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是从公堂外传出来的,叫堵在公堂门口的百姓急急的让开了位置。
随即,缓缓从公堂外进来的便是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女子的头上还包着一张青色的棉布,看上去约莫三十几岁的模样。
她此刻正一边朝着公堂里面张望着,一边往里头走来,表情上还带着几分着急。
随着那女子越走越近,纪晚榕逐渐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
她盯着那女子的脸,微微皱眉,她总觉得这张脸叫她有些熟悉。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
那女子的视线扫到了纪晚榕身边的老妇,随即便惊慌失措的大叫出声,急急扑到了那老妇的身边。
她口中“阿娘”是在叫那名老妇!
知道了这一点,整个公堂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去,就连纪晚榕和墨桀城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所有人都盯着那名女子,整个人似乎是凝固住了。琇書蛧
女子的声音似乎唤醒了尚在昏迷的老妇,纪晚榕原本握着的老妇的手,此刻却微微颤了一下,随即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等她瞧清楚眼前的人,浑身都僵住了,纪晚榕能感觉到她手脚突然变得冰冷,仿佛浑身的血液在此刻逆流。
“阿娟?”那老夫人一手颤抖的握住自己包着绷带的伤口,颤抖的叫出了声。
“娘!是我!是我啊!我是阿娟!七八年没见了,您怎么如今老成了这样?”
阿娟说着,浑身颤抖的抱住了老妇的身体:“我也老了,阿娘还能认出我吗?”
“自然能认得出来,你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啊!娘找了你那么多年,你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能认不出来呢!”
老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眼前早已经被泪水弄得模糊一片了,她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女子,两个人几乎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众人听着两人的话,惊骇的目光瞪得滴流圆。
纪晚榕默不作声的瞧着那女子痛哭流涕的背影,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又抬头和墨桀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凝重。
这女子是老妇失踪的女儿?
失踪七年,此刻归来?
不,这绝对不可能!
因为纪晚榕和墨桀城早已经发现了掩埋尸体的地方,并在里面挖出过一位孕妇的尸体,以及孕妇腹中八个月的婴儿骸骨!
这老妇的女儿大概在七八年前就已经死在墨钧枫的刀下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子惊得说不出话,公堂里只能听见母女两人相见时发出的哭泣声。
老妇抱着她哭了许久,随后才缓缓松开了阿娟的怀抱:“你这些年都是真怎么回事?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
“阿娟,你过得还好吗?”老妇颤抖着手缓缓拂过阿娟的鬓发,声音嘶哑。
“对不起,阿娘,我从前生病了,在一处特殊的地方疗养了许久,原本早早便打算出来寻您了,可……”
在老妇担忧的目光中,阿娟细细讲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是我在京郊的时候,不慎跌落悬崖,命悬一线,随后被恩公所救。”
“摔下悬崖后导致早产,还被毒蛇咬了一口,虽然得到了恩公的救助,可毒液已经进入胎心,阿虎生下来便是先天不足,我也因为头磕到石头,失去了记忆,阿虎需要在原地治疗,我这一待就是五六年。”
“等阿虎的病情稍微稳定,我便想要出山寻找自己的身世,找了许久,直到今天,听见京兆府的动静后赶来看热闹,又看见您悲痛欲绝的模样,才完全的想起来了。”
阿娟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纪晚榕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盯着阿娟的脸。
若是说起来,阿娟的话倒也是没有破绽,可纪晚榕却觉得阿娟这个人,充满了古怪。
石衡听到这里,眉心紧锁,他觉得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的起来,“这位姑娘,你姓甚名谁?你的意思是,你是这徐老妇失踪八年的女儿,是失踪案的受害者?”
阿娟抹了一把眼泪,对上了石衡的目光:“是的,大人。我叫陈丽娟,在八年前不慎跌下悬崖,这位便是我的阿娘!”
石衡看着徐老妇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目光凝了凝:“那这八年来你都居住在哪里?有何人可以为了你的说辞作证?”
阿娟没有思考,直接回答了石衡的问题,说的十分流利。
“八年来一直居住在悬崖底,那里有一个恩公搭建的疗养院,是给无家可归又或是受伤的人暂时居住的,我和阿虎在那里居住了八年,疗养院中的人都可以作证。”
纪晚榕看着阿娟对答如流的模样,微微垂了垂眸子。
听到陈丽娟的话,原本守候在京兆府门口的受害者家属们,黯淡的眼眸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认得那就是阿娟!她长得和徐大姨很像,你们能看出来吗?”
“阿娟没死?失踪了八年的阿娟居然没死?那我失踪了五年的丈夫是不是也没事?”
“老天爷啊!我的老爹不见了六年,他会在那个疗养院里面吗?”
百姓们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更有着急的家属,直接对着公堂里面的陈丽娟喊话。
“阿娟,疗养院里面到底有什么人啊?你可有看见过我失踪的老爹?”
阿娟听见这话,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又转过了身子,看着门口的那些百姓:“你是乔老爹的儿子?”
那壮汉听着,眼眸猛然亮了起来:“是,是我是乔二!你是有见过我的老爹吗?”
“我见过,乔老爹的嘴角有一颗痦子,不过他太老了,爬不出来,所以没有回来报信。”
“不止是乔老爹,包公子也在疗养院里,也是恩公救了他。还有吴大娘、赵大伯……里面有好多人,有些人是不便出来,有些人是不愿意出来。恩公为了照顾我们,特地将疗养院布置成了世外桃源。”
陈丽娟说着,眼眸一点点扫过眼前挤在门口的受害者家属,嘴角缓缓挂上了一丝笑意。
“那你口中的那位恩公,到底是谁呢?”石衡又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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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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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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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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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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