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就快回到留宿的别院了,然而此时柳梦生却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只见不远处灯火明灭,柳梦生回忆了一下,记得那一处好像是夏揖山他们住下的院落,他们三人又没有像自己跟师姐还有江晓莺一样去参加酒席,这大晚上的也都还不睡?难道也在小酌一番?想来好奇,便决定去探访一下。
走到院门,柳梦生才觉得好像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轻松愉快,从外面远远地可以听到里面似乎是在争吵。
不想会撞上这种事,虽然不大合适插手,但要是就这么走了,恐怕好奇心又会让柳梦生今晚上就睡不着了。
思来想去,柳梦生决定进去看看。
柳梦生下意识地敛去了气息进到院子里,还未走到屋前,就听到了夏揖山那熟悉的吼声:“不行,绝对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参与讨伐妖雨的,太危险了。”
“要说危险的话,三哥也是一样的,万一有什么闪失……”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柳梦生催动气息探查进去,心想别看夏语冰小妹妹娇娇弱弱的,性子居然是这般寸步不让,相比之下杜仲则是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兄妹两人争吵。
“泰山夏氏本就是征讨邪祟、惩恶安世的玄门大宗,这次若能除了这妖雨,有个闪失又有何妨?”夏揖山义正言辞道。
“三哥万一有个闪失,叫我如何在家中自处!”夏语冰几乎是用尽全部气力喊了出来。
夏揖山当即一怔,没了下句。夏语冰的这一句不仅让夏揖山没了说辞,也在柳梦生印在了心里,看来夏氏宗内很是复杂啊。
就在此时,柳梦生忽觉身后气息不对,便迅速跳到一旁,转身看去。只见在自己刚才站的地方后面立着一物,模样像是一团黑色浓稠的雾气,不知是这物的术法还是本体就是如此。
柳梦生的本能告诉自己,这是一种邪物,却也辨不出是哪种。但凡世间有的邪祟,柳梦生早就从师姐给的一本书中学得都已是了然于胸了,可眼前这一个却又是完全没有被记载过,柳梦生心道这年头怎么蹦出来了这么多未被记载的邪物?
柳梦生将酒坛换至左手,右手将腰间木剑抽出指向那团黑雾,心里却在犹疑,也不知这剑能不能砍中这团黑雾。
不容多想,那团黑雾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就径直向他冲了过来,速度极快,柳梦生当即挥剑砍去。然而在木剑即将砍中之际,从那黑雾中伸出了爪子一样的东西,一下子将木剑抓住。柳梦生顿时觉得有森森阴气迎面而来,见那由黑雾构成的爪子上面又不断生出了些黑色的气体,心道这团鬼东西原来有形体,遂想将木剑抽离。可谁知这物力量奇大无比,柳梦生几近全力也没能将手中木剑移动半毫。就在此时,从那团黑雾中又伸出了一只爪子,一下子抓住了他右手前臂,柳梦生惊得差点把左手抱着的酒坛扔了出去。
然事已至此,柳梦生便知道大势已去了,后悔刚才不该那么冲动,还未探明情况,就直接与这不明来历的邪物交手。现在就算大声向屋里人呼救,恐怕也来不及了。那一刻柳梦生唯一能想到的变数就是手里的这坛酒了,虽不一定能伤到这黑雾,至少也能分散它的注意力。
想到这里柳梦生强运气力,集中在左手上,低眼瞄了一眼怀中的酒坛,唉……可惜了,没能喝一口这桃花酿。
“住手!”就在此时,屋门大开随即传来一声娇喝,那妖物竟然被这一声喝住了。
柳梦生一怔,惊魂未定望向发声者,却是夏语冰立在门前。
“不得伤人,”夏语冰道,声音略带颤抖。
那团黑雾似是听懂了夏语冰的命令,松开了柳梦生,飘到院子的角落里,隐遁于阴影中去了。
柳梦生酒也醒了,人也凌乱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浆糊,这都是什么情况?这东西是夏语冰养的宠物?刚才还吼着是征讨邪祟、惩恶安世的玄门大宗,怎么转眼就能号令邪祟了?
