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尘对即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等他忍着疼痛一步跃上马车后,却见解辞衣没有过来,于是站立车头对前边沉声唤道,“辞衣,过来”。
解辞衣闻声转头向他望去,半晌后,终于抬步朝他这边走来,苍御经过他身旁时,眼含嫉恨的狠瞪了他一眼,冷哼走过。
对此,解辞衣不甚在意,等他走到车前时,只见曲尘微微俯身,伸手递到他面前,解辞衣顺着那葱白而修长的手,然后看到曲尘一脸柔意的对着自己笑,他淡淡的睨了眼,忽视他伸出的手,径自跨上马车,不看他,弯身走进了车厢里。
这让曲尘有些许的尴尬,他缩回手,轻咳了下声,然后正好看到摘花和司空玉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去,一个有些慌乱的爬上马车,一个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抓住僵绳帅气翻身坐在马背上。
曲尘故作沉下着脸,只能用威严来掩饰刚才的窘况,而后他轻撩起车帘坐了进去。琇書蛧
可却在这时,一把玄铁长刀不知在何处携着万般凌厉,势如风樯阵马从半空中直击而来,砰然巨响,曲尘所在的那辆马车瞬息之间被击的粉碎,木屑乱飞。
“曲尘哥哥!”苍御看到曲尘的马车被击碎的四分五裂,心脏狠狠一抽,那把长刀……他知道是自己哥哥来了,虽是要求让其抓住曲尘,可也不想让他受到什么伤害。
正在他为之担心时,同一时间,只见已残破碎裂而荡起的迷漫烟尘中,一抹红色身影从中飞身而出,周身布起红光屏障,曲尘单手搂抱住解辞衣的精腰飞落到地面,那结界也随之消失。
看到曲尘无事,苍御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玄铁长刀很有灵性般的拐弯,往刚才的方向直速飞去,然后一身着水绿劲装盔甲的男人闪现在空中接过长刀,稳稳落下,一脸倨傲森冷的站在不远处看着曲尘,“花九楼,别来无恙啊”。
曲尘黑眸一眯,“苍廉”。
“是我”,苍廉一身劲装轻甲,手执长刀,身姿挺拔的站在那,浑身散发着肃杀狠厉的气息外,唇边勾起抹讥笑来,“没想到一向荒|淫残暴的花九楼居然会为了一个男宠亲身替挡雷劫,真是让本王好生意外啊”。
话一甫落,曲尘就感觉到解辞衣正用劲扒开搂抱他腰的手,然后退离开了他的怀抱,对面的苍廉看到后,不禁低笑,“呵……没想到居然还不领你的情”。
曲尘拧眉,对他的刻意嘲讽,只觉得无趣又聒噪,“你是如何得知这路线的!”,他沉问。
苍廉厉眸冷睨着他,“之前见你掉下悬崖,本王就感觉你不会这般轻易死掉,后来找寻无果,但也想着你必然也还没有离开人界,而你居然吸食了几十条百姓的魂识,其中还有坤玄派掌门的儿子,搞出这么大个动静,很难不让人知道”。
“于是我们暗中搜查,得知你就藏身于醉风楼中,然后我们就静心等待机会……”,说着,苍廉转而冷笑,“这次堵截除掉你,只有五成把握,现下你又挡了六道天雷,想必你的精神力已残弱不堪,内息紊乱,根本不是本王的对手”。
曲尘袖下拳头暗暗握紧,他说的没有错,刚才为解辞衣挡天雷,精神力已很是薄弱,不管灵力再怎么雄厚,只要精神力受到伤害,再强的灵力修为都无用,就好比魂力稀薄,再强的身体也只是个躯壳,外强中干罢了。
曲尘面色苍白,一身狼狈,但依然腰身笔挺岿然站立,徐风吹乱他墨黑长发,一双幽眸却锐利冷峻,“是吗,但对付你是绰绰有余!”
苍廉一听,顿时青筯暴起,“简直大言不惭”,说着,他高举手,沉声道,“庄盟主,是该时候现身了”。
这时只见刚才还空寂幽深的山林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及一片暗影如同乌云压顶般簌簌飞出,一前一后将他们围堵其中,前方是苍廉同众多小妖拦截在前,身后则是人界的武林盟主庄嵩携手下截断在后,一条幽径修狭小路被围的水泄不通。
曲尘见此阵仗,不由俊眉一凝,“看来是有备而来”。
摘花也随及下马,一把拉过司空玉在身后,侧首低声道,“六长老,你就躲在我身后,不可离队”。
司空玉略一愣住,看着摘花褪去女装后换上一身利索劲装,原本半挽披散的秀发用金玉簪高束起,一改平时的艳丽妩媚,竟有一些英气飒爽之风,“好,多谢花护法了”。
“无须客气”,摘花转回头看向苍廉,“为何我与月护法前去探查时,并没有发现你们?”
