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停下!”柳梦生瞬间明白了自己无疑是踏入那第二道法阵之中了,于是立刻扬声警告后面的人,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用力发声,口中也未有丝毫声音传出来。wWW.ΧìǔΜЬ.CǒΜ
这一句警告自然是没有传达出来,结果江晓莺、王复还有夏语冰和柳青阳纷纷跑了过来。语冰和青阳在越过梅树的瞬间就停了下来,与柳梦生如出一辙地想要撤回去,柳含烟当即伸手将青阳拉到自己身侧,同时一剑挥下,又一段树枝被斩落。与此同时,柳梦生撇下身上背着的灵偃一个箭步冲向了夏语冰。
腰间银铃响动,柳梦生忽觉眼前一处气息有所异动,并未多想便抬手一剑斩去,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条树枝宛如凭空出现一般直指他的胸膛,随即便被一剑斩落在地。
然而无名的杀机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闯入者,柳梦生忽觉周围气息同时出现了几处异样。来不及多想,柳梦生弓步俯身避过其中一处,右手斩落另一处出现的树枝,同时伸出左手拉住了正要向后撤一步的夏语冰。
就在此时余下几根树枝一并攻来,柳梦生刚欲招架却惊觉一处气息异动已然指向了夏语冰。柳梦生左手发力赶在那树枝出现之前将小姑娘拉了回来,却不料被一根树枝划破了左手的衣袖。柳梦生来不及查看自己是否受伤了,最近的一处气息异动就在他的脖颈处!
柳梦生连忙向后仰去,同时下意识地用木剑挡去,虽然勉强避过这致命威胁,但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失去了平衡。柳梦生在摔倒之前松开了夏语冰,余光瞥见师姐挥剑斩落了自己身侧袭来的一根树枝,又有一道白光将另一侧的两根树枝一并斩落。
无声地摔到地上,柳梦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深吸一口气就想立刻跳起来,结果还未等这一口气吸足就被人一掌又拍回到了地上,霎时眼前一黑。这一掌虽然力道很小,可是偏偏是在柳梦生吸气之初一掌按下,结果直接让他将方才刚吸入那半口气又吐了出来。柳梦生顿觉气力难以为继,只得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
勉强地睁开右眼,柳梦生看见柳青阳左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正以此为支点飞身跃起,而就在他的鼻尖上方一根树枝赫然眼前。青阳凌空瞥了柳梦生一眼,一剑挑开了那树枝,遂掌下发力翻身跃向空中。
柳梦生躺在地上缓了一口气,才艰难地爬了起来,站定之后才发现地上已经有无数被斩落的树枝了,此时柳含烟已然将夏语冰揽在身侧,青阳则是拉住了江晓莺让她不要乱动,王复抽出猎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此时那些诡异的树枝已经不再凭空出现了,众人周围的气息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柳梦生微微舒了口气,摇了摇腰间的银铃,铃铛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也不知是那阵法确实停歇了,还是铃声也被阵法隔绝了。
略微检查了一下,还好方才那树枝只是划破了衣袖,并未伤及自身,柳梦生不由一阵后怕,方才踏入阵法之时,但凡遵从本能后撤一步,都会引来杀机,这道阵法发动之构思,藏杀之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柳梦生转身望向了自己的师姐,见柳含烟向梅树的方向一指然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尝试撤回去。
柳梦生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既然不能撤回去,那就只能继续往山谷里去了。回头看向山谷深处,谷底除了那些白色石子之外别无他物,两侧是陡峭的山壁,其上亦无植被生长,这幅景象与其说是静谧,倒不如说是一片死寂,更何况众人现在还身处一个无声的世界里。
言语此时已经失去了作用,江晓莺张牙舞爪地向柳梦生比划着,企图用肢体语言进行交流,完全不理会一旁拉住她的柳青阳那一脸嫌弃的表情。
柳梦生看了半天也没理解江晓莺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于是就简单地往山谷里用力一指,示意她往里面走。江晓莺见了一叹气一摊手,显然是所答非所问。
柳梦生没打算继续理会她,此时他将自己散出的气息聚拢在近处,如此便可更为敏感地感知周围的气息变化。凝神定气之后,柳梦生缓缓地向山谷的深处迈出一步,一脚踏实,周围的气息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树枝出现,于是柳梦生又向前迈了一步,依然没有危险出现。于是柳梦生大胆地直接走回到灵偃身旁,途中也没有遇到任何异样,看来只要不向老梅树的方向离开这山谷,那些夺命的树枝就不会出现。
