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魔医老者有半刻的愣住,但随及就很快的又拱了一礼,“是”。
曲尘同魔医向黄帐圆床走近,当看到站在一侧的苍御时,停住了脚步,后微顿凝道,“挽风”。
挽风手带腰间弯刀,迈步向前,“挽风在”。
“择一间干净的寝房,带苍公子下去休息”。
“是”。
苍御凝视着曲尘还想说什么时,挽风左手一摊,向他示意,“苍公子,请随我来”。
他有些幽怨的睇着他,跺脚咬了咬嘴唇,最后又泄气的跟随挽风走出朝欢殿。
一前一后的行至于悠长的回廊里,苍御的脸色已是布满阴云,指甲紧陷进肉里,暗咬牙关,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对另一个人的过分关切,心里愤郁难平,可同时也开始后悔,后悔给曲尘种下魅骨,如若不然,想必看都不会看解辞衣一眼!
可现在却只能忍下,但终有一天他定要毁了那七骨绝破除情蛊。
等苍御离了寝宫,曲尘也摒退了魔婢,只因解辞衣的体内含有魔血,最少人知道越好,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事端。
魔医先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外伤,虽然左手臂的伤处看似有些严重,但已在慢慢愈合,并无大碍,于是他又催动灵力置于掌中,一抹泛着白光流灵向解辞衣的全身慢慢覆盖笼罩。
待他越探查到深处,他的脸色就越凝重,最后终于收回了手,只是手脚却控制不住的发抖起来,声音都带着颤,“魔……魔主……”。
曲尘语气尽量放的平和,“无论何事,但说无妨”。
虽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像是给了他一张保命符,但随之想起以前那些做法又总是喜怒无常,于是神经一直紧绷着不敢松懈,他低头虚的用袖子擦了下额头冷汗,“回魔主,这解公子身体里有您的魔血……魔主可知?”,老者试探道。
曲尘点头。
魔医老者虽心里疑惑,但只能压下不敢作提,顿后又说道,“魔主,因为您的魔血太过沉炽,而他又不是纯正的魔体之身,自然是无法承受的,从而导致魔气与他的真气相冲,意识混乱”。
“如若……没有相应的正确引导,解公子的心性方面会有所偏差”。
曲尘转眸看了眼床榻上闭目的解辞衣,沉声低缓道,“所以你的意思只要他能控制好魔气不再乱窜,其他的都能迎刃而解?”
老者轻轻摇了摇头,“魔气虽控制住,但魔血一旦被催动,到时必会失控暴烈,损伤经脉,要是万不得已,断不可刺激”。
曲尘想起在空觉寺时,他那双目赤红,乱砍乱杀的样子,如同疯魔了一般,他沉了沉心,眉额深凝。
老者低头半天不等反应,于是用余光偷瞥了眼曲尘,发现神色凝重,貌似在担心?,一个冷心冷情之人怎会露出担心的神情,虽然对床上的这个男宠与其他虽有不同,但下的手丝毫不留余力,身上总是带伤,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一定是方才看错了……
但也只静默半会,就听曲尘的声音在他上方幽沉响起,“你可有办法?”
魔医老者顿了顿,急忙回应说道,“有……有有,想要压制住魔血不发作,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就是魔主的池灵幽泉,若是每隔三日去浸泡一次,是可以调和压制的”。
“那就好”,曲尘微松口气。
“魔主,请容许我给解公子施针,他此时体内魔气乱涌,神智纷乱,需要让他稳定下来才行”。
曲尘颔了颔首应允,在魔医施针时,他也顺道解开了解辞衣身上的穴位,但却不见他醒来,没想到是累着,睡过去了。
魔医拔掉解辞衣身上和颅顶的细长银针,收起针灸包,心里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说出了口,“魔主,在属下方才施针之时,发现他的修为突飞猛进,明明还只是筑基期不到,现在却一下升涨到了分神后期修为,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他……”。
曲尘摆手,扬声截断,“他修为的进升,本尊自然是知道,但今天无论是任何事,都不许与外人提及半句”。
魔医老者闻言有些惶恐的颤瑟回道,“是是,属下一定谨记,决不向外透露”。
“嗯,下去吧”。
他没想到魔主这次居然这么好说话,竟也没有为难于他,但见曲尘白袍上的暗红血迹,最后还是选择闭口不问,对他行了礼后退几步,转身匆步走出朝欢殿。
硕大的寝殿只剩他们二人,曲尘走近床榻,垂眸看着深寐浅息的解辞衣,苍白的脸有了丝丝的红润,紧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想必应该不会太难受了。
但因为有事要处理,曲尘来不及梳洗,直接用仅剩的灵力化净身上尘土,又命魔婢拿来一套干净的绛红金丝锦袍换上,就往炼丹房密室走去。
“挽风”,曲尘一声召唤,身穿黑衣披风的高大男子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丹房门口,他推开木扉侧身让曲尘进去,然后自己随后踏进,关上了木扉。
曲尘拂袍轻甩随性的坐在矮几的软榻之上,挽风低首上前,提起矮几上晶莹剔透的瓷玉茶壶酙了一杯茶轻推到曲尘右侧,然后恭谨的退离了几步远站定。
曲尘低睨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而后端起,轻吹浅饮,“说说吧,本尊离开魔界的这段时日发生了何事,又为何会与雪影出现在空觉寺的”。
话一落,挽风就砰的跪下,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刚毅,“挽风有负魔主所托,请魔主责罚!”