苍廉满带轻视,“我们掩盖了气息,你又如何能发现”。
身后对立的庄嵩却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妖王,毋须再跟他们废话”,他手执长剑对着曲尘,“花九楼,你残食魂灵,火烧坤玄派,让坤玄派一夜之间全数覆灭,今天我就替我段兄与侄儿报仇!”
曲尘也不做解释,花九楼在他们的眼里本就作恶多端,他手中立化出魔齿铁鞭,轻甩至地面,干硬泥地就轻易的裂开数条细缝,鞭身泛着红光雷电吡啦作响,“报仇……呵,命就在这,如果你们有本事的话,那就来取!”
“死到临头还嘴硬,今日我就替修真界除掉你这个大魔头,替那些死于非命的亡魂讨个公道”,说着,他一声令下,身后那些手下各执武器纷涌而来,“给我杀了花九楼!”
摘花半眸含厉,随即举手一扬,“众魔使听令,保护好魔主,其余的格杀勿论!”
话落,就见原先还隐藏于暗处的魔使们手拿弯刀速速闪现,直接冲锋上阵,人界的那些手下在魔使面前就像以卵击石,个个一刀封喉,只过一会儿,那手下已死了大半,其他人见此,都不敢再轻易上前。
而原本安静下来的马匹被这刚才的阵仗又吓的受了惊,不安的狂躁乱窜,因为未解下车辕,于是连带着马车横冲直撞的往前跑去,那些躲闪未及的手下有几个直接被撞飞,甚至被撞倒后脚不甚被套绳缠绕,直接背部着地,拖行奔踏,发出声声惨叫。
“你!”庄嵩见自己这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还有那惨叫声,胸臆顿生一股愤气来,他恶狠狠的盯着曲尘,手握长剑携带凌厉劲风就往他这边杀来,所到之处,凡是阻拦在他前面的魔使都被他乱剑砍杀。
曲尘赤眸一眯,转而却对着拾月冷然命令道,“拾月,保护好辞衣!”,言罢,便闪身迎上,原地留下一道炽红残影。
拾月微僵,但随即也立马飞身来到解辞衣面前,低声道,“少主,你修为已恢复几成?”
解辞衣轻摇头,“刚渡完雷劫,体内灵气才恢复两三成”。
拾月看着前方那蓄势待发的众小妖还有一脸势在必得的苍廉,暗暗咬牙,“少主,现下恐有一场恶战,你务必要小心,虽不知这苍廉为何会与那庄盟主一同出现,但苍廉与我们是同一战线的,想必不会攻打我们,但还是小心为上”。
“这不是你叫来的?”,解辞衣问。
“不是”。
闻言,解辞衣心下疑惑,原以为这路线又是拾月暴|露给他们,让他们来围堵花九楼,但没想到却不是,那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蹊跷?
曲尘手执魔齿鞭迎上庄嵩的攻击,铁鞭与长剑瞬间一触即发,铮的一声撞出清响,铁鞭与剑身摩擦之时闪出刺目碎光,“花九楼,今日终要为你先前的所做所为付出应有代价,这次你逃不掉的”。
“哦,是吗”,曲尘虽回的轻松,可执鞭的手却在微微打颤,此时精神力受损,内息杂乱,迎上这一击已是有些吃力,背部的伤口还在往外慢慢的渗出血来。
另一边的苍廉看着曲尘与庄嵩的对峙,狭长的瞳眸聚起幽幽寒光,“花九楼只可以死在我手上!”于是他低哑沉声对身后众小妖们发起施令,“给我杀,一个不留!”
