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州城的城墙并不高耸,仅不足三丈,又有不少塌陷缺损的地方,想要越过去并不困难,倒是城墙上的士兵巡逻十分频繁,这一点有些棘手。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柳梦生却察觉身后有一股气息缓缓靠近,似是一人敛息收声,细细听去脚步声极轻,看来是有意从自己身后接近。
察觉到对方的气息直指自己,柳梦生暗中扣住剑格,假装不知晓身后情况,那人并不清楚其行踪已是暴露,仍是尽量悄悄地走来。
待到那人接近到自己一步一剑的范围内时,柳梦生果断拔剑回斩。
剑光一瞬
“啊!”身后那人一声惊呼,连忙向后跳去。
柳梦生借此机会定睛看去,却见对方身材精瘦矮小,脸上还带着面具,面具刻画的是一只惟妙惟肖的老鼠脸。那一瞬间,柳梦生还以为是三字经的朋友成精了呢。
见对方十分警惕地盯着自己,一只手背向身后,柳梦生便知他是在摸向藏在腰后的兵刃,于是便试探地问道:“虚日鼠?”
“你认识俺?”来者一愣,但随即又警惕起来,“你是什么人?”
“我认识你家少奶奶,”柳梦生心道整天带着面具的也就只有你们金陵董氏了。
“少奶奶嫁过来啦?”那人激动得声音都尖细起来了。
“谁?谁在那里?”城上士兵听到动静,立刻举着火把向这边喊道。
“废什么话,射他一箭再说,”领头的士兵说罢就开弓射来一箭。
柳梦生方要警惕射来的飞矢,就发现这一箭直接射到了隔壁的巷子里了,那巡逻的士兵显然是不知道两人的确切位置。
“来这边,”虚日鼠向柳梦生招手小声说了一句,就猫腰钻进旁边土墙上的破洞中。
柳梦生见了迟疑一阵,直到城墙上射来第二支箭矢,才跟了上去。
方进入屋内,柳梦生就见虚日鼠蹲在破洞旁边。
“快进来,”虚日鼠见柳梦生进来,一把拉起他就着急往里面走,“快跟俺讲讲少奶奶是何时嫁过来的?”
“小鸟她…啊不…你家少奶奶还没过门,”柳梦生心道你还真是关心你家少爷的婚事呢。
“还没过门啊,”虚日鼠失望地感慨了一句,就又蹲了下去。
“不过早晚得嫁过去就是了,”柳梦生见状连忙补了一句。
“诶,这话俺爱听,”虚日鼠笑道,“那你是怎么认识俺家少奶奶的?”
“先不说这个,你知道怎么进到那许州城里吗?”柳梦生将话题引到正事上。
“你要进城啊,这个简单,”虚日鼠眼睛一眯,“你先回答俺的问题,俺就告诉你怎么进城。”
柳梦生听了煞是无语,但无奈有求于他,便舒了口气,也蹲了下去。
“我呀,其实是你家少奶奶的救命恩人,”柳梦生极其简短地说了江晓莺的原因,以及是如何知道董氏家臣的过程,当然柳梦生是把几次差点与张月鹿等人起冲突这事略了过去。
“奇怪,俺们平日很少抛头露面的,而且大多不会聚在一起行动,”虚日鼠疑惑道。
“诸位戴着面具,即便出现在人前了,也不会暴露吧,”柳梦生悠悠道。
“你不会是在说谎吧?”虚日鼠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柳梦生。
“我有必要骗你吗?”柳梦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我问你,你家少爷是不是都是称呼你们为鹿卿兔卿的,却单管觜火猴前辈叫猴叔?”
“嘶,这倒是不假,可是……”虚日鼠吸了一口气。
“那觜火猴前辈是不是总是自己削根木棍当兵刃?”柳梦生又问。
“也不假,”虚日鼠无法辩驳。
“还有那危月燕是不是从来都不说话?”柳梦生接着说道。
“燕子确实从来不说话,”虚日鼠点了点头。
“还有那个张月鹿是不是经常胡搅蛮缠?”柳梦生又道。
“嗯,”虚日鼠点了一下头,但又马上摇头道,“不对,她哪里胡搅蛮缠了?”
“不是,我想说她是不是老缠着危月燕?”柳梦生连忙改口道,“一看就是喜欢人家燕兄。”Χiυmъ.cοΜ
“行了行了,”虚日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俺知道你确实认识俺家的人了。”
“那现在能告诉我怎么进城了吧?”柳梦生吐了一口气,感觉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
“行了行了,跟俺来吧,”虚日鼠说着便猫着腰向着屋子角落去了。
不是要进城吗?柳梦生疑惑地望了望身后城墙的方向,越过屋顶的破洞,看见那队察觉动静的士兵已经接着去巡逻了,然而再回头时虚日鼠已不见了踪影。
“鼠兄,你去哪了?”柳梦生连忙小声问道,然而屋中并无回应。
这下柳梦生沉不住气了,仅仅是一回头的功夫,自己就错失良机啦?
“喂!鼠兄!你在哪里啊?”柳梦生又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别叫啦!你是想把人都引来吗?”忽然虚日鼠的头从地上一小堆干草中露了出来。
“原来是在这里啊,”柳梦生舒了一口气,心里暗道,也是,这气息还能感受到呢,何必呼喊他。
干草之下是一个地道入口,柳梦生下去之后发现这地道空间狭小,自己仅能勉强容身。
“把上面盖严实了,”虚日鼠扭头嘱咐了一句,然而柳梦生本来就没有多少活动空间,能回手够到洞口已是极限,就跟别提仔细遮掩洞口了。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虚日鼠见柳梦生掩盖洞口实在困难,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遂转身向前爬去了。
柳梦生虽然高兴能有个安全的方法进入许州城,但这份欣喜很快就被虚日鼠挖出的地道磨灭了。两人所在的这个地道空间极为狭小,而且还有诸多蜿蜒曲折处,对于精瘦矮小的虚日鼠来讲,在其中自如活动不成问题,还时常回过头来催促。然而对于柳梦生来讲则是一段相当折磨的过程。柳梦生大部分时候只能匍匐前行,偶尔能蹲起身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地道向上转折的地方,更不用说长时间出于如此狭小的空间中本身就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就在柳梦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就见虚日鼠在前面摆手催促着:“快点,快点,这就到了。”
柳梦生听了不由一喜,可算是能结束这折磨人的潜入了。待两人从水缸里爬出来之后,柳梦生直接就躺在了地上。
“别磨蹭啦,还没到地方呢,”虚日鼠见状又催促道。
“啊?还要走啊,别是又要进地道啊,”柳梦生已是对地道有了抵触情绪。
“嘘,小点声,你想引来军爷吗?”虚日鼠连忙紧张地张望四周。
“放心,这周围没人,”柳梦生坐起身来,见两人正处于一座井栏旁,四周便是街巷,鲜有遮挡,心中不由暗道,这个虚日鼠真的胆大,居然把地道入口挖在这种地方。
“还真没人啊,”虚日鼠在四处查看一番之后,不由奇怪地瞄向柳梦生。
得以休息片刻的柳梦生站起身来,却是惊讶地发现江巧眉给自己的这身衣服料子真是结实,就这么摸爬滚打都没有划破一处,柳梦生甚至都觉得这衣服可以防住刀剑了。
“算是运气好,这时候没人,”虚日鼠又来催促道,“快走吧,路上小心点,别出了响动。”
说罢,虚日鼠便猫腰向着小路快速跑去,柳梦生见状紧随其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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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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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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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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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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