“柳…哥哥…,”夏语冰眼神闪烁,语气犹疑地唤了一声。
“柳兄弟,可有受伤?”夏揖山也冲出门来问道。
“刚才那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梦生抚了抚心中的惊慌,不敢放松警惕,一下子将气息散了出去,可那邪物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并未探到任何异常。但即便是已经探知周围没有暗伏的危险,柳梦生依然随时保持对气息的感知,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从什么地方又窜出来个邪物。
杜仲也从屋中走了出来,与夏揖山面面相觑,两人脸色都很难看,似是有难言之隐。夏语冰则是愧疚地低着头,不敢看向柳梦生,两只手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角。
“此事说来话长,小妹自幼能视鬼,或许也通晓这一类的法术。那物确是受小妹驱使,但对柳兄并无恶意,”夏揖山铁青着脸道。
柳梦生此时运气探知着周围,对任何事物的感觉都异常敏感。而现在从夏揖山身上传来的气息中,柳梦生感到了除了越加深重的愧疚和还未散尽的怒气之外,似乎还有几分怀疑的情绪加在其中。
“真想不到玄门中还有这般方术,在下这回长见识了,”柳梦生将剑放下,假装缓和了下来。虽然柳梦生很是警惕,不过他心里却很清楚,以刚才的情况来看,若是夏揖山他们真想杀人灭口的话,自己现在早就惨遭毒手了。
夏揖山望了望夏语冰,回身向柳梦生施了一礼道:“这件事实属宗内秘辛,还请柳兄弟不要声张出去。”
“夏兄放心,在下自然不愿过问别人家事,”柳梦生道,方才听到对话来看,夏语冰很有可能因为这个能力,导致在家中的地位比较微妙。那邪物的实力也绝非等闲,夏语冰真能有把握驱使此物而不伤人?
“多谢柳兄,”夏揖山又施了一礼,杜仲也一同施礼。
“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柳梦生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了,只想赶快脱身。
“柳兄慢走,夏某就不送了,”夏揖山施礼道。
“柳哥哥…慢走…”夏语冰似是尽了很大努力才说出来这句话。
“放心吧,我没有大碍的,今日早点休息吧,在下就不打搅了,”柳梦生将木剑入鞘,向夏语冰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了。
这一出院门,柳梦生就连跑带颠地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直到跑进了留宿的院子里才长舒了一口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吓出来的冷汗浸透了。
舒缓了一阵,柳梦生拿定主意,虽然答应过人家不外扬,但还是要上楼跟师姐说一下此番情况,不然怎么觉得都不会安心的。况且明夜就要与那妖雨一战了,夏氏小妹的这个邪物定会是个变数。
于是柳梦生就抱着酒,迈着轻快的脚步爬上了楼,敲了敲师姐的房门不等回应就着急地推门进去了,这刚一进门就发现事情不对。
“你怎么在我师…我…家姐屋里?”柳梦生幽怨地看着江晓莺,心想这只小鸟怎么天天缠着我的师姐,不会真的想把师姐抢走吧。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啊?再说你这呆瓜刚才忙忙叨叨跑去干什么了?”江晓莺一看见柳梦生就会来些火气。
“梦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柳含烟似是察觉到了自己师弟有些心绪不宁,便关切地问道。
柳梦生心里一喜,还是师姐了解自己,便随手把酒坛放到桌上走到师姐身边道:“姐,还记得夏氏的那个小妹吗?”
“夏语冰嘛,她怎么了吗?”柳含烟问道。
“别看夏语冰这个小妹妹白天娇娇弱弱的,方才被我撞见她竟然能驱使邪物,”柳梦生感觉到师姐已经散出气息来探知自己的情况,顿觉心头一暖。
“那梦生可有受伤?”柳含烟却也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不用担心,我没有受任何伤,”柳梦生放松语气道,我的师姐果然是亲师姐,明明已经仔细探查过了,但不问一问是不会放心的。
“亏得你还能活着回来,”江晓莺在一旁翘起脚道,一副我知道些什么快来问我呀的模样。
“那是本公子本领高超,区区一只邪物还奈何不了我,”柳梦生心里想你这小鸟不就是想让我问你知道点什么,好让你显一显嘛,那我就偏不问,看你能怎么样。
“哼,人家殷雪怜就叫了你这呆瓜几声柳公子,就把你得意成这样,”江晓莺见柳梦生没中套儿,还借机自夸一番,就眯起眼睛鄙视道。
“也就是人家雪怜姑娘蕙质兰心,才能想到如此恰当的称谓。不像某些没什么文化、还忘恩负义、只会啾啾叫的小鸟一样,”柳梦生反击道。
“你!”江晓莺气的又把眼睛瞪大了,把小拳头举在胸前示威。
“好啦,梦生别闹啦,”柳含烟掩唇笑道。
柳梦生听师姐发话了,就嘿嘿一笑,收住了要继续挑衅的话。
“晓莺呀,你是知道些什么吗?”柳含烟转去问道。
江晓莺见话是从柳含烟口中问了出来,便也收了鬼主意,凑到她身边说道:“要说这夏家小妹,我倒还真是有所听闻。”
柳梦生一听要说正事了,自己自然不能错过了,不然白受一顿惊吓了,于是就好奇地凑了过去。
江晓莺瞪了一眼柳梦生,继续道:“听说这个夏语冰在夏氏家中的地位很是微妙,而且与夏家的其他三个兄弟并不是由一个母亲所生,好像是夏家前任宗主与一位不知来历的女子的孩子。”
柳梦生不想这第一句信息量就如此庞大,不由得问道:“前任宗主?那现在是谁?那女子不知来历,是怎么进到夏氏府上的?”
