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墨桀城明显的注意到了纪晚榕神情的改变,他缓缓低头问了一声:“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事情了吗?”
纪晚榕抬头看他,对上他关切的眸子。
一想到这件事若是瞒着他,恐怕这案子也查不下去了,随后才轻轻的说了一声:“那你跟我来吧。”
墨桀城听见这话,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又被他急忙的摁了下去。
墨桀城原本是说要去京兆府的随便一间屋子商论这件事情,可纪晚榕却是欲言又止。
她望着墨桀城,嘴巴张了又张,酝酿了半天,却还是没说出话。
纪晚榕觉得自己对着墨桀城这张脸,实在是讲不出邀请他去谢宅的话。
可墨桀城却突然醍醐灌顶似的一抖,就像是顿悟了纪晚榕要说的话。
他十分体贴的拽着纪晚榕的袖子,便带着她往外走:“本王知道你想什么,我们先出去。”
纪晚榕就是看不惯他脸上那副得意的小表情,她默默地拽回了自己的袖子。
“你知道什么?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从前就不会那样对我,刚刚也不会那样愤怒的殴打墨钧枫了。”
墨桀城的脚步没停,只是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从前的一切是本王做错了,可本王已经痛定思痛,改过自新了。”
“刚刚看着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是故意说出那番话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王还不知道?”
纪晚榕挑眉:“真的吗?我不信。你的拳头可是切切实实打在了墨钧枫脸上的。”
墨桀城听了,低低一笑:“那是本王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借题发挥,想要打他而已。”
“本王实在是看不惯他对纪云瑶的那副嘴脸,什么都信她的,以为纪云瑶是什么天上仙女,是什么香饽饽呢!本王想要乱拳打醒他。”
纪晚榕听见这话,倒是笑了,墨钧枫可比他聪明多了。
“你可比墨钧枫还不如呢,你从前什么都信她的,就以为纪云瑶是什么天上仙女,是什么香饽饽呢。”
听见纪晚榕话语里的讽刺,墨桀城一下子沉默了。
他随后才抬起头,对着纪晚榕低低的说了一句:“本王很想回到从前,乱拳打醒过去的自己。”
纪晚榕笑了笑,倒是没有生气,而是握住见青的手,一使劲,便上了马车:“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纪晚榕说完这话便入了马车,见青冷哼一声,朝着墨桀城跺了跺脚:“从前造成的伤害可也抹不去,留在心里,留的深深的!”
见青说完这话,便随着纪晚榕上了马车。
墨桀城苦笑了一下,又沉默的翻身上马,跟着纪晚榕的马车去了谢宅。
等到了自己的地方,纪晚榕浑身的防备才卸了下来。
见青急忙吩咐人给纪晚榕净手。
纪晚榕把手洗干净后,还特地嘱咐了谢凌霄,若是下次墨钧枫还来了谢宅,一定要早点跟他说。
谢凌霄很少见到纪晚榕有这样凝重的表情,他想要追问为什么,便看见墨桀城竟光明正大的从谢宅的大门走了进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谢凌霄瞪大了眼睛。
原本养在谢宅角落里的那群恶狗,似乎是闻见了墨桀城的味道,竟是争先恐后的朝着墨桀城跑了过来。
恶狗的身后站着的是思琴,思琴瞪大了眼睛,一脸防备的看着墨桀城。
墨桀城磨了磨牙,颤抖着手指了指纪晚榕:“本王这次可是从正门进来的!”
思琴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向纪晚榕求证,表情里还带着满满的不信任。
墨桀城一噎。
直到纪晚榕对着思琴点了点头,思琴才冷哼一声,驱赶着那群狗又回了墙角。
墨桀城一下子可又扬眉吐气了起来,他仗着自己躲在纪晚榕的身后,便对着思琴身后的狗高高喊了几声。
“坏狗!坏狗!”
纪晚榕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随后又对着远处的思琴吩咐道:“仅此一次,若是下次墨桀城还要翻墙进谢宅,便是要给他咬的连底裤都不剩。”
谢凌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思琴听见这话,眼眸都亮了起来,她急忙眉飞色舞的领命。
只有墨桀城嘴角抽搐了一下,便不敢再讲些什么。
谢凌霄看着纪晚榕的神情严肃,便知道吕忠奉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他亲自去寻了一间厢房,引了两人进去。
做完这些,谢凌霄原本就要走了,可看着纪晚榕和墨桀城这头饿狼共处一室,他犹豫再三,才开口。
“榕儿,需要我留下来吗?”
纪晚榕一怔,才明白兄长是在担心她,她的内心浮出些许暖意,觉得这件事情让兄长知道也好,随后便点了点头。
墨桀城看着兄妹两人这样防备他,眼眸黯淡了一下,随后又掩饰着开了口:“清辉县主刚刚在验尸的时候发现了什么端倪,脸色才会变得这样凝重?”
纪晚榕微微一顿,随后抬头望向了墨桀城:“我怀疑,墨钧枫这个人,有很大的问题。”
墨桀城和谢凌霄都是一怔,纪晚榕才思忖着开了口:“不知道为何,墨钧枫在面对我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肆无忌惮,吊儿郎当,让我感觉充满了危险。”
“可我觉得,这才是他卸去了伪装之后的真实面目。”
墨桀城极为艰难的消化着纪晚榕的话,可谢凌霄却是点了点头:“是,榕儿,他今早来谢宅的时候,我便看出,他对你的态度很是奇怪。”
“明明你们从前并不认识,他却对你十分自来熟,像是两人关系十分熟稔,又或者像是,了解了你的很多东西。”
谢凌霄一字一句的说着,说的连内心深处都生出了些许的恐惧。
“还有就是,伸出你们的手。”
墨桀城和谢凌霄听着,都不明状况把手伸了出来。
纪晚榕上前仔细观察了他们手指关节处的茧,随后才声音沉沉的开口:“墨桀城的茧集中在双手手掌心,虎口,还有手背的地方,一看就是常年练武操持兵器所致。”
“而兄长的薄茧则是在右手中指的第一关节处,还有食指的地方,手掌底部也有厚厚的老茧,手掌处有些新生的茧,这就能看出兄长从前的人生轨迹了。”
“双腿残疾后,兄长停止练武,只能用双手辅助运动,平日也只能持笔写字打发时间,所以手掌和手指的地方有细细的茧。而兄长双腿好了之后,捡回了从前的武艺,所以新茧的位置和墨桀城相同。”
说完这些,纪晚榕便举起了自己的手:“而我的茧,则是在则是在右手大拇指、食指指腹,还有中指的左侧,这是因为常年手术、解剖而持手术刀留下的。”
纪晚榕自从到了北厉之后,担心自己的水平很退步,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练习,从而保持手感,因此这具身体的手上也已经有了薄薄的茧。
纪晚榕说到这里的时候,墨桀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是的,我想说的是,墨钧枫手上的茧,和兄长还有墨桀城的都不同,和我的相同,是持手术刀而留下来的茧。”
“不仅如此,他的身上还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那个味道和吕忠奉兄弟骸骨上的消毒水味道一样。我敢保证这世间只有我和从前的那位鬼手神医会这样用消毒水,而我们都是精通医术。”
“墨钧枫说自己常年游山玩水,享乐人间,甚至是不问京城利益纠葛,可他一个时常在野外的人,为何皮肤会如此白皙,手上为何又会长着些湿疹?”
纪晚榕很清楚,那是现代双手时常浸泡在消毒液里面的外科医生,会长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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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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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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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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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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