柳梦生回头望向其他人,见柳含烟正向自己走来,步至半途,便回身向夏语冰伸出左手,示意小姑娘跟过来。夏语冰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一旁还站在原地的江晓莺三人,又看了看柳含烟伸出的手,依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青阳见了似是有些不快,便松开江晓莺迈着轻快地步伐向柳含烟走去,一边着走一边朱唇启张,看口型像是唤了一声柳姐姐,但很快小丫头就发现自己也发不出声音来,于是就撅着小嘴小跑了过去。
柳含烟轻轻握住了青阳伸过来的左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青阳干脆借势抱住了柳含烟的腰身。
夏语冰有些羡慕地望着两人,柳梦生见状也伸出左手示意小姑娘过来。夏语冰看向柳梦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一步踏实之后小姑娘停了停,见无事发生这才慢慢地向柳梦生走了过来。
江晓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小跑一般地追上夏语冰,拉起小姑娘就继续往前走,王复见了也立刻跟了上来。柳梦生见大家都明白了目前的处境,心里便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刚才被自己撇在地上的灵偃。见灵偃此时仰面朝天长发散乱,柳梦生心里有点小愧疚,然而现在也没有时间帮她再梳理一下了,这道阵法还是尽快脱身为上,于是就张口对着她说了一声对不起,却想起现在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虽然继续向山谷中深入后就没再遇到危险,但众人显然还是忌惮方才发生的事情,所以行进的速度明显减慢了不少。柳梦生一边在前面探路一边思考,莫非刚才遭遇的险情就是苏拭珩那第二道法阵的杀招所在?柳梦生心道起初听到绝音谷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那临烟九子在此处谱了一曲绝妙的乐章,所以才为这幽静的山谷题了此名,结果没想到是因为能够断绝声音才得了这称呼。
这些树枝突然而诡异的出现方式,以及专门攻击要害的特点倒是足以致命,不过这个阵法似乎只有闯入者想要逃离法阵的时候才会触发,如果一直向山谷深处走的话,便不会有事。只是踏入法阵的瞬间就失去了听觉,又有几人不会本能地产生退却的想法呢?
但如果当年苏拭珩真的是以这个法阵才让玄门各路遭受了重大伤亡的话,那么他又是用什么手段让数十倍于己的讨逆联合想要逃离这山谷呢?又或者那些闯入山谷的各路人马死伤惨重的原因,其实是苏拭珩亲自动的手,这个法阵只是用来将那些漏网之鱼赶尽杀绝的?
回想方才那些树枝逼命的情景,这法阵所表现出来的凶险与狠毒绝非寻常,柳梦生心里觉得后面的这个推断似乎更为合理。只是这个推断,必须建立在苏拭珩有本事一人杀退千军万马的假设之上,柳梦生心里不由得希望这一程还是不要遇上这个绝音谷石主为好。
还有一点也让柳梦生十分在意,那就是师姐给自己的这个铃铛,方才闯入阵中的一瞬间一切声音都宛如消失了一般,却唯独能听到这铃铛的响声。铃音响起的那一刻,便是法阵发动之时,只是与在香雪中时不同,铃音没有清浊之分,仅仅那种是单纯的清脆的响声,也不知师姐有没有听到这铃音?
柳梦生一边思考着一边握紧自己手中木剑,却忽然发现木剑的剑身中镶入一物,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根树枝,细细想来可能是方才失去平衡时刺向自己颈部的那一根。好在是树枝只是刺入了剑从,没有伤到剑脊,不然这木剑说不准就会在下一次交锋中折断了。
柳梦生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倒地的时候,手中木剑并没有传来被何物刺中的触感。再说但凡每次出剑柳梦生都会将自己的气息附于其上,且不说平日里一般的铁器兵刃都很难伤到这木剑,而且这树枝嵌入剑身部分的边缘十分整齐,根本没有刺入的痕迹,宛如凭空镶嵌进去一般。柳梦生不禁感叹这法阵招数之凌厉,难怪这些并不坚韧的树枝也能够刺入蛊雕体内那么深了。
想着想着,柳梦生忽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不知是踩到什么东西了。柳梦生迅速稳住身形向后看去,生怕这法阵把此举认作是要逃离的举动。这一回头倒是没有看见那些致命的树枝,只是发现其他人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此时已经与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
柳梦生心里刚要埋怨怎么大家停下来也不拉自己一下,结果却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或惊恐或厌恶。
柳梦生这才察觉到周遭的气息有些诡异,并非危险却让人不寒而栗。柳梦生随即看向脚下,原来自己踩到的是一柄生锈的断剑,在它附近落着一件长袍,上面绣着一朵木槿。
泰山夏氏的校服!
