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尘一回到朝欢殿,便唤魔婢端来水漱口,直到嘴里那股铁腥味稍稍淡去才作罢,这时,他才又注意到挽风的手还在流血,于是叫来魔医给他包扎处理。
挽风“受宠”若惊,吓的退后一步,当即弯膝跪地,“魔主,这点小伤属下回去自会处理,还是魔主的伤要紧”。
看着那按住颈部的手帕已染红了大半,曲尘信手就将扔在地上,随之掌中凝出红火一掷,那带血的手帕便燃烧了起来,可当烧尽后,却见地上没有半点灰痕。
曲尘沉脸,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魔医便会意的走到挽风身侧,低声道,“护法大人,你还是让我看看伤吧”。
而此,挽风只能伸出手给魔医查看,但在一边包扎时,余光却偷瞥向曲尘看,正坐在卧榻闭目养神的曲尘隐有所感的睁开眼看过来,他瞬即将视线转到了别处。
等包扎好后,曲尘就从软榻上起身,声音带丝低冷,“挽风,随本尊去池灵幽泉”。
话一甫落,挽风的身子不由微僵,“……是”。
待曲尘和挽风一前一后出了朝欢殿,屋内的魔婢还有未退下的魔医个个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池灵幽泉,位于一处隐蔽的群石碧潭之中,所踏之处,两边百花争锋齐开,一路馥郁幽香,可在曲尘的眼里,这些都太过花俏,气味也很刺鼻,上次来时,他就闻的很不舒服,于是淡淡说道,“挽风,派人把这里的花全都拔了”。
挽风跟随其后,应声,“是,魔主”。
幽泉不远处,还有一座暗红阁楼,那里是花九楼偶尔心血来潮的歇息之地,自也是少不了一些侍宠相陪,曲尘想,如若可以,真想让人给拆了。
“还有这灵池……哎”,曲尘甩掉脑子里那些污秽画面,脱衣迈入池中,他阖目仰靠在石壁上,当温热的水漫过胸膛,舒服的好不惬意。
至从知道这灵潭不但可以补给灵力,还有修复伤势的作用,他就懒的再动用自身灵力了,顺便还可以泡个澡,嗯,很方便。
曲尘就这么闭目静坐的把自己泡在这灵潭之中,而脑海里依旧充斥着解辞衣的萧条身影,刚才的那一吻自然也是避不掉,曲尘自认自控力还不弱,可没想到在当时,他竟起了反应,甚至还想索要更多。
如果没有解辞衣的阻止,那他真的会顺其自然下去了,但这反应也起的太快了点,难道……是因为这是花九楼的身体?,而这也让他不禁想起,他刚穿书来的那一夜,再夺舍花九楼后,其实他也有事|后感觉,只是被他强行忽略掉了,作为当时的他来说,觉得很不耻。
但现在越想,他气息就有些不稳起来,或许这是对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正常反应吧,他深吸了口气微平定后,睁开了眼睛,抬手抹了一把脸,叫道,“挽风”。
“属下在”。
“嗯?”,曲尘听这声音有点虚,于是侧过身往后看去,却见挽风居然离池边足有一丈之多远,“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属下……属下只是不想打扰魔主而已”。
“你过来”。
闻之,挽风不自觉的浑身一抖,“魔主,……是有何吩咐吗?”
见他仍站在原地,曲尘不满蹙眉,于是故用花九楼的口吻说道,“怎么,本尊的话是不起作用了嘛!”
此言一出,挽风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可一对视上曲尘的眼睛时,原本木讷的他呼吸都不由一顿,曲尘却殊不知,因为他刚才起的欲|念还未退散,在挽风看来就显得有几分欲|求不满。
曲尘也看他有点反常,但没有问,转身继续靠坐着,“之前与你所说人界的事,等过几天摘花伤势一好,你就同他一起前往,让他协助你调查”。
“……是”。
“还有,回来后,找个机会去试试那司空玉的身法如何,但不要让辞衣知道”。
“……是,魔主”。
“嗯”,曲尘交待完后,重新闭上了眼,这池灵幽泉灵力还算充沛,他脖子上的伤口也正在慢慢愈合当中,身体在微微发热,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也在一点点的回升,可这点对他来说,根本不够。
挽风在旁静候了一会,再次偷偷看向曲尘,发现他合目后,没再有动作,这让他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然而,曲尘的声音也在这时不冷不淡的幽幽响起,“可有事?”
“嗯,是,就是……魔主前夜赶出去的侍宠,有一些被人给劫杀了”,挽风觉得这只是件小事,不必跟魔主汇报,但刚才情急,一时找不到借口,只能拿出这事来搪塞了。
“什么!”,曲尘倏尔睁眼,旋身质问,“为何!”