“哦?,是指何事”,曲尘又抿了一口清茶,沉问。
“魔主让属下查出地牢丢失的那十几条百姓魂灵,是属下无能,终是所查无果”,说完,他把头低的更沉了。
曲尘放下手中茶蛊,指尖轻点案几,思忖片刻又看了看跪在下面的挽风,轻敲的手指停住,嗓音沉缓,“这事不怪你,当时的线索本就被人刻意的彻底阻断,查不出来也是正常”。
挽风凝顿后,又道,“魔主,那大长老在您离开后得知,您被妖王苍廉截杀掉入悬崖,以为魔主会必死无疑,于是起兵企图谋反,眼见要攻打进来,属下也知定是敌他不过,所以就催动了他体内的噬元蛊将其爆破”。m.xiumb.com
听言,曲尘眉头微拢,在花九楼十六岁就坐上魔主之位,底下的那几位长老自然不愿服他,但因为强行被服下噬元蛊以命做威胁,后又碍于修为强过他们,只能忍气吞声假装服从。
所以当知道“花九楼”被打下悬崖,就耐不住的想夺权立主,但以暴力得来的服从终不会永久。
“那他的家人呢”,曲尘语气故作轻幽的问。
“已全部斩首示众!”
曲尘觉得自己简直是多此一问,“嗯,做的很好”。
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手指交握轻轻晃动,一股淡淡的茶香泌入鼻息,“本尊交待你的魔军队操练的如何”。
“回魔主的话,原先……并不是很顺利,中途也有那么几个试图逃跑的,后来属下均给他们服用了噬元蛊以示忠心”。
“嗯,继续”,曲尘道。
“后来……有人闯入魔域地界,声称魔主遇难,花、月两位护法以及六长老都皆被妖族抓去,还说结界秘语是花护法教他,然后托他来魔界寻我,属下不疑有他,但魔主先前就交待属下要秘密操练一批魔军队,所以属下并派出一部份魔军混入魔使当中”。
挽风继续说道,“关于雪护法……是属下叫回来的,有她在,这样救您的机率并也会大一些”。
“但是那个苍公子……称是魔主您喜欢的人,硬是要住进朝欢殿,而他又是妖王苍廉的弟弟,属下不敢加以阻拦,所以……”。
曲尘想起先前那榻上凌乱的丝被,就已经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而苍御性子本就任性傲慢,挽风有心想拦,想必也被他先胡乱的狠狠骂了一通。
“算了,但从今日起,本尊的寝殿没有本尊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住进去,不过解辞衣除外……”。
“……是”。
“还有一事,到时需要你去人界查探一下,本尊不知那人是谁,但却用了骨毒秘术杀害了坤玄派掌门段律秋的儿子,还被吸食了魂灵,其中还包括那人界的百姓”。
听言,挽风震惊,“骨毒秘术?,那……那不是魔主您才会的嘛!”
“不错,可那人却也会使用骨毒秘术”,曲尘搁下手中已经凉透的茶水,轻叹,“那人好像还只练到了第三层,但务必要查出来,本尊怀疑那个人与地牢吸食魂灵的或许是同一个!”
让挽风退下后,曲尘开启了地下密室,壁灯幽幽亮起发着诡异红火,他徐步走到黑色的圆玄石坐下盘腿阖目,凝神静气,自己体内的灵力已是薄弱甚微,甚至精神力也是耗损严重,虽拿了炼丹房里的补给丹药吃下,但还是想尽快的修炼,让修为回升至原来。
虽已是回到魔界,可曲尘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幽闭的密室只有红色焰火在熠熠摇曳,照透在曲尘那张英隽分明的脸上,一袭墨发往后梳落至腰间,微贴在黑色玄石上,皙白饱满的眉额却不知不觉已慢慢渗出细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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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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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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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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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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