“着什么急!听我慢慢说,”江晓莺又瞪了他一眼道,“传闻这名女子是泰山夏氏的前任宗主在一次征讨邪祟之后带回来的,就算旁人怎么问这位宗主也闭口不谈那女子的来历,而且一回来就终日与那名女子厮守在厦府内院,极少与外人接触。那名女子还总是遮住面容,旁人根本不清楚她的模样。纵使夏氏上下倾尽全力调查,也只是知道这名女子姓陈,还是从自家宗主嘴里得知的。”
“这么神秘?”柳梦生有点咋舌,虽然他不知道泰山夏氏是何等实力,但是从之前他们能与官兵一起行动来看,势力必定不小,而且又有官府相助,竟然连自家宗主带回来的人都查不明白。
“夏氏前宗主带这名女子回来时,还有一件怪事,”江晓莺把声音压低了些,仿佛是在戒备有人偷听一般,惹得柳梦生把气息也散了出去探查一番,然而四周却也并无人迹。
“别在那里故弄玄虚,快说是什么怪事,”柳梦生有点不耐烦,感觉像是被骗了一样。
“你这呆瓜之前也看见过吧,夏氏的内门弟子都会一种法术,可以操纵人偶,”江晓莺道。
“是啊,怎么了?”柳梦生心道何止是见过,还打过一架呢。
“这个人偶在夏氏弟子中被称为灵偃,大多夏氏的内门弟子一生只能御使一副灵偃,所以夏氏的弟子都极为重视自己的灵偃,说是将其视为自己的生命都不为过的,”江晓莺道,“可偏偏这位前宗主带那名女子回来时,本应在他身边的灵偃却不知所踪。大家都说是那名女子施了什么妖法,前宗主才会迷了心智,不仅对自己妻儿不关心了,连灵偃都不要了。”
“还有这事?”柳梦生惊讶道,之前看夏揖山的表现,就觉得这随身带的人偶对于夏氏来讲意义重大,可为何身为宗主的他却能把自己的灵偃丢了不管?
“后来还有一件更为离奇的事,”江晓莺好像是来了兴致接着说道。
“还能有更离奇的?”柳梦生不禁讶异。
“那可不,就在那名陈姓女子入门之后不久,前宗主的夫人突然有一天就疯了,”江晓莺接着换用神神秘秘的口吻说道。
“疯了?”柳梦生心想这个泰山夏氏不是玄门大宗吗?怎么整得自家上下这么悬疑惊悚?