柳梦生转身,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他为之一惊。幽深的山谷中横尸无数,到处都是断剑折戟,数以百计的修士一个个毫无生息地躺在地上,干涸的血痕将原本被白色石子铺满的谷底染成了成片的黑色。
见到这尸山血海的一瞬间,柳梦生差点以为自己站在了无间地狱里。
这些亡故的修士身穿着各式各样的校服长袍,白色的、黑色的、青色的、红色的等等,有的校服长袍上绣着的是花卉的模样,有的家纹则是绣的兽纹,其中还看到了和楚征那口长柄刀上一样的虎首纹,甚至还有的家纹就像是一团小火苗,或者干脆就绣了片叶子,或者是一轮新月。不难想象出当年发生在这里战事有多么惨烈,横尸在此处的还有不少蛊雕,每一头都与众人遭遇过的那蛊雕头领体型相当,甚至还有不少身形更为巨大的蛊雕。
柳梦生望着这幅景象,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当年的京师和玄门各路连个明确的理由都没有,又何必非要为了讨伐区区九个逆党而付出这么大的牺牲呢?
这些尸身腐坏的程度天差地别,有些阵亡的修士尸骨保存完好,除了致命的伤口以外,就连皮肉也几乎没有缺损,甚至还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临死前的神情,或惊恐,或愤恨,或不甘。不过大多数的死者便只剩下了一副枯骨,但无论尸身保存是否完好,这些不归人无疑都陈尸已久。想是当年各路玄门撤离得匆忙,来不及带走同门的尸首,后来又碍于阵法的妨碍,只可怜这些无定之骨,终是客死他乡、曝尸于此。
只是身处这片尸山血海之中,却连一丝死亡的腐臭味和血腥味都闻不到,柳梦生心中一沉,先是听觉被剥夺了,而今轮到嗅觉了吗?但愿这种影响不会是永久的。
虽然这一处的景象十分可怖,但无奈路只有一条,众人只得壮着胆穿过这一片旧时战场。柳梦生回头看向众人,见柳含烟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不知为何,明明此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但柳梦生却觉得师姐的这一声叹息仿佛近在耳边。
青阳一脸嫌弃地用袖子掩着口鼻依偎在柳含烟身旁,好似还能闻见飘在空中死亡的气息一般。江晓莺与其是说扶着夏语冰,倒不如说是紧张地想找个人抓着。夏语冰一边缓缓前行一边扫视着战场,脸上的表情除了慌张与胆怯以外,似乎还带了一些疑惑的样子。王复将长弓收了起来而将身后的猎刀抽出来,看那架势好像是在防备着身旁的死者会突然诈尸一样。
柳梦生继续走在最前面带路,前行不久之后,山谷中出现了一物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战场中央立着一株被烧毁的树木,焦黑的树干十分粗壮,看样子树龄应该和之前的那一株老梅树差不多。
柳梦生警觉地停下了脚步,并抬手示意众人停止前进。想来最开始被剥夺听觉的时候就是越过梅树的瞬间,或许这个阵法的边界与梅树有关。既然如此,贸然接近眼前这个被烧毁的树,很有可能会被法阵认作是逃离的举动。
不想让一行人冒险同时靠近被烧毁的老树,柳梦生勉强腾出一只手跟众人一通比划示意自己要一个人先去探探路,望着大家一脸或是疑惑或是担忧的眼神,只有柳含烟会意地点了点头,柳梦生体会到了言语交流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又废了一番功夫,王复和夏语冰总算是明白了柳梦生的意思,两人肯定地也向他点了点头。柳梦生顿感心累地叹了口气,就将身上的灵偃交给王复,准备试着靠近那烧毁的树。青阳和江晓莺见他要动身便也要跟去,结果被柳含烟和夏语冰拦了下来,柳梦生在确认没有人跟过来之后,就安心迈步向前去了。
活动了一下握剑的手腕,同时将自己的气息收拢到最为灵敏的程度,柳梦生谨慎地一步一步向烧毁的树木靠近。
这一段路实际上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柳梦生却觉得走得十分漫长。
然而直到柳梦生走到那颗树近前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为了确定真的没有危险,柳梦生干脆直接绕到了树的后面,依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情况。
难道是我推断错啦?柳梦生不知该郁闷还是该高兴,本来自己还相当有把握苏拭珩的法阵会与这两株突兀的老树有关呢。不过想来也是,人家既然是叫绝音谷石主了,这山石之主怎么会以草木布阵呢?
