方。”
纪承德听着这话,也觉得有理,所以答应了。
林问蕊看着他这副好说话的样子,想必出不了什么差错。
于是她心中松了一口气,便与纪承德道别,转身上了马车。
可谁知林问蕊的马车没走多久,寒王府的马车便到了纪府门口。
纪晚榕看着在门口的纪承德,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
那笑意乍一看还有些阴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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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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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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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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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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