“对,疯了。据侍奉身边的弟子说,夫人有一天夜里悄悄地独自出行,虽是有弟子暗中跟上,但很快就跟丢了,也判断不出夫人的去向。那弟子哪敢耽搁,立刻便去禀报了。于是夏氏的三个兄弟连夜带人搜寻,”江晓莺道。
“那后来找到夫人了吗?”柳梦生问道。
“唉,夏揖山他们兄弟三人将夏府上下搜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夫人的踪迹,直到天亮才在夏氏禁地里发现了夫人,然而人却已经疯了,”江晓莺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这还真是离奇,”柳梦生自言自语地说道,
“就是说啊,有传闻说夫人那一夜是去见了那陈姓女子才疯的,但夏氏前宗主却说当晚自己就和那名女子在一起,未曾见过夫人,而且也没有证据夫人同那名陈氏女子相见过,所以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晓莺说道。
“那夫人后来怎么样了?可有恢复神智?”柳梦生问道。
“唉,夏氏是请来不少名医来治,”江晓莺又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但夫人疯了之后不久就又在一天夜里失足溺亡了。”
“夏氏上下就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柳梦生十分惊讶地问道。
“那怎么可能?夫人也是出自名门望族,出了这事两方必然会追究。不是有人怀疑前宗主的情人会妖法嘛,泰山夏氏和夫人家里干脆就布了阵驱除了府上的所有法术,结果也没有任何效果。夏氏这位前宗主厌烦了所有人对他们的猜忌,干脆就借此为由引咎归隐了,辞去了宗主的职位,带着那名陈姓女子到嵩里山一带隐居去了,”江晓莺道。
“那夏家还不得乱套了,”柳梦生道。
“那倒也没有,其实自从前宗主回来以后,就没再过问门内事务,接到哪方有邪祟横行的消息也不再理会,说起来真的跟中邪了似的。之后门内事物一切都是由现任宗主经手操办的,夫人家族里的人也参与了不少。所以夏氏上下倒是没有因为此事有所动荡,”江晓莺道。
“说到现在,夏氏现任宗主到底是谁啊?”柳梦生好奇道。
“你怎么关注的地方和别人都不一样呢?”江晓莺眉头一皱看向柳梦生,“夏氏现任宗主就是夏揖山的大哥,夏敬峰。”
“哦,那语冰妹妹的出身真的是……”柳梦生突然觉得自己本能地对这个夏敬峰好像有点不大好的印象,但又没什么根据。
“这不是还没有讲完呢嘛,后面发生的才是让泰山夏氏最为忌惮的,”江晓莺正色道。
“还有什么?”柳梦生问道。
“传闻夏语冰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孩子还没生出来就去了,”江晓莺道。
“那夏语冰是怎么出生的?”柳梦生一惊,心里竟然开始暗暗地同情起夏语冰来了。
“别急,到重点了,到重点了,”江晓莺虽然很喜欢显摆自己知道的事情,但是被柳梦生催的有点不适应,“她父亲就是前任宗主为了这对母女,不惜舍命行了夏家传下的禁术。”
“什么禁术?”柳梦生不由得替这位夏氏前宗主感到着急,前面抛妻弃子地跟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一同归隐不说,现在更是要为此要触犯宗门禁忌。
“泰山府君祭,”江晓莺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那是什么?”柳梦生注意到师姐在听到这个禁术之后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泰山府君祭是一种以己命换亡者之命的法术,但实际上这法术能将亡者换回的成功率极低。常常就是施术者白白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所以早在很久之前就被夏氏划为禁术了,”江晓莺道。
“这个禁术风险这么大?”柳梦生不禁问。
“那当然了,传闻三魂归位不亚于一次轮回,这种逆天而行的事必然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还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持才行。然而自昆仑一战之后,九州灵脉衰微,且不说以前能否有这般灵力充沛之地,反正现在怕是不可能存在了,”江晓莺道。
“昆仑一战?”柳梦生心想这世间还真是不太平呢。
“那个也说来话长,先跟你说完夏语冰的事,”江晓莺喝了一口水道。
“哦,那继续吧,”柳梦生随口说道。
“你这怎么跟听故事似的?”江晓莺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总之夏氏前宗主算是十分幸运的了,行了泰山府君祭还没有当场毙命的,这天地间独他一个。”
“不是说以命换命吗?”柳梦生惊道,行了必死的禁术还没事,这个夏氏前宗主命也太硬朗了吧。
“虽然没有当场毙命,不过也衰弱了不少,”江晓莺道,“后来这位前宗主和他的情人在夏语冰出生后不久便双双离去了。”