柳梦生遗憾地叹了口气,遂望向这棵烧毁的老树,心道让这颗老树遭受此等无妄之灾也不知道是谁人的无意之举,还是刻意为之呢?虽然老树被整个烧成了黑炭,但是它的形态却十分完好,不仅树干没有倒塌,就连树枝也十分繁茂而舒展,依然保持着焚毁前的姿态,看这老树的形态应该也是一株梅树,至于是何种梅花自然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柳梦生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眼前的一根树枝,一声清脆的响声随之而来,那树枝应声折断了,柳梦生微微一愣。
“喂!呆瓜!你没事吧?”此时树的另一边传来了江晓莺的声音,听起来还挺着急的。
“我没事,”柳梦生一边回道一边绕了过去,见到大家全都跑了过来。柳梦生心里有点小愧疚,本来是不想让大家贸然接近这棵梅树的,结果自己一时兴起绕到了老树后面,大家看不到他的身影,估计十分担心他会遇到危险,于是就都着急地赶过来了吧。
“我说你别老是做出让人意外的举动,好不好?”青阳气喘吁吁地跑来,深吸了一口气后责声说道。
“是是,柳姑娘教训的是,”柳梦生自知理亏,便打算先老老实实地接受批评。
柳含烟轻抚着青阳的后背,轻声说道:“梦生,先停下来歇一歇吧。”
“好,”柳梦生点头应道。
“哎!哎!哎!”江晓莺一脸吃惊地指着自己的嘴。
“我知道,我知道,”柳梦生示意她冷静一点,“我知道现在能听得见声音了。”
“姐姐,这个能断绝声音的法阵,会不会和这棵树有关?”青阳指着烧焦的老树望向柳含烟问道。
“我想这一株同先前的那株红梅应是阵眼所在,”柳含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我一开始就说,一定是那棵梅树搞的鬼!”江晓莺一副得意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说的?”柳梦生皱着眉头说道,印象中江晓莺并没有此番推论。
“就是咱们被那些阴险的树枝攻击之后呀,”江晓莺理所当然地说道。
“所以你那会儿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啊?!”柳梦生顿感心累,怪不得江晓莺那时候张牙舞爪地比划了那么半天,原来是想表达这么复杂的意思啊。
“对呀,我后来不是还跟你比划,说把那树砍了也许就能脱身呢,结果谁知道你扭头就往里面走了,”江晓莺插着腰说道。
“那会儿大家连话都说不出来,你比划这么复杂的意思,谁看得懂啊?”柳梦生又是一阵心累。
“分明是你理解能力不行,”江晓莺理直气壮道。
“好好好,你赢了,你赢了,”柳梦生没有心思跟她争执,便一脸无奈道。当时众人都已深陷阵中,怎么可能回去再将那树砍了?
“经此一役,就死了这么多人吗?”柳青阳环视周围喃喃自语,语气上似是有些惆怅。柳含烟走来扶住小姑娘的肩膀,青阳转身钻入了她的怀中。
柳梦生侧目看向青阳,心道这小丫头想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战场,与眼前的景象相比,之前几人经历的战斗简直不值一提。
看见柳含烟将青阳拥入怀里,缓缓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柳梦生暂时不愿打搅她们,于是就先放弃了催促众人上路离开这里的想法,转头跟江晓莺说道:“所以当年绝音谷一战,其实是这些蛊雕同玄门各路厮杀的吗?”