挽风没想到魔主的反应会这么大,“因为魔主……给的那些紫灵石,而且他们从小被生养在宫中,没有一点自保能力,所以也只能任由宰割”。
曲尘闻言一脸愤然,没想到他的这个举动居然害的他们丢了性命,嗜梦兽里的那幻境就是书中花九楼会遭遇的事情,他原就想着等一回魔界,就立马遣散后宫,现在另一原因也想向解辞衣证明自己的真心。
所以并赶走他们,也给了足够的钱,想着他们在外哪怕不劳作,也能衣食无忧,可他忘却了一点,那些人从小被花九楼抓来养在后宫,这样一出去,根本没有生存的能力,或许里面还有稚嫩孩童。
曲尘想着那些人因他这个决定而受辱丧命,就忿恚不已,若是有人起残害他之心,断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可在这里待的越久,他越没有刚开始的那种,只把他们当纸片人看待的想法,因为这些人也有血有肉有感情,这种因他而无故被杀害的感觉,比自己去杀人还沉重。
“挽风!”,曲尘满含怒意,声音更是冷恰湛寒,“传本尊命令,将凡是对那些侍宠加以欺辱,杀害的,全部抓住处决,一个都不许放过,再敢动本尊的人,杀无赦!”
“是!”。
“再派宫内几名有手艺之人,让他们学一技傍身,若有人不想学,就作罢”。
挽风点头领命,“是,魔主!,属下这就去办”。
因为这事,曲尘也没有继续再泡下去的兴致,拿起池边叠放的魔袍想要穿上,可试了好几次都穿不整齐,这让他的情绪越来越躁郁。
正当他皱眉紧锁时,只听一记婉转妖娆的男音在这时幽幽传来,“哟,魔主,您这是对衣服不满而发脾气吗”。
曲尘偱声看去,是着一身女装的摘花,“是你”。
“正是属下”,摘花手执白玉绢扇,缓缓向他走来,看他衣服穿的松松垮垮,于是手中玉扇往上提了提,忍不住抿唇偷笑,“魔主为何不叫那些魔婢前来伺候呢,苦自己在这跟衣服较劲”。
曲尘缄默无言,半晌后才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魔主勿疑,方才属下见挽风带一批魔使浩浩荡荡的出宫去,便多嘴问了问,得知魔主在这里,就过来看看,有什么是需要属下帮忙的”。
说着,他莞尔一笑,“您看,眼下这不就是了”。
“魔主,需属下为您更衣吗?”,看似问的随意,却隐约有一丝试探。
曲尘看他,略一沉眸,故作戏谑回笑,“那就有劳摘花了”。
摘花笑意更甚,收起绢扇,伸手脱掉曲尘身上的外袍,帮他重新穿戴上,“能伺候魔主更衣,是属下的荣幸”。
“哦,是吗”,曲尘伸展手臂,随他摆弄,当摘花替他围他腰带绕到身前时,他看着那姣好明艳似女人的脸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摘花帮他扣上腰带暗扣,然后恭敬的往后退开两步,“谢魔主的关心,魔主派人送来的那些药膏可真是极品,刚涂上一夜,就已好了一半了,况且区区几鞭子,还不能拿属下何,只是担心会留下疤痕,那就不好看了呢”。
曲尘拂了下宽大袖摆,淡声道,“不会,大可放心”。
“本尊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他看了看池灵幽泉,“你随意”。
当他刚跨出走出几步,许是想起什么,转身说道,“再辞衣要回去朝欢殿时,就叫人预先准备好膳食等他”。
“是,摘花会牢记在心的”。
而后等那红色身影渐行渐远,摘花这才收回视线,轻摇着玉扇,“这魅骨还真有点可怕,居然能把性情暴戾之人变得这般柔情痴恋,甚至将那解辞衣当做宝一样的时时挂念于心”。
“不过……”,摘花一边深思,一边面露困惑,“这魔主自从种下魅骨后,就越发变得让人捉摸不透了,像是变得有些不再是他”,摘花这又想起在醉风楼,看到魔主从苍御房中出来的样子,“可又是他……”。
“换做以前,魔主断然不会冒险去妖界救人,更不会为了那些侍宠的遇难而发怒,因为生死在他眼中,根本不屑一顾”。
摘花边摇绢扇,边摇头,“搞不懂,真是搞不懂呢”。
曲尘离开灵池,来到地下密室,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求解辞衣的原故,导致修炼都暂且搁置一旁,没有好好修。
再经过炼丹房时,拿了几颗补给灵力的丹药服下,然后调息静坐于圆玄石上,阖目开始提运修炼,可精神力的薄弱再加功法本就霸道,两者的不均衡,这使他内息时而不稳,气流受阻,灵气与魔气在体内紊乱冲撞,“嗯”,他低闷出声,额间也冒出细细冷汗。
不多时,他的脸色开始泛白,可他依然强撑,试图熬过这股强劲的冲力,在他难受万分时,突又感觉到体内灵魔两气居然慢慢平缓下来,那股冲力也荡然消散,当气流不再受阻,他像是打通经脉一样,修炼也变得毫无阻碍,很是顺畅,更甚者,他还感觉到原本还处在大乘中期的他一下子进升到大乘后期。
“嗯?,这是怎么回事”,这修炼速度快的有点“变|态”了,可要知道,修为阶期越高越难以精进,如若突破一个阶段,最快也要一至两年,而现在,在他伤势未愈,精神力削弱的情况下,修为居然还进升了。
他睁开眼,正满脸疑惑之际,只见前方黝黯的光线乍然变得刺亮起来,然后虚空之中有一个白光屏幕慢慢显现,声到人未到,“曲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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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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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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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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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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