“那后来夏语冰是由谁养大的?”柳梦生问,有着这样的出身居然还能在夏氏存活下来,夏语冰肯定得有依靠。
“还能是谁?就是跟你打了一架的夏揖山,”江晓莺道。
“他为什么会管这么棘手的事?”柳梦生道,心想这夏揖山也是胆子大,这种时候居然敢站出来收留夏语冰。
“夏揖山一直很受他父亲的喜爱,即便是后来带了情人回来,也没有改变对他的态度,不像夫人和其他两个儿子那样受冷落,”江晓莺道,“所以也许是父子情深吧,前宗主过世后夏揖山就在各方压力之下,以夏语冰是夏氏的血脉为由,毅然决然地收留了她。”
“是这样啊,”柳梦生应道。
“说来,这个夏揖山也一直很受前宗主的器重,自然也是三个兄弟里最得前宗主真传的后辈,天分和实力在年轻人中更是翘楚。若不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现在的夏氏宗主十有八九就是他了,”江晓莺道。
“若真是如此,只是收留语冰妹妹的话,也不至于动摇他在族中的地位吧?”柳梦生道。
“唉,这还不是他自己走错路了嘛,”江晓莺叹气道。
“走错路?”柳梦生小声重复了一遍。
“在前宗主还未过世前,新任宗主还未正式决出就发生了征讨玄门逆党的大战,而夏揖山就是这逆党之一,”江晓莺道。
此话一出,柳梦生一愣,却发觉自己师姐也怔住了。
“他是逆党之一!那他怎么还这么大摇大摆地抓别人?”柳梦生这下有些坐不住了,想起之前夏揖山就是把他认作是这玄门逆党之一,看架势还要将他缉拿归案,结果他自己也是逆党啊,这不贼喊抓贼吗?但随即柳梦生又觉得事情不对,若夏揖山自己就在这逆党之列,就算是相貌相似,他又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同党?还是说夏揖山有意放自己一马。
“这还不是有夏氏的前宗主护着他嘛,”江晓莺想了想道,“可悲的是,夏氏前宗主行了禁术都能侥幸活了下来,结果却在这场动乱中丢了性命。”
柳梦生一愣,本来刚想问这个除了自己的情人外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的前宗主,怎么会突然有心思逆着玄门大流护住夏揖山呢?话未出口就听到了这个结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其实想想也是,这些被归为玄门逆党的修士,有几人都是各宗各派中的英才翘楚,若真是赶尽杀绝,那对于玄门来讲也都是极大的损失,”江晓莺没有注意到柳梦生的反应,伸了伸腰道,“而且说来可叹的是,当初玄门各路联合禁军单方面地发起声势浩大的讨伐,反而是被列为逆党的那一方无意争斗,退至各处布了阵法隐匿起来。结果这次讨伐之师虽然人多势众,但实则连这些逆党都没见到几个,玄门和禁军各路就已经折损了相当的人员。”
“这些逆党究竟犯了什么事?竟能惹来这等祸事,”柳梦生问道。
“那就有很多了,易动灵脉、蔑视师祖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包庇异族敌将,”江晓莺道。
“异族?”柳梦生又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你还真的是不闻世事呢,这都没听说过,”江晓莺一脸无奈道,“这不是程大人说过这临安城里的大部分军士都被调走了嘛,就是因为北方异族近来动作频频,才调动军队去边关戒备,之前可没少跟他们打仗。”
“那后来这些逆党都去哪里了?”柳梦生心想毕竟大家都是玄门内的人,既然夏揖山都能好好地回家,为什么会有人被通缉了呢?
“唉,”江晓莺重重地叹了口气,惹得柳梦生挑眼看去,恰巧看见柳含烟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本以为师姐是身体有恙,柳梦生散出气息仔细探去,却发现师姐似是在伤心。
柳梦生本想问师姐的情况,却被兴致正浓的江晓莺打断了:“说来也是可悲,若不是其中有人投诚,恐怕玄门各派对这帮逆党还真就束手无策了。”
“是谁叛变了?”柳梦生突然明白了过来夏揖山这家伙为什么能被放过的真正原因。
“还能有谁?就是夏揖山和…嗯…另外一个,”江晓莺说道另外一个的时候语气有点复杂。
“另外一个是谁?”柳梦生追问。
“你怎么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啊?”江晓莺似乎不想说出来。
“晓莺,另一人是谁?”此时柳含烟也开口问道。
江晓莺错愕地看向柳含烟,应是没想到柳含烟也会开口追问。不光是江晓莺,柳梦生也讶异师姐的反应。
“就…就是…就是董允章啦!”江晓莺终是不情愿地说了出来。
“董允章是什么人啊?”柳梦生随口问道。
“金陵董氏,”柳含烟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柳梦生注意到师姐的声音有些微颤,便又仔细探查了师姐的气息,却发现师姐已经平复了。
“原来是你的老相好啊,”柳梦生假装什么都没有留意到,对江晓莺说道。
“什么老相好!本姑娘才不稀罕他呢!你是不是找打!”江晓莺气道,“哼!不给你讲了!”