号令一起,那些妖众就像脱了闸的猛兽厉疾迅猛而攻,魔使们也早已严阵以待,冲上与之对抗,但双方都势均力敌,各有死伤。
摘花展开白玉绢扇,还是不忘对身后的司空玉提醒道,“六长老,要小心”。
司空玉略一点头,“虽说我武力不济,但对付这些……还是可以的”。
听言,摘花掠身飞去,手中的白玉绢扇掷出,扇尖随及长出锐利刀锋,在空中极速旋转,那些冲上前的几个小妖瞬即被割破了喉咙,但刀锋窄小而锋利,虽割的深但伤口极密,不见一点血丝。
苍廉的眼里只有前方那抹红色身影,他手立长刀,足尖点地,直直往曲尘的背部冲去,曲尘虽在对付庄嵩,但背后那抹裹挟的冷厉杀意还是查有所觉,他撤出一手,手中立马化出透明屏障将苍廉阻隔。
魔齿鞭如灵蛇将长剑死死缠绕,试图要将这剑绞断一般,另一边却需凝力让屏障更加坚固,否则一旦冲破,他必死无疑,一时三方都僵持不下,而曲尘却在苦苦死撑。
内息紊乱导致灵力不稳,气息不畅,灼烫魔血甚至在体内疯狂流窜,一双赤眸开始转变成红色,魔气如黑烟在他身体里渐渐漫出,倏然,他喉间涌起一股腥味,嘴角溢出鲜血。
见此,苍廉笑意渐深,“花九楼,你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了,劝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则再这样下去,只会筋脉尽断”。
曲尘轻咳笑出声,但嘴里的血随着他张口而流出更多,“落在你们手中,想必我都不会有个全尸”。
藏于一处角落的苍御看到曲尘被两面夹击,脸色已经惨白如纸,甚至还吐出血来,心里矛盾的同时又万分心疼,“曲尘哥哥,对不起,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得不狠下心来,希望你到时能原谅我”。
庄嵩虽知“花九楼”血腥残暴,修为了得,但没想到挡了六道天雷后,居然还能与他和妖王抗力,他想必就是仗着自己这一身修为才会在修真界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如若今日不杀了他,以后恐难再有机会除掉,沉想后,于是往剑身源源不断的注入灵力。
曲尘两只手臂已经开始颤抖,他知道自己快要透支了,随即他红眸浮起一抹冷厉,手结屏障的手腕慢慢的将体内魔气往掌中汇集,然后一个狠力,屏障淡红色光芒变亮了一瞬,随后几缕黑气又迅速蔓延至全部。
他转头看向苍廉,一脸冷笑,“好心提醒你一句,现在这上面已被我打入骨毒掌,你应该知道骨毒秘术的厉害,只要沾上一点,那是必死无疑的”。
苍廉看着屏障结界由红转黑,心中一紧,迅速撤身后退,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掌中没有黑气,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抬眸狠瞪向曲尘,胸口因为气愤而起伏,“花九楼,你居然耍阴招,真是卑鄙无耻!”
曲尘没有了苍廉的夹攻,但对付庄嵩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于是他故技重施也往魔齿鞭上打进骨毒掌,然后一团黑气就像一条黑蛇慢慢的向那交缠住的剑身爬去,果然下一秒,庄嵩便抽离剑,离退了一半丈远。
这时,曲尘才有了一丝缓冲的机会,可握着铁鞭的手已经止不住的本能发抖,双眸赤红,魔气围绕,体内的血液虽是滚烫,但浑身却是发冷,视线也渐渐有了点模糊的迹象,头也有些放沉。
苍廉低眸看着曲尘那握着魔齿鞭的手正微微发颤,就知道他已到达极限,只要再致命一击,定会死在自己手中,于是抬头看向庄嵩,对他一个眼神示意。
庄嵩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抽身转而去攻解辞衣。
苍廉立即又向曲尘发起进攻,曲尘手执魔齿鞭本能一挡,但没有了灵力的加持,威力也稍显薄弱下来,“花九楼,受死吧”。
曲尘堪堪接住,但灵力已快耗竭,直逼他倒退了数米,口中也不禁呕出了鲜血。
而另一边,解辞衣感觉身后有一股危险剑气逐渐接近,他斩杀一个小妖后,便快速转身,但功力还只恢复至三四成,肯定接不住庄嵩这一击,于是因横剑阻挡,却被那强劲的剑气硬生生的劈断了两半。
紧接着,庄嵩执剑再次向解辞衣攻来,然而手中玄剑已残,已没有武器再挡下这一剑,可那泛着寒光的剑尖却直直向他逼近。
拾月见此,大惊失色,“少主!”
这一声惊呼,让已开始有些晕眩的曲尘霎时又有了几分的清醒,他抬起模糊的视线朝解辞衣看去,隐隐只见他已被逼到了小路边口,他顾不得其他,想要迅速撤回魔齿鞭,但苍廉岂非这般容易就放过他,于是手中瞬时凝结起一个巨大的灵力光球就往他身上砸来。
曲尘心系解辞衣的安危,没有躲开,硬生生的接下,随之他又提起一口气,运起全身灵力与魔气使用出瞬移,闪身出现,重重的往解辞衣身上扑去,而那原本要捅向解辞衣胸口的剑狠狠的刺进了曲尘的心脏。
因为惯力,解辞衣的身子不由往后倒去,连带着曲尘也跟着摔落下去,殊不知下面却是万丈深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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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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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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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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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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