“何以见得?”江晓莺听了立马被吸引了注意。
“你难道没有发现?阵亡在此的修士没有一人是被树枝扎死的,”柳梦生一个人向这边走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片惨烈的战场完全是那些大型蛊雕肆虐过后的景象,其间无论是修士还是异兽无一人丧命于那些凭空出现的树枝。
“好像的确是这样哎,”江晓莺皱着眉头看向附近的几具尸首,确认了一番后,摸着下巴说道,“将这些蛊雕困入阵中,若有人前来闯阵,即使没有触发阵法被树枝戳死,也得面对这些凶残的异兽,好一手借刀杀人。”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临烟九子有什么成见啊?”柳梦生眯起眼睛看向江晓莺。
“成见?什么成见?”江晓莺不以为然道。
“我总觉得,在你的口中,那九人就跟阴险狡诈的魔头一样,”柳梦生道。
“以前还不是很确定,但你看看这周围,像是个正派人士所为吗?”江晓莺指着战场,理所当然地说道。
“人家不也警告过那些讨逆联合了吗?而且这也不是他动的手呀,”柳梦生道。
“哦,这好不容易探到了逆党的行踪,玄门各路带人浩浩荡荡地来捉拿那个苏拭珩,结果就因为人家警告了一句,这阵就不闯啦?这人就不拿啦?”江晓莺理直气壮道。
“就不能各退一步相安无事吗?”柳梦生虽然不认同这个说法,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江晓莺说的,讨逆联合好不容易将逆党围在此处,要是那个领军的人下令就这么撤了,回去肯定会遭受非议,到时候就算玄门各家不计较,京师的人肯定也不会放过他的,毕竟是奉诏讨逆,这要是被传作是怯阵,不被拖出去斩了就是万幸了。
“虽然是听说玄门各路损失惨重,但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场面,”江晓莺感慨道。
“不过,苏拭珩当时也很为难吧,”柳梦生缓缓说道。
“为难?”江晓莺不解。
“如果你是苏拭珩的话,当初会怎么做?”柳梦生问道。
“我……”江晓莺下意识地想要出语反驳,却发现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
“照此形势来看,不管苏拭珩有没有警告过,玄门各路肯定是要闯这个阵的,”柳梦生接着说道。
“那要是干脆将这法阵撤了呢?”江晓莺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不是直接就将那些蛊雕放出来,结果还不是讨逆联合得跟这些异兽打一架?”柳梦生道。
“所以,照你这么说,这场惨剧根本没法避免啊,”江晓莺恍然道。
柳梦生思索了一下,一个想法在脑中浮现:“也不一定,只是苏拭珩若要避免这个结果,恐怕唯有……”
“唯有伏诛,”柳含烟缓缓走来,将柳梦生的想法说了出来。
“就算苏公子愿意牺牲自己,那些修士就不会闯进法阵里吗?”青阳则用怀疑的口吻说道。
“这些人马不就是为了来拿他嘛,他要是伏诛了,讨逆联合还有必要冒险闯进法阵里送死吗?”江晓莺立刻反驳道。
“别忘了,这绝音谷里不仅有一条可观的玉脉,还有一处灵炁充盈的仙府呢,”青阳悠悠地说道。
“更别提其中很有可能还有临烟九子留下的仙器和秘术,恐怕此地早就有人觊觎了,”柳梦生补充道。
不过就算是有所觊觎,当时只凭区区几个人就来闯这个绝音谷,恐怕也是难于登天。先不说别的,单就是那石林里的奇门遁甲术,要是没有个千军万马还真难得其入,柳梦生到现在还是觉得江晓莺是靠胡猜乱蒙,才把众人带出来的。
“也就是说,苏拭珩被围困在绝音谷里的时候,这场惨剧就已经注定了?”江晓莺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那时候苏拭珩是怎么暴露行踪的?”柳梦生觉得要想阻止这场惨剧得从更早的时候下手,比如说换个地点暴露身份。
此话一出,江晓莺同青阳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了。柳梦生见状下意识地将声音放低:“怎么?此事有所避讳?”
江晓莺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站在老树一旁的夏语冰,小声说道:“传言是夏揖山将讨逆联合引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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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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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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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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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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