“我错了,我错了。来,江姑娘请用…嗯…水,”柳梦生本来是想说请用茶的,结果根本不知道哪有茶叶,而且大晚上的喝什么茶啊,于是就倒了杯水敷衍一下。
“哼!这还差不多,”可能是真渴了,江晓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柳梦生见这么容易就把这小鸟哄好了,心里一乐,继续问道:“那这其他的逆党都去哪里了?”
“这不剩下的人不是被通缉就是被悬赏喽,”江晓莺一边喝着水一边说,“不过很奇怪的是,过了这么多年了,这里面竟然没有一人被找到,更别提捉拿了。现在想起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可能也就玄门各派自己还记忆犹新吧。”
柳梦生不想线索就这么断了,看来这些疑似自己同党的人物也都是高手啊,于是就把话题引了回来:“那夏语冰又是怎么会御使邪物的?”
“哎呀,都被你带偏了,”江晓莺仿佛从被人蒙骗中回过神来一样,“我说的这些,你可别在人家穆氏府上说出去啊。”
“知道啦,放心吧,快讲吧,”既然知道了临安穆氏中也出了个玄门逆党,柳梦生自然是不会在穆容雪那个冷美人眼底下作死的。虽然一提到穆氏,柳梦生也想打听一下穆氏大小姐的事,但看这情况还是先不要问比较好。
“嗨,听我继续说啊,突然转回来有点不知道从哪开始了,”江晓莺挠了挠头道。
“就从夏揖山收留夏语冰之后开始吧,”柳梦生有点无奈道。
“哦,对!”江晓莺眼神明朗起来道,“自从被收养之后,夏语冰起初除了有些体弱多病,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直到有一天晚上,夏氏的一名外门弟子撞见夏语冰对着空无一物的阴影处自言自语,像是在和谁说话,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本来夏语冰的出身就已经很让夏氏忌惮了,现在又有了这样的传闻,泰山夏氏上下自然是想尽办法排挤夏语冰。正好是夏揖山刚出卖同党委曲求全的时候,自己就自身难保了,对这件事就更难插手了。”
“那现在不也还是把自己小妹带在身边?”柳梦生道。
“你知道什么?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朝廷开始不再对玄门不闻不问的了,派了很多官员积极拉拢玄门,泰山夏氏就是最先响应的玄门世家,”江晓莺道,“夏揖山为了保全夏语冰,不得已便提出由自己去朝廷受命为官。”
“不得已?有了朝廷撑腰,岂不是好事?”柳梦生奇怪道。
“就说你什么也不懂,你还不信,”江晓莺道,“玄门以往都是听调不听宣的,一旦归顺了朝廷,可就要听从差遣了,虽说是有了些保障,但也失去了极大的自由。不过泰山夏氏最后还是同意了夏揖山的请求,这样不仅在朝廷有了人脉,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借助官府的力量,而夏揖山又不可能出任宗主一位,所以还不到完全听命于朝廷的地步。”
“是这样啊,”柳梦生恍然道,心想估计是那次讨伐逆党时动静太大,朝廷才会担心这些个玄门哪天惹出事端来。
“也幸好是带着夏语冰去做官了,”江晓莺道。
“怎么了?”柳梦生道。
“接下来才是重点,”江晓莺故弄玄虚道,柳梦生心里也是无奈这小鸟现在才讲到重点啊。
江晓莺换做严肃的表情接着说:“待到夏语冰修为到时候了,就在施法做自己的灵偃时,竟然招来一只鬼物,可能就是你见过的那个。这要是还在泰山夏氏待着,恐怕就会被就地正法了。”
“纸里包不住火,这事早晚得传的世人皆知吧,”柳梦生脱口道。
“那怎么可能?我跟你讲,这些全都是极为机密的消息,你可别说出去啊,”江晓莺正色道。
“那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柳梦生终于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照刚才与夏揖山的对话来看,知道夏语冰会御使鬼物的人应该不多,至少夏氏以外的人对此不甚了解,这事要传出去,泰山夏氏还如何自称是玄门世家,那江晓莺是如何得知的呢?还知道得这么详细。之前也是,江晓莺明明是初次到临安城却对临安穆氏和临安城内的布局十分了解,一个人也能找到穆氏所在的画梅山庄,惹得柳梦生不免疑心顿起。
“嘿嘿,本姑娘厉害吧!”江晓莺像是想搪塞过去。
“晓莺的出身可是湘西江氏?”柳含烟忽然轻声问道。
“僵尸?!”柳梦生惊道,虽然自己曾在书里看过湘西行尸的记载,但也没听说过有跟活人无异的僵尸啊,“可是僵尸不都是蹦来蹦去的吗?”
