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要一起去傅听雪早已准备好的院子里。
傅听雪的马车也是暗黑系的,保持了傅听雪一贯的风格,坐在里面漆黑一片,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可贵在舒适,就算是过了颠簸的路段,也没有什么震感,大概是花了许多银子。
纪晚榕坐在傅听雪的身旁,只觉得她的身上香香的。
上次来到妙手堂,她在答应为傅听雪医治之前,便细细研究了傅听雪六指的情况。
六指畸形,在现代多为平常,手术切除是唯一的治疗方法。
手术的难易程度,也按照手指的畸形程度不同,而有所不同。
简单的话,只需要在赘生指基底部切除后缝合伤口即刻;而复杂的则是需要进行肌腱移位和关节囊重建。
傅听雪那只多余的手指生在关节的位置,需要进行关节矫正。
再加上古代没有抗生素、无菌的环境,也没有麻醉剂,硬生生切除,大几率会造成死亡,因此才忍受着世人的非议,苦苦等候所谓的“鬼手神医”。
纪晚榕想着自己空间里的麻醉剂,才突然反应过来。
完了,在注射麻醉剂之前要保持八到十小时的禁食!
她没有和傅听雪提前约定好手术时间,也没提前告诉她不能吃东西。
纪晚榕急急转头,望她:“我们今天不能进行手术了,在手术前需要禁食四个时辰。”
在古代待了数月,竟失去了医者该有的敏锐程度,没有在当场就发现问题,纪晚榕有些懊恼。
傅听雪一听,忽而笑了。
弯起的红唇,张扬又恣意,在黑暗的马车里若隐若现。
纪晚榕一怔,却听傅听雪道:“我知道,我早就做好了打算,今日手术,已经禁食五个时辰了。”
纪晚榕心头一跳:“我记得我从前并没有跟你提到过这件事情,你是如何知道?”
傅听雪垂眸,像是在回忆从前:“因为鬼手神医。他从前做过一场手术,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才十八。”
从前的鬼手神医,也做过一场手术?
纪晚榕震惊,从前她听闻鬼手神医的名号,怀疑所谓“鬼手神医”,是一个中医大拿,精通中医学,传言又将结果夸大,才传出了这么个神乎其神的名号。
可当她从傅听雪嘴里听见“禁食”、“手术”等名号的时候,心中却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一个恐怖,又让她惊喜万分的猜测。
“从前的鬼手神医做了什么手术?术前禁食,是他告诉你的吗?”纪晚榕急忙问。
傅听雪转头,看了纪晚榕许久,随后才点了点头:“是的,传言并非危言耸听,我亲眼见证着,鬼手神医治好了一位一身两头的江湖人士,让他恢复成了正常人。”
纪晚榕的表情此刻变得更加惊骇了。
治好一位一身两头的人,这事情居然是真的?
就算依靠着现代的治疗环境,这场手术的风险也是顶级的,患者更是要冒着极高几率的死亡风险。
若是让现在的纪晚榕,凭着自己空间目前的手术条件,在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也是不敢轻易答应去治疗的。
除非那人拥有的设备比她更加高端,又或是医术比她更加高明。
难怪他们更愿意相信,从前的那位医者是“鬼神”,而不是人。
“鬼手神医说过,我的手也不是天降异端,而是生病了,可以治。我不是灾星,跟不是鬼怪,她不会让我有任何生命危险,我便信了。”
傅听雪复述这一切的时候,声音都是柔和的。
纪晚榕目光灼灼的看着傅听雪,“从前你便见过那位鬼手神医,又为何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便认定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位鬼手神医呢?”
光线从黑色的窗帘透出,傅听雪闻言转过头,纪晚榕便看见她眼底闪烁的泪光,还有火光一般的狂热。
“因为他跟我说过,若是有一日,他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也不必惊慌,因为终有一日,他一定会再次出现的,就因为他这句话,我便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到了你。”
纪晚榕听闻,心中的猜测愈演愈烈。m.χIùmЬ.CǒM
她怀疑,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位穿越的人,也带着医疗空间,出现在这个时代,才治疗好了傅听雪口中两头一身之人,也遇见了傅听雪。
而那人,还遇见了什么危机,出现意外,莫名消失了。
“而我第一次遇见你,看你用那个方法,救了赵润初的癫痫症,我便知道,你就是鬼手神医。”
“赵润初的癫痫症是遗传的,而鬼手神医十余年前救的人,是赵润初的父亲,黎绥山庄的庄主,赵兴。而你又在十几年后救了赵兴的儿子,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傅听雪突然笑了,笑中带泪,眼底有着笃定,而那种笃定,则更像是一种信仰。
“鬼手神医就是一位神仙,化作凡人降临人间,从前化作他,现在又化作了你,就是为了救赎像我一样的人!”
若不是鬼手神医的一句话,她坚信自己不是妖孽,不是不祥之兆,恐怕已经绝望自尽了。
纪晚榕瞧着她这副样子,心中也十分佩服,一个古代的女子,竟能有如此强烈的信念感,带着异端的骂名,办好了一整个妙手堂。
纪晚榕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不管我是不是那位鬼手神医,我今日一定会治好你的。”
虽然她敢确定,自己不是傅听雪口中的那个人。
感受着掌间的温度,抬头往马车车窗外望了一眼,随后又在纪晚榕身边,轻声说:“不过我骗了寒王。”
“我在十余年前,虽没见过鬼手神医的样子,听他的声音、看他的身形,猜测他是化作了一位男子。不过此事玄之又玄,我怕寒王不信你,便对他说,鬼手神医是名女子。”
纪晚榕想到墨桀城初见,那面如菜色的模样,又是忍不住轻声笑了笑:“他就是个呆子。”
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马车身边的墨桀城,也不知怎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抬起头,远远的便看见了傅听雪买下的宅子。
傅听雪买的宅子十分宽大,处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人打扰,十分安静。
不过此刻,院子的门打开着,两个门口看起来也没有小厮看守。
墨桀城微微皱了皱眉。
等马车缓缓停下,墨桀城才下了马背,对着下了马车的纪晚榕和傅听雪开口。
“那宅子的门大喇喇的敞开,里面也没有小厮活动的身影,本王怕这宅子里头有异。”
傅听雪闻言,顺着墨桀城的目光向远处眺望,随后才微微一笑。
“没事,里面的是自己人,鬼手神医也认识他,他现在大概是在给整个宅院消毒。”
消毒?
墨桀城皱了皱眉,可纪晚榕的眼眸却微微一亮。
她也有些好奇,傅听雪口中的“自己人”到底是谁?
不仅知道给宅院消毒,消毒的时候还知道把门窗打开,免得吸入躲过而损伤呼吸道。
纪晚榕刚想着,便看见院中有人影听闻外头的动静,笑着走了出来,他的声音清润动听。
“晚榕,傅堂主……你们终于来了!”
“咦,还有这男的——”
赵润初说到一半,又急忙一顿,脸上真心实意的笑容也瞬间耷拉了下来:“寒王殿下?寒王殿下,您怎么来了这里?”
赵润初的态度,墨桀城自然是看在眼里,他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继而便是勃然大怒。
“自己人?!这赵润初,就是傅堂主你说的自己人?!还能和纪晚榕一起治疗??”
墨桀城目眦欲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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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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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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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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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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