“你这呆瓜天天脑子里想什么呢?!睁开眼睛好好瞧瞧,本姑娘哪里长得像僵尸?!”江晓莺没好气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柳梦生道,心里也在为自己的联想能力暗暗感叹。
“好啦好啦,既然柳姐姐已经猜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了。本姑娘其实是湘西江氏的二小姐,”江晓莺拍了拍胸脯说着,又转向柳含烟问道,“柳姐姐对江家是有所了解吗?”
“嗯,有所耳闻,但不甚了解,只知道湘西江氏以消息灵通闻名江湖,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柳含烟若有所思地回道。
“唉,就知道是这样,”江晓莺似是有所预料,叹了口气道。
“湘西江氏,你家也是玄门?”柳梦生问道。
“唉,现在这世道,谁都想博得玄门的名声,我们江家根本不是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被称作湘西江氏了,”江晓莺叹气道,“而且大家只知道我家消息灵通,其实我们江家更擅长的是机关术。”
“你就这样把自家看家本领抖露出来真的好吗?”柳梦生斜着脑袋盯着江晓莺,心里琢磨,听这江小鸟的意思要是没人发觉她还想能瞒多久算多久喽,这会儿被师姐猜中,又毫无戒心地一下子全说了出来,真不知道她的小脑壳里是怎么想的。
“就算是说了,柳姐姐也肯定不会和外人说出去,”江晓莺道,“而你嘛,你敢说出去就等着挨揍吧!”
“那在下还真是怕了呢,”柳梦生见江晓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心里很是无奈但现在又懒得跟她计较。
江晓莺白了他一眼,遂正色道:“说真的,今天跟你讲的这些,你可别跑去跟别人讲啊。不然惹了麻烦,本姑娘才不会救你。”
“放心,这我哪敢?”柳梦生心想他倒是担心江晓莺自己会不会说漏了嘴。
“哎,对了,你这呆瓜刚才鬼鬼祟祟地抱着什么回来了?”江晓莺一脸坏笑道。
“喏,就是那坛酒,”柳梦生懒懒地一指。
“早不说有酒呀,正好话说的太多,口渴了,”江晓莺蹦蹦跳跳地跑去拿酒。
“没想到,你这湘西江氏的二小姐这么爱喝酒,先前的酒宴还没喝够啊,”柳梦生见江晓莺那样子,活脱脱就一个酒腻子见到酒时的情形。m.χIùmЬ.CǒM
江晓莺听了一愣,好像对自己的行为也有点疑惑,眉头一皱道:“之前一直在跟柳姐姐聊天,没有喝多少啦。”
“明明是自己贪杯,就别掩饰了,”柳梦生懒懒道。
“爱喝酒怎么了?真是的,”江晓莺道,“快去拿杯子。”
柳梦生见她都不打算辩解了,就拿了杯子走到师姐身边。江晓莺一脸期待地将酒坛启开,清幽的酒香瞬间飘了出来:“哇!没想到你居然还藏了这好的酒。”
然而柳梦生此刻却没有心情理会,就在酒香飘散出来的那一刻,柳含烟花枝一颤,一滴清泪划过白皙的面颊。这一幕霎时让柳梦生回忆起了当初询问桃花坞外为何是一片梅林时的情景,不由心头一悸,双手一颤竟将手中酒杯跌落。
“你这呆瓜怎么连杯子都拿不好?”江晓莺在身后被那桃花酿吸引,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柳含烟似已是回神,轻轻拂去了泪痕,缓缓道:“梦生,为何出神呢?”
柳梦生微微一惊,也回过神来,见师姐已恢复常态,开口想一问究竟,却又不知如何问起,感觉即使是问了,师姐也肯定不愿意回答,干脆还是别再让师姐多添烦忧了。
“你在发什么呆啊?快来帮忙拿杯子呀,”江晓莺在身后催促道。
柳梦生压下了复杂心绪,转身去接身后飞过来的杯子。江晓莺跑过来兴致勃勃地为三人斟满,最先将酒杯举起道:“今日美酒良宵,我们不醉不归!”
柳含烟也浅笑着端起杯子,柳梦生自然也是十分配合,心道不醉不归,怪不得挑了最大的杯子,这江小鸟今天是想醉到哪去?想来明明就要与妖雨一战,怎么好像所有人都没有什么紧张感呢?
三人碰完杯,江晓莺就迫不及待地大口了喝起来,看样子是想把这一杯一口气全干了。柳梦生将杯子抬到嘴边时瞄了一眼师姐,见柳含烟将杯子停在面前,似是凝视了片刻,便移至唇边浅斟了一口。
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又细细品味了一下酒香,柳梦生决定还是不要像江晓莺那样暴殄天物了。便学着师姐,轻斟一口,甘霖入喉,花香明丽而清冽,余香更是沁人心脾,缥缈而悠长,宛若身处一片烂漫的桃花林中,身心都在经历一场甜美的梦境,恍然间又仿佛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扣动着柳梦生的心扉。
忽然听到扑通一声,把柳梦生拉回了现实,定睛看去,原来是江晓莺已经醉倒在了床上。
还不醉不归呢,你这小鸟倒是醉的快,明明没什么酒量还喝得这么豪爽,柳梦生心道,然而方才的熟悉感依然存留心间,似幻似真,心绪虽是宁静却又有些许犹疑,余光见师姐似是在看着自己,便转眼望去:“师姐?”
柳含烟轻轻戳了戳江晓莺的脸颊,江晓莺呢喃着说了什么梦话后将身子扭到一边就没了动静。见她已是睡死过去,柳含烟便若有所思地轻声道:“子林,或许你我不该离开香雪的。”
柳梦生不知师姐此话是何意,见师姐似是在同自己讲话,可从传来的气息来看,却觉得师姐的心绪早已飘向了远方:“师姐,要不我们还是回桃花坞吧?”
柳含烟听了浅浅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只怕已是迟了。”
迟了?什么迟了?柳梦生已经不清楚师姐在说些什么了,一瞬间甚至怀疑是自己喝醉了:“师姐?”
“也罢,姑且走这一遭,”柳含烟低头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抬起头来对柳梦生道,“只是要辛苦子林一番了。”
“有师姐在,哪里会有辛苦?”柳梦生虽然不清楚师姐为什么忽然讲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心里是真的觉得有师姐在的话,就算有什么辛苦也无所谓的。
柳含烟浅浅笑了一下,抚了抚江晓莺的面庞:“将晓莺送回房吧,子林也早些休息吧。”
柳梦生听出师姐似是有些倦意,虽然还想和师姐一起再喝点酒聊一会儿,但又不想影响师姐休息:“那师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把江晓莺扛回房间的时候,柳梦生也觉得倦意上涌,结果一失手几近是把江晓莺摔到了床上。重重摔了一下的江晓莺叫了一声,一时间吓得柳梦生脑门出了层薄汗,这要是被摔醒了,肯定免不了一场毒打,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后续的反应。然而江晓莺并没有醒过来,在床上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了过去。
柳梦生心想你倒是睡得死,害得我还得费劲把你扛回来,你就好好睡吧,明天要是发现身上哪里磕着了,可别怨我。
柳梦生本想直接回到自己房里睡觉,一只脚还未踏出门,就想起来刚才光顾着把这江小鸟扛出来了,结果忘了把那坛桃花酿带出来,现在回去又怕打搅师姐休息,只得作罢。
一想到这里,柳梦生就觉得自己好亏,好不容易费劲拿回来的绝世珍品还没好好喝上几口呢,真的是好生郁闷。越想越来气,于是又折了会来,狠狠地在江晓莺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后又揉出几个鬼脸来。在发泄了一番后,柳梦生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平时没少受这小鸟欺负,这会也算是扳回一城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柳梦生一下子就躺在了床上,虽然今天奔波劳累了一天,还经历几次交锋,但是却感觉自己并无困意。虽然同夏语冰招来的妖物交手一事着实让人后怕,但躺在床上的柳梦生脑海中想的却都是师姐方才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言辞,十分想体会出师姐的心绪。
恍然间,听到阵阵琴声飘来,柳梦生一怔心道师姐还真是到了何处都不忘抚琴一曲呢。
伴着悠扬而带有些许哀伤的琴曲,柳梦生困意翻涌,很快就沉入梦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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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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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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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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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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